情報一處七組的探員們還不知道。

就在他們給這位新老闆下馬威的時候,同一棟樓裡李氏所掌控的二組,已經悄悄拜了碼頭。

李雲壽甚至提到:如果出現本職工作與慶塵的安排衝突,可優先處理慶塵安排的事情。

所以,對於慶塵而言,他未必需要服眾,手下的探員與見習督查不聽話,自然有人聽話。

真想辦什麼事情,繞過七組都可以。

只是他不想那麼做而已。

這時,慶塵已經大概瞭解情報一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它的存在,就是財團用來名正言順打壓對手的地方。

很多議員在參加競選拉選票的時候,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聯邦是全體聯邦公民的聯邦。

但公民們最喜歡說的話是,聯邦是李氏、慶氏、陳氏、神代、鹿島的聯邦。

大多數議員要得到財團支援才能當選,但財團在彼此制衡中依然要維繫著總統的地位,那些拼了命想要競選總統的人,看起來就像是歷史長河中的可憐蟲。

某位任教於7號城市公立大學的學者曾說,如今的民主,已經成為聯邦內部最大的笑話,它是財團的擦屁股紙。

後來,PCA中情局探員上門殺掉了這位學者家裡的貓,並代替財團給出某些承諾,然後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學者第二年成了議員。

事實證明,讀書人也並不是總那麼有骨氣。

但也同時證明,PCA聯邦中央情報局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情報部門,所做的事情也並不全是一個情報部門該做的事情。

他們披著官方的身份,成為財團手裡用來砍殺別人的刀。

慶塵回到了三樓,探員們很意外慶塵並沒有下班回家,也很疑惑這位年輕的督查剛剛去了哪裡。

慶樺看向慶塵:“老闆,天色不早了,要不明天再看資訊庫吧。”

慶塵搖搖頭:“你們回去吧,我再看看。”

慶樺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的是,對於他們來說,讓新上任長官枯燥的翻看資料庫,是一種下馬威。

然而對於慶塵來說,這是他了解聯邦秘辛的一個絕佳機會。

當初他答應慶氏影子來當密諜,來PCA中情局報道,不就是為了掌握更多情報嗎?

此時此刻,一整個資訊庫對他敞開,這簡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最新的資料庫裡,竟然還記錄著10號城市裡機械神教被拐走一個分舵的事情。

這情報,還熱乎著呢……

三樓已經空空蕩蕩了,慶塵的督查辦公室外,大辦公室的燈光已經全部黑暗下去,唯有他這裡還亮著。

格外孤獨。

慶塵看向資料,裡面顯示PCA中情局至今也沒有調查出,機械神教一整個分舵的叛離原因,只知道這一個分舵的信徒已經不再有信仰,開始彼此稱呼對方為家人。

此事件似乎由人刻意所為,但還沒找到始作俑者的身份,也不知道家人代表著怎樣的含義。

PCA分部表示:已經有新型組織出現,需要進一步觀察機械神教對此事的反應。

慶塵又撿出另一個他關心的事件:第四任總統下野後被暗殺一案中,兇手是一名叫做‘高亮’的B級高手,此人曾在聯邦第一集團軍中任職,無派系,未被財團招攬。

高亮的兒子為先天性心臟病患者,因為血型特殊的緣故,導致一直無法得到匹配的心臟。

但是在臨刺殺前,高亮的兒子得到心臟捐獻。

刺殺事件之後,高亮屍體被發現於10號城市外的一條小河邊,屍體被魚類啃食大半。

事情到了這裡,好像還真成了懸案。

慶塵皺眉,難道自己想找幻羽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他在內部資訊庫搜尋‘惡魔郵票’“禁忌物ACE-017”這樣的關鍵詞,結果發現惡魔郵票在之後竟然又出現過,49年前,竟然有人用它來給某位明星寫情書,把明星嚇的差點退出娛樂圈。

慶塵心說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要在表世界有私生飯搞這種事情,怕是也能嚇壞一批人吧。

不過這位明星似乎還在人世,自己是不是可以去拜訪一下,問問對方是否能猜到惡魔郵票的持有者是誰?

緊接著,慶塵看到PCA中情局情報一處,竟然還把追逃神代空音也列為了案件之一。

卷宗裡,神代空音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是在北方的19號城市,之後便下落不明,似乎有人在幫助潛逃,疑為表世界時間行者組織九州所為。

最後,慶塵看起了探員們手裡正在偵辦的案件,其中補充的資料庫十分龐大,甚至還有一些與嫌疑人有關的監控錄影影片,慶塵一律16倍快進著看完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面傳來腳步聲,慶塵抬頭看過去。

下一秒,見習督查慶準來到辦公室門口,笑眯眯的說道:“督查,你果然還在這裡看資訊庫啊,其實不用看的,你直接以影子先生的名義對慶樺來下令,他們敢不聽嗎?何必這麼辛苦?”

慶塵想了想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相比權力,我對過去的卷宗更感興趣。”

他看向慶準,卻發現對方手裡拎著兩個塑膠袋。

慶准將裡面的可降解飯盒拿出來:“我覺得督查你說不定要在這裡熬個通宵,所以去買了點夜宵。”

慶塵想了想說道:“謝謝。”

一次性飯盒是淡黃色的,裡面裝著幾個精緻的小菜。

這種飯盒都是用甘蔗渣製作的,工廠在提取蔗糖後將甘蔗渣粉碎沉澱,然後壓制成盒子。

吃完飯後只需要埋在地下一段時間,就會降解成土壤。

不得不說,裡世界比想象中還要注意環保。

慶準想了想問道:“影子先生跟您提起過我嗎?”

慶塵搖搖頭:“沒有。”

“提過就好,我是您可以信……”慶準語氣滯了一下:“啊,這樣嗎”

他本想借影子的話快速拉近彼此的關係,卻沒想到慶塵壓根就不承認影子說過的話!

慶準笑眯眯的說道:“今天情報三處那邊,慶一、慶詩、慶原、慶無、慶聞、慶幸已經全部入職了。我倒是對這些影子候選者有些瞭解,比如慶詩的父親是家主麾下掌管著能源專案的實權大人物,似乎已經下決心想要親自下場幫女兒贏得影子之爭了。比如慶幸很幸運,從7歲開始每天出門都能撿到錢,想做的事情總能做成,討厭的人總會遠離。”

“每天都能撿到錢?”慶塵抬起頭來。

“對的,”慶準笑道:“但撿錢是小事,還有其他的事情。”

“他在慶氏學堂裡一直都是第二名,慶聞的學習成績永遠比他好,慶幸12歲的那年,他父親答應他如果考第一,就獎勵他一支狙擊槍。結果……慶聞那次剛好就生病了,缺考。”

慶塵陷入沉思。

慶準繼續說道:“還有類似的事情,例如慶幸在青禾大學喜歡過一個女孩,但那位女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也知道,青禾大學的學子來自聯邦各地,放假時是要回家的。於是,他的那位情敵在回家路上,剛巧出了車禍。行車記錄儀顯示,那位情敵駕駛車輛途中,從路旁衝出來了一頭山羊,是他自己處理失誤、猛打方向盤導致車輛側翻。”

“死在慶幸‘幸運光環’之下人不止這一個,青禾大學裡有一位導師給了他一門課不及格,要讓他在青禾大學裡重修一年,結果這位導師在回家途中,有兩個社團成員吵架時揮刀相向,不小心砍到了一旁湊熱鬧的年輕人,年輕人跌跌撞撞的弄碎了櫥窗裡的玻璃,碎裂的玻璃落下,劃破了那位導師的脖子。”

慶塵越聽便越是皺起眉頭。

慶準笑著問道:“你覺得神奇嗎,這世界上竟有這麼一位幸運的人。所以其他人都以為慶聞能成為影子,我卻覺得慶聞敵不過這位的幸運,畢竟慶聞12歲的時候已經敗給幸運一次了。”

慶塵看向這位慶準。

或許對方真是影子先生的心腹,不然對方怎麼會突然跟自己說起影子之爭的事情?

當然,也可能是一種試探,這慶準可能懷疑他也是影子候選者之一。

慶塵看了慶準一眼,但什麼都沒有說。

……

……

慶準離開了。

慶塵卻沒有離開,他認認真真的看著資料,並一一記在腦中。

慶樺以為他需要看幾個月,但其實慶塵只用了9個小時便全部瀏覽完畢。

在此期間,他一點都沒覺得枯燥,反而感到了一陣亢奮。

清晨,探員們陸陸續續來到辦公室。

當他們發現慶塵還在這裡,而且好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時,都莫名詫異了。

慶樺來了,他默默的透過窗戶看向辦公室裡的慶塵。

一名探員說道:“這位新老闆是個狠人啊,會不會正憋著一股氣,準備整治咱們呢?”

另一名探員說道:“他會不會發現我們寫的很多卷宗有疏漏啊,畢竟咱們有時候缺少證據也把人秘密抓捕了。”

情報一處之所以被稱為活閻王,正是因為他們行事不擇手段,而且非常酷烈。

探員們看向慶樺:“副隊,您怎麼看這事?”

慶樺看了大家一眼:“我最怕的是他拿我們沒什麼辦法,又不願意認真看卷宗,最後拿影子先生的名號來壓我們。現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看卷宗,起碼不是個蠢材。各位,我們終究還是要為慶氏做事的,對方擺足了虛心的姿態,這下馬威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就這麼算了嗎?”

慶樺看了他們一眼:“那資訊庫,普通人就算看幾個月都未必能看完,你們不會真以為這新老闆會耐著心看完吧,對方姿態擺出來了,有個臺階就要下去,知道嗎?不然,你以為他不能直接整治我們?”

這時,慶準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份早餐,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慶塵辦公室,將早餐放在桌子上。

但慶塵並沒有吃飯,而是走出辦公室問道:“誰是楊旭陽?”

一名探員猶豫了一下站起身來:“督查,我是楊旭陽。”

慶塵平靜說道:“你手裡那個軍事洩密案件我看了,秘密逮捕的那個國防官員證據不足是吧,再去查一下第三區興葉大街36號附近。這個官員明明非常有錢卻一直堅持徒步回家,記錄他行蹤的監控裡,他每天都會經過36號,十次裡有九次都抬頭看向右上方的窗戶,那裡可能有什麼間諜之間的訊號,把他看的那戶業主給我抓回來。李力、王波,你們兩個盯著樓上神代、鹿島的動靜,如果有異動了就告訴我,禁止他們在秘密監獄裡接觸嫌疑人。”

大辦公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慶塵。

慶塵說道:“沒聽見嗎?”

“嗷嗷,”楊旭陽趕忙站起身來往外跑去。

慶塵繼續說道:“誰是徐溫?”

一名探員默默站起身來。

慶塵說道:“去一公里外把情報六處的周臣易帶回來調查,走私案裡他的陳述前後有矛盾,我懷疑他是涉事者之一,帶回來突擊審訊,我要知道還沒找到的走私貨物是什麼。”

慶樺愣了一下,情報六處是神代的地盤,這位新老闆竟然在上任第二天,就直接對神代的派系開炮了?!

他提醒道:“督查,情報六處是神代……”

慶塵看向慶樺:“神代的人帶不回來嗎?”

慶樺低頭:“能。”

說完,他低頭開啟自己的電腦檢視了一下走私案的卷宗,那位周臣易的陳述果然前後矛盾。

慶樺立馬起身喊了六名探員,親自前往情報六處抓人去了。

待到慶樺走後,慶塵又一連點了十多個人,要重新抓回來突擊審訊的嫌疑人高達37名。

短短十多分鐘的時間,慶準便眼睜睜的看著,剛剛熱鬧起來的大辦公室,又重新冷清了下來。

慶準悠閒的抱著胳膊。

慶塵看向慶準:“你去幫慶樺吧,別閒著。”

慶準:“……”

此時此刻,慶樺坐在車輛上飛速前往情報六處。

開車的探員說道:“副隊,您說這位新老闆一晚上的時間,到底看了多少卷宗?”

慶樺嘆息道:“就算現在有人給我說,他已經把卷宗全都看完了我都不意外。你們發現了沒,他在佈置任務的時候,一連佈置了17個,中間他都沒有看任何資料。清楚的點出負責該案件的探員是誰,清楚的說出案件疑點是什麼,我發表五分鐘演講都得拿著稿子,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資訊,表情都沒變化一下。”

慶樺繼續說道:“而且我剛才確認了一下那個軍事洩密案件,我連續看了六個興葉大街那裡的監控錄影,那名官員確實每次經過時都要看右上角一眼。”

車裡所有人都沉默了。

慶樺說道:“這位新老闆,怕是要把PCA中情局攪的雞犬不寧了。準備好加班吧,我們恐怕要忙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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