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帶著李星河穿過靈堂,從一扇後門來到別墅的後院。
相比起前院的嘈雜,這裡雖然也能聽到時有時無的呼喝聲,但氛圍明顯清淨了許多。
李星河打量著後院的佈局。
一大片草皮,兩三張躺椅,四五個燈柱,還有六七個正在閒聊的人。
幾人看到李星河進來,也轉頭看向他。
雙方對視一會兒,又都移開視線。
沒有人貿然地上前打招呼,因為雙方都清楚彼此不是一路人。
李星河瞥了眼幾人身上的西裝,沒說什麼,自顧自地走到一處角落裡。
那裡擺放著一張孤零零的椅子,李星河就在椅子上坐下,稍微抬了抬腿,把腳隨意地擺到一根燈柱上面。
然後掏出手機按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陳浮生就像個老嫂子似的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
兩人一個正對著院子,一個背對著院子,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
“那幫是什麼人?”李星河漫不經心地問道。
陳浮生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幾人,從其中幾張熟面孔裡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好像是哪家公司裡的高管。”
李星河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很快時間來到傍晚,後院裡的燈柱都亮了起來。
李星河也在這時站了起來。
“走吧。”
陳浮生趕緊跟上,並問道:“調整好了?”
“調整什麼?”李星河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你不是說不太想賭嗎?我以為你狀態不好。”
“神經,不賭哪來的錢。”
李星河說了一句,順手把手機螢幕亮到了陳浮生的面前。
只見上面用簡訊的方式編輯著一大段的內容。
“書桌 300。”
“椅子 100。”
“電視 1000。”
“衣服 1000。”
“書包 100。”
“文具 100。”
“輪椅 3000。”
“這是什麼?”陳浮生好奇地問道。
“楓葉家裡缺的東西,總共需要五千六。”
李星河把手機收回口袋裡,頭也不回地朝著前院走去。
原來他剛才一直在手機上忙著計算這些。
陳浮生愣在原地,過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等兩人重新回到前院的時候,李星河看著滿院子的人,目光來回地掃視。
像是在尋找今晚的目標。
陳浮生一聲不吭地站在他的身旁,腦子裡滿是五千六這個數字。
遠處一張麻將桌上,幾個男人正在抽著煙洗牌,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李星河眼睛一亮,立馬不著痕跡地假裝從旁邊經過,順便跟其中的一個男人打了聲招呼:
“鄭老哥,打麻將呢?今天手氣怎麼樣?”
鄭顯榮抬起頭看到李星河,一下子想起來這是昨天和自已一起打撲克牌的牌友。
“哎呦星河,我這剛開始呢,你也來玩兩圈?”
“好啊!”
李星河順勢扣起右手在桌面上敲了敲,算是報名參加了這場賭局。
如果沒人有意見的話,那麼四個人的局馬上就會變成五個人,每一次過莊之後都會有人站起來讓出位置來輪換。
桌上的其他幾人看看李星河,見他是個清清爽爽的年輕人,又跟鄭顯榮認識,自然不會說什麼。
很快一局麻將結束,鄭顯榮右手邊的男人站起來讓出了位置。
李星河看著他從抽屜裡掏出一大把的百元大鈔來結算賭注,心裡也是吃了顆定心丸。
昨天打撲克的時候李星河就覺得鄭顯榮有些興致缺缺的樣子,猜測可能是嫌棄賭注太小的緣故。
現在看樣子,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局麻將的含金量可比昨天的撲克牌要高多了。
“我們打的是兩百四百敲子五十一張,小夥子,要不要換點現金給你?”
李星河的下家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見李星河坐下來並沒有掏錢放進抽屜的動作,於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其實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善意,潛臺詞就是在提醒李星河,這裡的麻將打得可不小,小夥子你要有點心理準備。
李星河當然也清楚這點,昨天他已經打過幾局麻將,也知道其中的賭注分別。
按照這個男人的說法,那麼這臺麻將打下來,輸贏有可能要上萬,即使是在最普通的情況下,幾千輸贏也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但是李星河並不在意,只是禮貌地朝男人笑了笑說聲不用。
因為他是不會輸的。
鄭顯榮也在一邊幫李星河說話。
“你還是操心你自已吧!這小兄弟的運氣好得很,我昨天跟他打了一下午的牌,輸給他好幾千吶。”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別擔心,人家幾千塊錢肯定是有的。
其他兩人果然立刻閉嘴開始整理桌面上的牌堆。
“瞧你說的,你今天還得輸好幾千給我呢。”
李星河在一旁臭不要臉的開了個玩笑。
幾人頓時哈哈大笑,這還沒開始玩呢,輸贏的事那誰能說的準!
但幾人立馬就對李星河有了個非常直觀的印象。
這小兄弟,直爽!最起碼不裝!
麻將桌上因為換人而產生的生疏感,在這句玩笑話裡不知不覺就消失了一大半。
李星河朝幾人呵呵笑了兩聲,也開始整理起了自已面前的麻將牌。
這就是在酒樓裡應付客人多年練出來的情商,甚至連李星河本人都沒意識到。
陳浮生看著這一幕卻不自覺地咧開了嘴角。
有些事情,李星河不懂,但他懂。
在賭桌上,最難的永遠不是怎麼去贏別人的錢,而是怎麼讓別人放心的坐下跟你賭。
看得出來李星河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如果賭術再高一些的話···
陳浮生下意識地想到,那李星河將來的成就搞不好不會比他低。
更重要的是,李星河比他心善,心善的人會有更多的牽掛,說不定就不會走上他的老路···
“碰!”
一聲喊叫打斷了陳浮生的思緒。
陳浮生俯下身子,開始在李星河的耳邊教導他進張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