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上空,盤旋著肆意嚎叫的幽魂。
它們在等待著妖獸衝破結界,對內城的房屋造成破壞。
屆時,百姓的房門將會失去骨牌的庇護。
鬼邪就可入侵。
數以千計的幽魂,慢慢從天上匯聚成鬼邪。
鬼邪是幽魂的凝結體,匯聚的幽魂數量越多,鬼邪冥力越強大。
也是由於無數幽魂凝結成鬼體的原因,鬼邪才會大多數喜怒無常。
因為大多數鬼邪,無法化解幽魂的殘元,導致心神不寧。
多種人格反覆拉扯。
到了極致,自然就會瘋瘋癲癲。
其中一種幽魂的數量,如果佔據了主導,那鬼邪也會受到影響。
比如惡魂居多,鬼邪就會變得殘暴嗜血。
冤魂居多,鬼邪就會變得執念極深。
纏住陳雲彥的那個女鬼邪,多半就是冤魂居多。
所以只要目的不達成,不滅不休。
此刻陳府族人,已經聚集到了大堂中。
門窗緊閉,結合骨牌,形成了獨立的保護空間。
骨牌微微晃動,敲擊著木門,發出細小而清脆的聲音。
大家的臉上皆掛著不安,沉默的等待著大當家歸來。
可當家沒等到,一陣詭風在堂外刮過,帶動著門窗砰砰連響。
給人一種,詭風隨時都會將門窗衝破的感覺。
每一次門窗被風推得鼓起,然後回彈,砰的一聲大響,都會敲擊著眾人的神經。
惶恐之下,四周草木皆兵,每一扇窗戶,都可能是鬼邪入侵的破口。
周圍空氣驟然降低,毫無修為的部分族人,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毛孔炸起。
驚嚇之餘,聽見外邊傳來幽怨的女聲,餘音難散:“彥兒,開開門,我是孃親呀,咯咯咯…”
聲音中充滿了戲謔。
陳雲彥望著窗外穿梭的黑影,面色凝重。
與此同時,外邊隱約傳來人族悽慘的叫喊聲,緊接而來的是野獸的咆哮。
已經有妖獸衝破結界,攻入城內了。
骨牌可擋不住妖獸!
所有人面如死灰。
二叔陳天海喝道:“劍來!”
一柄本來掛在堂柱上的長劍,受到召喚,飛入二叔的手中。
二叔極為罕見的露出了嚴峻的表情。
眼下,骨牌可擋鬼邪,卻擋不住妖獸。
而七品刃修,可斬鬼邪,難斬妖獸。
唯一的辦法,就是引開妖獸。
但願入侵到城中的妖獸數量有限,能讓我族老小躲過這次危機,也讓我還有命歸來…二叔手持長劍,扭頭正要喊話。
卻被侄兒陳雲彥搶先一步,“二叔!護住大家!我去引開妖獸!”
二叔陳天海眉毛翹起,不可思議,心說特麼的,你小子又指揮我?
當即攔住大門,厲聲道:“胡鬧!”
陳家主母,也就是陳雲彥的奶奶,一樣不同意這個決定。
而表妹與堂弟,則是露出擔憂,同樣覺得這種決定匪夷所思。
外面什麼情況沒點數嗎?
這修為還敢出去,堂哥玩兒呢?
平日裡,這般言辭舉動,還算得上有勇有謀。
但此刻,這種行為,與無腦莽夫無異!
面對眾人翻湧的情緒,陳雲彥不急不慢,道:“二叔你是七品劍修,有能力保護大家。
“而我不過區區立誓,保護不了任何人。一旦你離開這裡,我們就形同魚肉,任刀宰割。
“你留在這裡,可以應對鬼邪,起碼比你出去,多一線生機!”
侄子言下之意很明顯,死你,不如死我。
陳雲彥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二叔離開,大家極大機率領盒飯。
而自已衝出去,依靠四品符籙的保護,引開妖獸,大家還有一線生機。
畢竟符籙的效果就是一次性消耗品,只能抵禦一次進攻,它不像結界,能夠長期駐守。
最主要的是,在一眾族人中,拋開靈力不談,單論物理輸出,自已算是二叔之下,最高的一個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呸,怎麼又想這種不吉利的話了,陳雲彥握起赤刃,覺得該走了。
可二叔與奶奶,死活不同意。
二叔暴喝:“陳雲彥你給我站住!你死了我怎麼跟你爹交代!你想讓我一輩子在你爹面前抬不起頭!”
陳雲彥抽出四品咒術師篆刻的符籙,露出自信的微笑,“別以為我不懂二叔你的小心思,你就想自已出去耍一耍這張符籙對吧?休想!”
最後兩字未落地,陳雲彥推門衝出。
二叔萬萬沒想到,侄兒的速度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什麼時候這麼強了…
就這麼愣神一秒鐘,侄兒的身影就被黑夜吞沒了。
堂內奶奶氣的差點暈過去,哭都沒力氣了。
表妹林婉兒紅著眼眶,攙扶著姨奶奶,不斷安慰。
而堂弟,陳煦安,默默注視著堂兄離開的方向…拳頭攥到發白。
這次,他輸的心服口服。
砰!
二叔不敢有多餘的猶豫,立馬關掉了大門。
外邊妖獸的喊叫聲,與鬼邪的哀嚎聲,皆是隨著陳雲彥的離開,而漸漸遠去。
…
城內廝殺聲,有著下降的趨勢。
顯然是四刃軍們頂住了這次的襲擊。
解決掉區域性小點危機的衛軍,轉向支援同僚。
多點線的戰鬥,逐一縮減成衛軍對妖獸的圍剿。
戰況沒有愈演愈烈,穩住了!
但一些角落,仍有餘孽橫行,穿梭在百姓房屋之中,不知道在找什麼。
外城牆上,金刃長王漢,下顎的絡腮鬍溼漉漉的,染滿了粘稠的血液。
他眼中對於戰鬥的狂熱還未完全褪去,有種意猶未盡的神色,啐了一句:“媽的,沒殺爽。”
另一位金刃長,吳大為,眺望著內城方向,此次危機,並沒有蔓延到內城。
那裡重兵把守,估計這些餘孽,也不敢衝入內城。
鎮鬼司的副刑司,裘臻,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場戰鬥,索幸沒有對京城造成太大的損失,自已這個烏紗帽,總算是保住了。
不過幾位高層的心中,總有種違和感。
來襲的妖獸,未免也太弱了些。
幾乎沒有力量型的妖獸,都是迅捷能力突出的奇襲種。
也就是說,就算城內大範圍失守,但妖獸沒有進攻能力強悍的妖獸,後續無力,戰敗是遲早的事。
京城根本不可能被血洗。
所以,意義到底是什麼?
突襲的意義…
…
外城亂巷!
陳雲彥迅捷的步伐,穿梭在這處亂巷之中。
利用對巷子的瞭解,與妖獸拉開距離,這是他唯一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因為這裡建築佈局錯亂,毫無章法。
且通道狹窄,連雙匹馬車都無法透過。
而妖獸體型龐大,身體慣性本來就重。
加上這錯亂的小巷,在拔足狂奔的狀態下,妖獸極難追上一個身姿矯健的人族。
轟!
砰!
接連的撞擊聲,在巷子中炸響!
妖獸不可避免的撞在泥石砌成的牆體上。
這一點活命的機會,陳雲彥是算對了。
但是,他忽略的另一個致命點。
體能。
妖獸的體能太恐怖了。
起初,陳雲彥應對自如,慢慢適應了戰鬥狀態後,妖獸根本抓不到他。
但時間慢慢過去,陳雲彥體能下降的趨勢明顯,而妖獸反而速度越來越快。
不少土房根本擋不住體格健碩嚇人的妖獸,被撞的粉碎。
泥沙漫天!
陳雲彥與妖獸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減。
在這段期間裡,一直跟蹤這場“追逐賽”的女邪物,興奮的一起穿梭在亂巷中。
她的速度,完全能夠追上陳雲彥,卻遲遲不肯出手。
這顯然不是在玩弄陳雲彥。
不,準確的說,不只是在玩弄。
女邪物,有著她不能出手的理由。
陳雲彥餘光瞥見妖獸與女邪物,一左一右,作包圍狀,追逐著自已。
見況,他終於有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