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街。
臨近內城。
身高七尺,肩寬體壯的黑熊,大步走在回內城必勝坊的路上。
一隊人馬正從內城大門出來,金絲楠木的馬車,運著幾個精緻的木箱。
木箱上鑲著銀邊,以及不同顏色的珠寶。
一看架勢,就知道是貴胄中的超級大戶。
京城Vip中p。
黑熊見到馬車迎面駛來,立馬綻放笑容,讓步,躬身笑道:“李特使!您這是去哪啊?”
那名領頭的李特使,瞥了黑熊一眼,冷冷清清道:“替盟主護送獎賞。”
“喲!哪家這麼有幸,能獲得神劍盟的犒賞呀。”
這大黑熊兩米多的個頭,為了表示親切,竟然夾著嗓子說話,賣萌…
李特使抿了抿嘴,感覺有些生理不適,但還是忍住了,畢竟他認得,這大黑熊是必勝坊的扈從。
伸手不打笑臉人,但給好臉色就沒必要了。
為了快點打發走大黑熊,李特使板著臉,說道:“不該問的事別問,到時候自會放榜告之天下。”
確實,有些事,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打聽得了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懂得越多,死得越快。
當然,李特使此刻僅僅是不想跟夾子熊廢話而已。
就算對方五品修為,也得舔著神劍盟。
“走了!”
李特使喊了一聲,神劍盟的護送隊加快速度前行。
“李特使說的是,說的是!”
黑洞跟了兩步,躬身目送,舔著臉樂呵呵道:“多謝李特使提醒!”
“京城真是盤龍臥虎,只要肯努力奮鬥,就會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啊!
“也不知是哪家走了狗屎運,受到大貴們的賞識…”
黑熊雙目炯炯,心生羨慕。
…
過了申時,這次協助抗敵的獎賞,才分發到了陳府。
夜裡協助四刃軍擊殺妖獸,斬滅鬼邪的人士,肯定不止於陳家父子。
其中有散修,也有個別小幫派的成員。
但要說立誓境的少年,協助抗敵,那就唯獨只有陳雲彥獨一檔。
按照慣例,犒賞能人異士,依靠的是功勞大小,以及其家族地位。
以陳府的地位,基本上算是排到了尾巴,才分發得到。
地位很尷尬,鑄劍世家身份歸屬平民,地位又架於尋常家族之上。
高不成低不就,就是如此了。
加上這些年,陳家運勢低靡,貢獻甚微。
擺在眾多鑄劍世家當中,又是靠後的位置。
陳府擁有的鑄劍世家名頭,就比如“網咖營業執照”,上頭有限制數量,名額有限。
不是想開網咖,就能開的,銀子也難買證。
即使這個“網咖”多年沒有培養出什麼天才少年,但“營業執照”還在,就能拿上頭的補貼。
多少人想代替陳府的位置,替陳府來經營這個“網咖”。
這就是陳府如履薄冰的主要原因。
陳府大門敞開,恭候多時。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犒賞平民這種大事,都是往死裡去宣傳,獎賞可以小,聲勢必須大!
一面繡著“英勇出少年”的錦旗,立在門口。
舉旗的鐵刃衛,目光呆滯,眼裡有著疲憊,時不時打著哈欠。
隊伍從一大早忙活到現在,終於到最後一家了…
為首的銀刃衛,精神還算不錯,修為高就是體力好,他昂首挺胸,大聲宣讀“犒文”。
“京城,陳氏一家,陳長山、陳雲彥,於昨夜協軍抗妖,助軍斬滅鬼邪…”
陳家人早就候在外面迎接隊伍,不少下人心情激動,跟著主子一起等待儀式完畢。
陳雲彥認出了朗讀犒文的銀刃衛,就是清晨那會兒遇到的那位。
名叫“劉泉山”。
“…遂,賞銀百兩,賞錦旗一面!”
劉泉山宣讀完了犒文,鬆了口氣,真他孃的累,終於搞定了。
那幫狗特使,把累活全都丟給兄弟們做,自已倒好,跑去勾欄聽曲兒了!
呸,不是東西!
在心裡發完牢騷,手下也將獎賞贈給了陳家人。
銀刃衛李泉山整理一下心情,上前與陳雲彥打起了招呼。
這可是將來的十二門虎柱!
別人不知道,他劉泉山可是心知肚明。
真是天大的機緣,我劉泉山不發財,誰發財?
想到這裡,心情好多了,劉泉山笑道:“又見面了,雲彥。”
陳家人面面相覷,這四刃軍的銀刃衛,似乎和雲彥很熟?
堂弟眯著眼,更加篤定,堂哥絕比在偷偷發展人脈…
好一個神不知鬼不覺,若非我陳煦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今日還真給你矇住了!
…好險…堂弟慶幸自已發現了堂兄的秘密,往後可得好好努力了,不然又要被無恥堂兄甩開了。
一眾看熱鬧的百姓,見到這位銀刃衛轉過身來,如同在打廣告一樣,大聲笑道:“陳家公子真是器宇不凡,少中豪傑!
“昨夜獨一人,智鬥一妖一鬼!那場面啊,真是聞者驚心嗱…”
劉泉山當眾給陳雲彥加buff,聽的百姓一愣一愣的。
“…當時是,千鈞一髮,赤怒為蒼生!陳少年,大喝一聲:呔!小小妖鬼,你們哪裡跑!
“休想殘害天下生靈!”
劉泉山說的興起,擼起袖子,一腳踩在車轅上,一手兩指併攏,指天,叫道:
“…陳少年,力拔山兮氣蓋世!就是這樣,一人擒住了一妖一鬼,救京城於火難之中!”
聽懂掌聲!
劉泉山對著一眾鼓掌的百姓拱手還禮。
陳家人站在其背後,腦袋瓜上掛著黑線,十分汗顏。
吹牛也要有個限度吧,浮誇…
堂弟忽然覺得,這種人脈,不要也罷…
陳雲彥拍拍劉泉山的肩膀,擠出笑容,“李銀刃,裡面請。”
他抽了一下臉部肌肉…別特麼再給老子說下去了!
劉泉山抱拳,笑吟吟的隨著陳家人一起進了院子。
幾人坐在椅子上飲茶,陳長山雖然為人刻板,但也深諳官場之道。
找了個空隙,吩咐下人從賞銀裡,取一些好處給那位銀刃。
沒想到,下人驚慌失措的跑來,在其耳邊說道:“老爺,賞銀裡有石頭…”
這種事情,還好早發現,不然下人們非得嚇出魂來,掉進黃河也洗不清。
儘管這裡沒有黃河…
陳長山面色如水,揮了揮手,讓下人照辦。
下人回去再取賞銀,這一切,都看在李泉山的眼裡。
他不作掩飾,大方承認道:“陳老爺不必驚慌,賞銀裡確實有石頭。”
待在座的陳家男丁望過來,李泉山放下茶杯,淡淡道:
“你們應該都知道,上頭分發好處,我們這些跑腿的,自然是要拿一些辛苦費。
“不過這一次,我李某人絕對沒有動過手腳。雲彥是我兄弟,陳某人自然不會動兄弟的賞銀。
”這些銀子,來時就已經被人動過了。”
李泉山嘆了口氣,補充道:
“你們也許接觸上頭,接觸的較少。其實向來皆是如此了…貴胄底下做事,沒有人的手,是不沾油腥的…”
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瞭,受賞者也同樣如此,不會有人捅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哪有什麼出淤泥而不染,那都是利益沒有達到人家的要求。
陳長山不作色,頷首微笑,以禮還之,道:“請。”
說罷,舉起了茶杯。
大家舉杯共飲,這小插曲就算過去了。
下人還是拿了銀子出來,擺在了銀刃衛的桌邊。
“陳老爺,你這是…見外了。”
李泉山稍猶豫,把銀袋子推遠了一些。
陳雲彥離李銀刃的位置最近,笑道:“收下吧,朋友之間,這叫贈,不叫賄。”
“那既然如此…唉!”
李泉山很受用這“朋友”二字,便“委曲求全”,在一陣陣嘆息下,收下了銀子。
夜幕。
陳雲彥關上門,上了栓。
吹滅燭火。
一人坐在椅子上,拿出了“專屬赤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