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彥一睜開眼,就看到一襲巨大的黑影,遮擋住了月光,然後黑影輪廓迅速的放大,俯衝向自已。
它張開血口,露出了鋼鐵般的獠牙,像一顆炮彈一般,企圖直接將陳雲彥咬碎。
千鈞一髮。
陳雲彥持刃向上斬去。
赤刃在揮動的那一刻起,整面刃炸成潑墨,而後又迅速匯聚成一柄修長的玄黑橫刀!
刀芒閃動,光影向上拉出一面銀白色的瀑布,刃口衝向迎面而來的巨猿。
旋即,鏗鏘巨響炸開!
巨猿碩大的頭顱,猙獰且扭曲,一口鋼牙緊緊咬住了陳雲彥的玄黑橫刀!
氣浪掀起!
周圍林葉與灌叢,震出一蕩氣波。
林草飛濺!
咔嚓!
象駁車因為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撞擊力,被結實的防禦結界壓斷了輪軸,整面車箱砸在地上,發出震響。
林地,土壤,碎石,震起!
替陳雲彥扛住了大部分衝擊的結界,應聲破碎!
剎那間,林間又多了一片晶瑩紛飛。
碎裂的結界,仿如無數琉璃蝴蝶,在月光下,在林草間,漫天而舞。
琉璃碎芒之中,陳雲彥怒髮衝冠!
扛著兩丈多高的巨猿,硬生生將這畜生給頂了回去!
巨猿依靠野獸的本能,清楚的感受到了眼前人類的殺意。
那一股海潮般的殺意!
彷彿只要再遲疑一秒,它就會死在這個人族少年刀下。
巨猿調整了身軀平衡,立即後退,落到了十丈外。
它身體上的銀色毛髮,忽然轉為了暗灰色,並且出現了脫落的跡象。
血色填滿了它的獸眼,獠牙刺破了口腔,展露出了一排鋒利的牙齒,整個面孔開始脫離猿類的特徵。
在它的眉心,長出一道裂縫,裂口驀地張開,伴隨著粘稠的液體,一雙蒼白色的瞳孔,鑽了出來。
那隻獨眼極為快速的轉動,最後鎖定住了陳雲彥。
與此同時,巨猿的氣息暴漲,妖息也愈發濃烈!
化妖了…堂弟陳煦安,本來還驚喜著堂兄突破立誓大關,擁有了赤刃新形態。
但此刻感受到巨猿可怕的威壓後,立馬又擔心起了堂兄安危。
可他正要喊一句“跑吧”,卻發現堂兄臉上絲毫沒有懼意,甚至還顯得很興奮?
堂兄是覺得自已能夠殺的死那頭妖獸?
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那些七品鐵刃衛,合力都殺不死巨猿,何況是現在徹底化妖了的形態。
陳煦安雖然不知道堂兄葫蘆裡還有什麼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堂兄從來不會幹出白白送死這種事情!
一般情況下,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無恥堂兄絕對第一個溜之大吉。
哪裡會需要自已去提醒?
雞賊的緊!
如此想來,陳煦安便稍稍能夠理解了。
看了一眼周圍,一道道黑色陰魂,在林間遊蕩,似乎很忌憚那巨猿,不太敢靠近。
堂弟陳煦安便往象駁車方向跑去,躲了起來。
另一邊,巨猿的身體呈現出縮小的變化。
銀白色的毛髮失去光澤,大量脫落。
巨猿的身形愈發接近人形。
陳雲彥手持玄黑橫刀,身姿挺拔,兩腿分站,與肩同寬。
他單舉左手,捂在了自已額頭上,隨著他左手緩緩下拉,水霧般的墨煙,從他手中滋生。
一道黑色的面具,逐漸成型,憑空出現在了他臉上。
面具外表啞光,質感細膩,猶如遠古祭祀時的虎首雕像。
“虎靈·開!”
隨著陳雲彥一聲喝下,他身體震盪出一圈的威壓。
腳下陡然炸出一個往後迸濺的大坑!
而他的身影,已經化作殘影,消失不見。
玄色黑刀,在昏暗的林間,劃出一道簡潔的銀白色直線。
錚的一聲嗡響!
猿妖雙手接住了陳雲彥的這一刀。
這畜生的手掌堅硬的就像鋼鐵,粗糙的猶如砂石。
與陳雲彥的黑刀摩擦出刺目的火星。
讓人牙酸的尖銳聲響起!
一人一猿,隔著不斷迸濺出來的火星,彼此對視!
這一刻,時間恍如逐漸走向凝滯…
猿妖血紅的雙眼,映照出了陳雲彥黑色的虎靈面具,以及那一雙堅毅的眼眸。
歘!
黑刀完全劃過了猿妖的手掌,在此刻,陳雲彥身體稍往右偏移的剎那,猿妖藉機以尾巴支撐身體,雙腳踹向陳雲彥。
這猿妖畢竟沒有接受過系統化訓練,戰鬥完全依靠野獸本能。
因此這一腳的攻擊前搖太長,被陳雲彥盡收眼底。
在猿妖剛抬起雙腳的時候,陳雲彥左腿也已經跟上。
屈膝,抬腿,側移。
隨之一踏!
踩在了猿妖抬起的膝蓋上。
直接藉著巧勁,不僅卸掉了猿妖的攻擊力量,還讓猿妖的身體重心偏移。
猿妖向前猛踹的攻勢,被強行改變軌道,這股強勁被砸向地面。
轟!
泥沙炸開!
大量的塵土頃刻間吞沒了一人一猿。
一旁的象駁車,堂弟和羅真,看傻了…
這特麼的,真的是一個歲數的同窗嗎?
象駁車的琉璃窗,早就在剛才被震碎了。
羅真從視窗鑽出了頭,“煦安,你大哥這麼強,你知道嗎。”
陳煦安轉頭,臉上驚愕的程度絲毫不亞於羅真,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無恥堂兄,到底還有什麼實力是我不知道的…
那張黑虎面具到底是什麼?
見陳家二郎震驚的說不出話,羅真瞧了一眼周圍陰魂不散的鬼邪,摘下了骨牌,準備離開象駁車。
眼下想要避開越聚越多的鬼邪,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能離陳雲彥和猿妖太遠。
借猿妖的氣息,來躲避鬼邪。
但也不能太近,不然很可能死於非命…
可當他正要離開的時候,這才注意到了一直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少女。
於是羅真趕忙再次探出頭,叫了一聲陳家二郎的名字,“煦安,你還有力氣揹人嗎?”
堂弟陳煦安抬頭,看了一眼羅真,表情有些不自然,你還讓我背上癮了?
莫非你…
“你幹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羅真有點懵。
“你當真是有婦之夫?”
陳煦安俊俏的臉龐寫滿了警惕。
羅真以一個老司機的經驗,立馬反應過來,這陳家二郎說的是什麼。
“我是讓你背那位姑娘!”
“哦。”
“真的!”
“嗯。”
“不兒…她…哎,你自已上來看!”
羅真感覺越解釋越亂。
燕京城裡,偷養孌童已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沒人搬上臺面說而已。
這群有著噁心癖好的人士中,也包含了男性。
陳煦安生的俊俏,兒時更是與女孩無異。
小時候每每見到街上那些來自於成年男性貪婪的目光,陳煦安就會覺得心裡發毛。
所以一直很在意這個點,不止於防範那些貪他身子的大姐姐、老阿姨…
男人也得防著…
陳煦安上了車,看到角落裡那個憔悴的身軀,這才想起那位被慕容景瑜玷汙了的姑娘。
羅真推了推陳家二郎,“你上吧,我剛一過去,她就害怕。煦安你生的俊俏,還是你來吧。”
堂弟陳煦安認真的看著羅真的五官,幾秒鐘後,認可了羅真的話,“你說的也對。”
羅真很無語,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
陳煦安走向那個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的少女,蹲下身,溫柔道:“小英,我是哥哥,跟我走吧。”
少女愕然抬頭,痴痴的望著月光下,那張精緻的俏臉。
漸漸地,那張俏臉,與哥哥的面孔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