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是在撒謊!我絕不會相信你的!”杜舒聲音大得周圍的人都投來了詫異的眼光。她跟武化蓬來了一家咖啡館。

“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呀,事實就是事實。”武化蓬一隻手裡夾著一根菸,悠然道。他看到杜舒的全身輕輕顫抖著,似有微風經過的湖水。面部表情極其扭曲著,彷彿強風折斷的鮮枝。不過,這讓武化蓬心生愉悅,他說出來這個秘密就是為了欣賞她的變化的。

“還有呢”,武化蓬深吸了一口煙,彷彿在貪婪煙的美味一般,緩緩吐出了一層層菸圈。

“你真正的父親是我。”

杜舒的眼球越來越凸顯,幾乎要掉出來了。她想捂住自已的耳朵,卻連那點兒氣力都沒有了。在跟武化蓬來這個咖啡館之前,她本來是對此人的話半信半疑的,並不相信自已的父親另有其人。不過,以他的話為契機,路上也試著想象了一下假設另有一個親生父親的話,那個親生父親會是什麼樣子。可無論怎麼想,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人頭上去。

眼前這個人,在自已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感覺猥瑣、鄙俗,覺得厭惡。如今居然被他說是自已的父親,簡直要嘔吐了。一想到自已身上居然流著眼前這個男人的血,杜舒甚至不想活了。她想殺了這個武化蓬,讓他活不見影死不留蹤。

“咱可是正兒八經的父女倆啊,怎麼樣?你有沒有感覺到咱們之間有什麼相同之處?比如長相?”

杜舒隨著武化蓬的話重新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可在投到那張醬紫臉上的一瞬間,又趕緊別過頭去,看向了一邊。她不想看這個人,深怕從這個人身上看到自已的影子。那會讓自已絕望致死。她想起了剛剛在母親店裡的時候,還感覺到過:這個男人似曾相識……但是她沒有想起來過在哪裡見過。現在想來,原來是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已啊。大概是那種血緣關係的本能所致。杜雅想大聲尖叫、放聲大哭了。

“怎麼樣?還是不相信嗎?你要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話,可以回去問問你的母親。看她怎麼說。當然了,她很有可能會不承認,但是你好好觀察一下,她的不承認毫無疑問是在撒謊的。你會一眼看出來她是在撒謊的。”

“……”

“可能說得有點兒難聽,不過這是事實。你媽媽當時可是個非常浪蕩的人女人呢。”

“……”

“所以才會有了你,也就是我的女兒。”

“那又怎麼樣?你想說什麼?”

杜舒似乎忍無可忍,反唇相譏道。

這讓武化蓬有些猝不及防,他一直感覺很有餘裕。即便是感覺不到跟自已的血緣關係,但至少會努力往那個方向去想象。或者說不定還會眼淚汪汪地一直看著自已,來個現場認親呢。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眼前的杜舒沒有絲毫那種跡象。豈止沒有,那眸子裡燃燒的火焰恨不得將自已燒焦。那是顯而易見的的憎惡、憤怒。這讓武化蓬有些膽怯了。不,不該是這樣的。怎麼能讓這麼個黃毛丫頭給戰敗了。他的心裡立即擂起了戰鼓。東風吹,戰鼓擂,這世界究竟誰怕誰!老子今天本來就是哼著戰歌過來的。

“是啊,那又怎樣呢?得想想……”武化蓬故意慢哼哼地說。

“總之我絕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絕不會認你這個父親的。”

“為什麼呢?”武化蓬今晚的“為什麼”特別多。

“因為我不想認。”杜舒清清楚楚地回答道。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呀,抵賴不了呢。”

“討厭!我很討厭你這樣的人是自已的父親。這一點,我想請你弄清楚,並記好了!”

“好吧,那就討厭著吧。討厭也沒辦法的,事實就是事實。雖然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事實,但是,只要你活著,你就忘不了今晚上的事兒。而且,這個事實也改變不了。”武化蓬故意用一種惹人厭的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杜舒氣得直想堵住他的嘴。可是,她既沒有勇氣和力氣跳起來捂住那張嘴;也沒有智慧讓自已一下子妙語生花,從措辭上說得他啞口無言。

“事到如今,順便把你妹妹杜雅的身世也告訴你一下吧?”武化蓬嘴角含著譏諷道。

“你不會要說杜雅也是你的女兒吧?”

“那倒不會。我可沒有那麼貪,更不會撒謊。我之說事實。你妹妹是那個你們一直認為的父親的親生女兒沒錯。不過呢,她的母親又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了。”

“又來胡說八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了,你就老老實實好好聽吧。你那個妹妹杜雅的母親是跟她父親相好的一個咖啡館的女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自已跟妹妹完全不像呀?”

確實不像。這一點非常清楚。即便是杜舒一直對此漠不關心,可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自已和妹妹都是截然不同的。妹妹杜雅的出生秘密,遠遠沒有聽到自已的出生秘密時那麼震撼。這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在巨大的震撼之後再聽到的緣故,二是因為她對妹妹的事兒不太關心的關係。原本就不是很喜歡杜雅,假如事情真如這個武化蓬所說,那麼今後兩人更是你是你我是我了。不關心是一回事兒,欺負杜雅都沒有問題了。不過,眼前這個人比起杜雅的父親——那個逃走的人要猥瑣得多,這讓杜舒很不愉快。但是另一個方面,自已能跟自已的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而杜雅則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雖然母親有很多不堪,但畢竟一直在身邊。所以兩相比較,自已和妹妹算是半斤八兩吧。

“你妹妹的那個媽媽,生下她之後很快去世了。所以你媽就撫養她了。我覺得,你那個爸爸當年之所以做出來那樣的事,估計是因為掌握了你出生的秘密吧。”

“……”

“再進一步來講的話,他後來跟別的女人離家出走,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可以理解啊。”

“……”

“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難道還不相信嗎?”武化蓬說完這句,臉上忽現溫柔之色,親切地說:“怎麼樣?今後咱們父女倆也不時這樣一起坐坐吧?畢竟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一起吃個飯啥的還是可以的嘛。”

“不要!我才不要!”杜舒說著,“騰”地站了起來,就那樣離開了咖啡館。

3

中山路的街道即便過了十一點,也依然熱鬧非凡。杜舒眼神空洞地盯著那些輝煌燈火和嘻哈人群。她都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好像是晃晃悠悠走過來的。總感覺有許多事情需要好好想想,好好理順。但是她又想不起來具體來說,自已究竟要想些什麼。腦海裡只有那個叫武化蓬的男人的臉,像海上的燈塔一樣在不斷閃爍。

那種男人……那種男人……。她從生理上排斥著、憎恨著那種男人。那憎恨似乎一直要蹦出來一般,讓她不由得出聲恨恨地啐了一口痰。

世上男人萬萬千,怎麼就偏巧跟這樣的男人有血緣。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想相信!她的情感裡充滿了憤怒和否認。但是另一方面,理性又告訴她,那個男人所說的都是無法改變的嚴肅的事實。如果可以付出一種很大的代價就可以換掉自已身上的血份的話,她覺得可以為之付出一切,可以做任何犧牲。如若不然,只怕這一輩子都會生活在一種自我貶低、自我詛咒中。如今,她只希望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瞎編亂造的。當然,直接去問問母親程英,就會一切真相大白。即便母親會像武化蓬所說的那樣,根本不承認。可無論母親是否承認,如今的杜舒已經在心裡暗自承認了。她被自已這種不由自主的承認搞得非常惱火,卻又無處發洩。一想到自已是那種男人的女兒,她的後背都起了一層白毛汗。可問題是,武化蓬為什麼突然跟自已說這些呢?二十多年一次都沒有見過,今晚上突然現身,告訴自已這些是什麼意思呢?不管怎麼說,今晚兩人是從偶然相遇開始的。難道他是偶然看到自已,突然產生了愛女之情?所以才忍不住想告訴自已了?

然而,並非如此。杜舒從武化蓬那陰森森的笑意中感覺到的絕不是親情,那是與親情毫不沾邊的東西。那裡面沒有什麼反省、懺悔或愛意。而是一種正相反的東西,那是憎惡、是憐憫,或者是一種優越感、一種娛樂。當然,杜舒自已對他的憎惡和反感也表現得非常清楚。武化蓬的態度彷彿是為了讓自已痛苦一樣。世上果真會有這樣的父親嗎?或者,這正是這個男人品性惡劣的緣故?杜舒對於跟這樣的男人鬼混,並生下自已的母親從心底裡瞧不上了,甚至想當面痛罵母親一頓了。就像那個受不了她,把一家人扔在身後,跟別的女人離家出走的父親一樣。

當然,今晚上不能說是毫無收穫。不只是自已,還知道了妹妹杜雅出生的秘密。就連自已這種一向毫不在乎的人都感覺如此深受打擊,估計那個多愁善感唧唧歪歪的杜雅聽了,更會吃不好睡不香了吧。真想立即把她的事兒說給她聽,親眼看著她深受打擊一蹶不振啊。不,要好好琢磨一個合適時機,給她下一壺猛藥。

杜舒這麼想著,停下了腳步。她忽然感覺有一絲小興奮。彷彿覺得自已不再那麼孤身無伴、悽悽慘慘了。

然而,腦海中的武化蓬依然宛若海上孤燈,閃閃爍爍不停。

不想回家。從母親的店裡出來的時候,她想過去陳娟店裡。後來被武化蓬攔住去了那附近的咖啡館。再後來自已怒氣衝衝地來到了這裡。中山路,可不正是陳娟工作的咖啡館附近嘛,記得她曾經說過在這附近上班。看來,今夜冥冥之中是要見這個人的。

為什麼忽然會這麼想見一個人呢?似乎不是陳娟,是其他的任何人也都可以。然而,杜舒想了一圈,也沒有想出一個此時此刻自已能見的人。周波張濤劉源都在忙自已的,便是那個武化蓬,估計那之後也回家陪老婆孩子了。是的,那個人應該另外有自已的妻兒。或許,他正在看著眼前妻子孩子的笑臉,想象著自已的樣子。然後嘴角浮現出那可惡的譏諷般的笑容。杜舒的心裡再次湧起強烈的激憤:“那種可惡的男人!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

她一面在內心憤怒地否定,一面又忽然產生了一種新的意想不到的想法:我要報復!報復這個可惡的男人!這個想法讓她再次有些亢奮起來。

“哎呀!真巧啊,怎麼在這兒呢?”是陳娟。

陳娟橫掃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天哪,你這臉色怎麼跟黃鼠狼附體了一樣?怎麼了?被男人欺負了嗎?”

陳娟的語氣有些玩世不恭,像是耍人一樣。但同時,又不乏一種親密感。杜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見到了想見的人。且此人毫不客氣的說話方式讓她十分輕鬆愜意。

“我的臉色有那麼難看嗎?”

“難看得不像活物,你自已感覺不出來?”

“嗯。不過很開心啊,能碰上你,正愁著怎麼打發漫漫長夜呢。”

“是嗎?碰上我讓你開心啊,不得了。”陳娟開玩笑地說。

“怎麼,不行嗎?”

“行行行,悉聽尊便。話說回來,自從那次之後再沒見過啊。怎麼樣?後來跟那個男人咋樣了?”

“沒怎麼樣。有時候在公司裡碰見,朝我討好般地笑,我也沒理他。你那邊呢?”

“來過我們店,跟我搭話我也沒搭理。什麼玩意兒!”

“你方便不方便啊?能不能陪我走走?”

“行啊,反正我剛下班也沒什麼事兒。”

“這附近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喝一杯?我請你。當然啦,太貴的地方請不起喲。”杜舒的包裡還裝著今晚張濤給她的一萬塊錢。

“沒問題!跟我來吧!”陳娟精神抖擻地大步走起來。杜舒趕緊跟了上去,心中暗自慶幸:今晚就跟這個女人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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