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熙站在無數惡鬼背後輕聲說道:“三奇哥,你還不動手麼?再不動手的話,這些惡鬼可要破界而出了。”

葉三奇的笛聲終於響起,我不知道葉三奇吹奏的是什麼曲子,卻能感覺到笛聲中帶起的,猶如金戈鐵馬般縱橫無忌的殺氣。

笛聲飄蕩之處,已經快要掙脫陰陽屏障的惡鬼,驟然間炸成了漫天血雨,傾落地面。僅僅片刻工夫,遍地的清水就被染成了猩紅的顏色,滾滾血浪在我和葉三奇身邊不住翻滾,我們兩個人就像是置身在血海當中與無盡地獄隔水相望。

洛雲熙的聲音也在血腥中幽幽傳來:“三奇哥,這血海鬼域就是公子給奇門傳人準備的殺招,你滅掉的鬼魂越多,地上的鮮血就越為濃烈,當你殺到的惡鬼達到了一定數量,整個落葉莊就會完全化作血海,方圓三百里之內所有生靈都要成為鬼神的血食。那些被捲進血海的鬼魂,不管生前是善是惡都會變成血海中只知道捕食生人的厲鬼,血海也會源源不斷的向外擴張。”

“公子讓我問你一句話:奇門弟子不是自詡為正派名門麼?你們在明知道血海會降臨人世的時候,是選擇自己死在血海當中換取一方平安,還是準備跟血海對抗到底,哪怕打破陰陽屏障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洛雲熙的話有沒有嚇到葉三奇,反正,我是被她給嚇得手腳發涼。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葉三奇真會選擇自我了斷,去阻止血海的蔓延。

我聽葉三奇說過,厭勝術攻擊的目標一旦身死,秘術就會自動停下來。因為,絕大多數的厭勝師在施展秘術的時候,都是有針對性的施法。哪怕是血脈詛咒,也不會去造成流毒無窮的結果。

那個什麼公子,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故意放出足以滅族屠城的秘術,從道義上壓迫奇門弟子。

葉三奇可別真的想不開,在這裡自盡了!

我正想要去招呼葉三奇的工夫,卻看見血水中浮起了數以百計光溜溜的圓球,等我仔細一看,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些圓球,不就是人沒了頭髮的天靈蓋嗎?

血海真要成形了!

下一刻間,成群的鬼魂便在我四周破水而出,把我圍在了中間,伸出了鬼爪,一根根光禿的手指逼近藏天傘的當口,就被傘骨上憑空出現的符文給擋在了一尺開外。

外面的鬼手雖然難以寸進,但我也感覺到藏天傘也開始承受不住鬼魂壓迫,在向內收縮變形,不斬了傘外的惡鬼,藏天傘早晚會承受不住鬼魂的力道被壓成碎片。

我一手強撐著傘柄,一隻手摸向了身上的雙尖刀。

我還沒來得及拔刀,就聽洛雲熙說道:“三奇哥,你的徒弟就要撐不住了,你還不停下來麼?他手裡的那把刀對付不了血海里的厲鬼啊!只要他敢出手,不要說沒法斬鬼,說不定連自己都得被鬼魂從藏天傘下面拽出去。你不會想看著你的徒弟死吧?”

我在震驚之下,悄悄鬆開了刀柄,把手垂在身邊掐動了禁術的法決。

洛雲熙好像是算到了我的反應,馬上又對我說道:“葉驚龍,你千萬不要想著動用禁術。你已經用過一次禁術了,二十四個時辰之內,你想再用禁術,就得有人借命給你。”

“我想,你不會拿著你師父的壽命,去動用禁術救你師父吧?”

我正在左右為難之間,葉三奇笛聲忽然拔高,那沒有曲調,尖銳刺耳的笛聲形同利箭直衝雲霄之間,血海中浮起的鬼魂在同一時間轟然炸裂,地上翻滾的血浪暴漲三尺,剎那間就過漫過了我的腰間,我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藏在血水下面的鬼魂,像是魚群一樣往我這邊蜂擁而來。

我正在不知所措之間,葉三奇白玉笛上忽然爆出一聲長劍出鞘的龍吟,等我轉頭看時,笛中劍化成的寒光已經閃現在半空當中,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葉三奇腳踩血浪,持劍在手,往洛雲熙的方向電射而去。

真魂出竅?

我明顯看出持劍的葉三奇只是一道魂體。這不是真魂出竅又是什麼?

可是,沒有了魂魄的肉身,不應該是泥塑一樣一動不動,或者是乾脆昏迷不醒麼?葉三奇的肉身怎麼還在吹笛子?

我敢肯定,我絕對沒有看錯,場中的兩個葉三奇,一個是在吹奏白玉笛,壓制血海中的惡鬼,另外一個卻是在御劍而行,隔空殺敵。

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葉三奇的笛中劍便穿透了洛雲熙的胸膛。

被利刃貫穿的洛雲熙,艱難的抬起手來摸向了持劍的葉三奇的面頰:“三奇哥,這個才是被藏起來的你嗎?你特意放他出來,是來送我走麼?”

“這個你,是有溫度的你,謝謝你來送我!”

“咳咳……”洛雲熙口中的鮮血連湧著說道:“三奇哥,你要小心厭勝四大公子,他們把所有尋找奇門殘篇的弟子都當成了擊殺的目標。他們……他們最想殺的人就是奇門四少。他們約定,要用四少的人頭做成的酒杯共飲魔神血。你和九王爺是四少之一,你一定要小心……”

“還有……還有你的徒弟……他的來歷真的不是一般厭勝弟子可比。姓常的說……你徒弟的來歷可以比肩四公子……你要……”

洛雲熙最終也沒說出“你要”如何:“三奇哥,如果來生還能遇見你的話,我一定要做你的新娘。你能送我一程麼?”

葉三奇忽然抽回了笛中劍,身形倒飛著與他的肉身合二為一,仍舊是在吹奏著玉笛,濤濤血海在笛聲中退去,我們四周又變成了浮動著楓葉的水流,洛雲熙的屍體靜靜躺在了流水和楓葉之間,被笛聲推動的楓葉,掩過了洛雲熙的面容,看上去就是有人為她蓋上了紅妝。

我聽出了葉三奇笛聲中的悲傷,卻不知道怎麼去勸慰對方,九王爺從遠處走過來站在了我身邊道:“原來葉三奇也是個多情種啊!他藏起了自己的多情,雖然能讓他縱橫無敵,但也讓他不像是生人了。”

苗楓也在這個時候走了回來:“好悲傷的曲子啊!一曲送故人,好多年沒聽過葉三奇的笛聲了,也好多年沒看到那個葉三奇了。希望,別再聽見他吹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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