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差
沈元琮父親在世時是四品官員，在京城也算得上一號人物。可隨著他去世，家族中只剩下兩個外放的五六品小官，沈家的地位早已不如從前。
蘇沐夏原本以為弄張請帖很簡單，可真正去做了，才發現很難。
在接連吃了兩次閉門羹之後，蘇沐夏回到家中，又被榮氏指責不安分，成天往外跑。
蘇沐夏想解釋，榮氏根本不聽。
在榮氏看來，自已兒子那是文曲星下凡，天資出眾，明日春闈必定會高中，哪需要這些旁門左道？
沈元琮原本也對自已很有信心。
可經不住蘇沐夏一次又一次的吹枕頭風，漸漸動了心思。
時間很快就到了榮王府設宴的這一日。
還沒到時辰，王府門前就大排長龍，把路都堵了。
蘇沐夏坐在王家的馬車內，時不時看向門口，臉上的不耐幾乎掩飾不住。
她最終還是沒能弄到榮王府的請帖。
但她還是來了。
雖然只是借王家的關係，但只要能見到蕭寶珠，一時的低聲下氣不算什麼。
王家和蘇家算是沾親帶故，蘇二夫人就姓王，不過和車內坐著的王大夫人是隔了好幾房的，平時沒什麼聯絡，並不走動。蘇沐夏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說動王大夫人帶上自已。
王家的女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王大夫人今天帶了三個女兒出門，分別是王家排行四五六的三個姑娘。
蘇沐夏忍不住看向王六的頭頂。
那髮髻上插著一隻掌心大小的多寶蜻蜓簪。
簪頭上的蜻蜓用各色寶石鑲嵌而成，且會隨著人的動作而微微顫動，就像是真的一樣。
那是她的簪子。
這簪子可不便宜，是蘇沐夏拆了自已的幾件首飾改造而成的。
王六很喜歡，時不時摸著簪子。
蘇沐夏的眼神閃了閃，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在王夫人的提醒下，說起了蕭寶珠的喜好和脾氣。
馬車走得很慢，王家眾人都在認真聆聽，並沒有注意到外頭的情況。
突然，車隊停了下來，一聲呵斥由遠及近傳來。
“讓開！都讓開！”
王夫人不是很高興，掀開車簾往外看去，見是榮王府的下人，這才收斂了臉上的不悅，讓車伕王往旁邊挪了挪。
排成長龍的馬車們，在榮王府下人的指揮下，全都往左邊挪動，空出了一條路來。
一輛比尋常馬車大上一倍的馬車，從隊伍後頭緩緩駛了過來。
榮王府的下人弓著腰，臉上帶著誇張諂媚的笑容，領著那馬車穿過眾車，直接到了大門口。
“這是誰家的馬車啊？”
王五天真爛漫的聲音在馬車內響起。
王夫人回答了她。
“在京城用四馬拉車，也就是王府才能有這樣的規格，瞧那車上的裝飾，應該是壽王府的。”
“壽王府？”王五眨了眨眼睛，忽然轉頭看向蘇沐夏，“沐夏姐姐，那不是你姐姐家嗎？”
蘇沐夏的臉色很是難看。
儘管車內昏暗，王家眾人也看了個分明。
王五意識到自已說錯話了，急忙捂住了嘴。
王六好奇地打量著蘇沐夏，想要詢問，卻被王四拉住了。
王夫人則是眉頭一皺。
蘇家長居京中，蘇沐夏對京中各家的情況都很瞭解，連榮王府後院她都知之甚詳……要不是她王家才回京沒多久，對京中形勢並不熟悉，王夫人真不想帶上蘇沐夏。
到都到了，總不能在門口把人趕回去。
王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
車隊重新動了起來。
蘇沐夏像是才醒過神來，鬆開了攥緊的拳頭。
掌心幾道殷紅的月牙細痕，帶著絲絲痛意，讓蘇沐夏冷靜了些。
她即刻調整好表情，朝王夫人露出個無奈的笑。
“我這姐姐自認為是正室嫡出，一向看不起我和我娘，如今她做了壽王妃，眼裡就更沒有我這個妹妹了。只是到底是姐妹，我這個做妹妹的只能忍著，別無他法。”
“你姐姐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對你呢？”
王五義憤填膺。
王六看了一眼王四，兩人都沒做聲。
王家這三個女兒，也不是同一母所出，都是庶女，性情卻迥異。
王王五還要說，王夫人忽的開口。
“出門之前我怎麼交代的？謹言慎行，尤其是你，五兒，若是進了榮王府還這般不知輕重，你就跟你姨娘回老家吧！”
王五面色一變。
“母親，五兒知道錯了，五兒再也不敢了。”
王夫人掃了她一眼，見震懾住了她，接著眼神一轉，落在了蘇沐夏身上。
“元琮媳婦，如今既已成了親，也該多注意婦言婦德。”
她沒說太多，但只這一句話就讓蘇沐夏心頭惱怒。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姨母說的是。”
王夫人看著她，心中暗自搖頭。
蘇沐夏的演技，在她眼中，跟那三歲孩童差不多。她能看出來蘇沐夏此刻心中不忿，越發覺得不該帶上她。
不過……這蘇沐夏到底是蘇家女，是壽王妃的妹妹，說不定能憑此機會和壽王妃搭上關係……
王夫人心中一動，垂眸思索起來。
正想著，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而這一次，是因為到王府門口了。
王家眾人下了馬車，由王府下人領著，從東南角的側門走了進去。
帶路的婆子把她們領到了一處偏廳，收了好處後，才慢條斯理地說王妃事忙，並不一定有空見她們。
然後直接扭頭就走了。
這偏廳內早已有人在了，都是和王家的家世差不多，不上不下的。
王夫人掃了一圈就收回了目光，叫住了一個丫鬟，塞了一錠銀子後問道。
“你可知道壽王妃此刻在何處嗎？”
那丫鬟捏了捏銀子，動作迅速地收好。
“當然是在王妃的院子裡啊！壽王和壽王妃身份尊貴，哪能和你們一處待著？”
這丫鬟說話一點都不客氣，只差直接說你們身份低沒資格進去了。
王夫人養氣功夫不錯，尚能忍住，她身後的三個女兒雖然不太高興，但被王府的氣勢攝住了，都不敢開口。
而蘇沐夏，突然一把抓住那丫鬟。
“壽王？你是說壽王也來了？他怎麼會來？”
丫鬟扯回了自已的手。
“你幹什麼！壽王當然來了！你這話好奇怪，壽王和壽王妃新婚燕爾，怎麼會放任她一個人前來赴宴？當然是一起來的啊！”
蘇沐夏咬緊了牙根。
為什麼壽王對蘇清秋就不一樣？
蘇清秋哪裡好了？
我哪裡比不上她？
這一刻，蘇沐夏的怨毒和嫉妒，再也壓制不住。
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到蘇清秋面前，抓花她的臉！撕掉她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