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怎一個慘字了得
飯菜的香氣縈繞在倆人周圍，酒店溫暖的燈光也籠罩在倆人身上，像極了一個令人安心的懷抱。
薛桐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也對蘇晚晚坦言了自已的故事，蘇晚晚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薛桐初中的時候是區裡面的中考狀元，被特招進來的，因為知道薛桐的家境，學校特意免了她三年的學費，這也是為什麼薛桐義無反顧選擇這所“貴族”學校的原因。
當時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好好學習，貴族高中和普通初中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剛入學沒多久，薛桐就發現自已錯得離譜。
薛桐家裡面只有一個拾荒的奶奶，爸爸在薛桐小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但是對方肇事逃逸沒有找到人，沒有辦法要到賠償，只能舉全家之力救助，還是留下了病根。薛桐媽媽見生活無望，在薛桐五歲的時候趁著大家都在睡覺的凌晨悄悄跑了。
第二天奶奶想要去報警，被爸爸攔住了，爸爸梗著脖子說：“走了就別回來，沒有她我們一家人也能過得很好。”話是硬的，但是硬不過生活。
後來爸爸因為後遺症反反覆覆進醫院治療，為了不拖累家裡，攢了三個月的安眠藥，吞藥自殺了，只留下了年邁的母親和未成年的女兒。
好在奶奶足夠堅強，硬是獨自一人拉扯著薛桐長大了。她前幾年白天去打零工，晚上去撿紙殼子，這幾年因為年紀見長，打零工的機會變少了變沒日沒夜的撿垃圾，酒瓶子、紙殼子、塑膠瓶，有什麼撿什麼，還會因為少撿了幾個紙殼子和人吵架。
薛桐本來想讀完九年義務教育輟學不讀書了，她們家裡這個條件，輟學是薛桐最好的選擇。
結果當薛桐對奶奶說了這個決定的當天，從來不對薛桐發火的奶奶，罕見的當著她面摔了筷子，眼裡含淚地對她說：“你只有讀書才有出息，你現在輟學，我活著還有什麼勁兒啊。”
從此薛桐再也沒有提過退學的事，她怕。她怕自已還沒有長大，身邊就已經一片荒蕪。她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學習，別人在玩的時候她在學，別人在學的時候她通宵學。
免了學雜費，薛桐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她第一次覺得學習不是給家裡帶來負擔，而是可以靠學習讓家庭減負。
可是沒人教過她，在貴族學校裡面生活要學會貴族學校的規矩，當然教了可能也沒用，因為她家裡面唯一能出去禮就是一堆紙殼子和塑膠瓶。王梅起先只是抱怨，直到有一次薛桐成績稍微下滑了一下，王梅像是盯住兔子的鷹，穩準狠地叼起了薛桐的後頸。
一開始是小罵，批評她簡單的錯誤竟然還在犯，白白給其他班的同學貢獻了年級前幾位的排名，後來她發現薛桐沒有反抗之後越罵越難聽，薛桐到後面對考試都有PTSD了。
隨著薛桐考試成績越來越下滑，王梅看著她連最後一分的利用價值都沒有了，更變本加厲，她想讓薛桐自動退學，所以明裡暗裡在班裡面貶低王梅，學生可是見風使舵的高手，班裡面的同學也開始慢慢疏遠薛桐，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聽說薛桐家裡面是撿垃圾的，就會在她身邊丟一些塑膠瓶子，慢慢……就變成了現在的垃圾場。
薛桐可見是真的被欺負慘了，也明白在蘇晚晚身邊是找到了一些安全感。回憶這些內容的時候幾次哽咽到說不出來話，哪裡還有剛剛在樓道里面見到的那種冷漠。
蘇晚晚本來覺得薛桐可能有點慘，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慘。
越聽越想跟著流淚。
等倆人哭夠了，蘇晚晚低聲問她：“你有想過轉學嗎？
薛桐搖了搖頭，“我不敢。”
蘇晚晚明白這是人的本性，哪怕現在環境再差，也比未知強一些。而且薛桐這個性子，如果不是自已能保護自已，轉學也可能只是會重蹈覆轍。
蘇晚晚低頭想了片刻，抬頭的時候眼神裡面已經滿是堅定：“你相信我嗎？”
薛桐像是感受到了蘇晚晚周身的力量，看著她的眼睛點了一下頭。
蘇晚晚接著說：“那你聽我的，今天好好睡覺，明天請假，我帶你去個地方。”
“請假？”薛桐手往回縮了一下，眼神也不自在的瞥向另外一邊：“我不敢。”
蘇晚晚明白現在不能著急，薛桐像是一隻驚弓之鳥，隨便的一點動靜都能讓她再縮回去。
“行，聽你的，那我們不請假了，午休的時間你跟我出出去一趟，行嗎？”蘇晚晚和她商量道。
這個提議聽起來比請假要容易很多，薛桐想了想同意了。
蘇晚晚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點晚了，你去洗個澡，然後早點睡覺……”
蘇晚晚還沒說完， 就被薛桐打斷了，她慌張地抬頭問：“你要去哪裡？別……”她環視了一下偌大的套房，“我有點害怕。”
蘇晚晚只能繼續安撫：“我只是去打個電話給家裡報平安，你也先聯絡一下奶奶，讓她別等你了，說今晚在同學家睡了。”
薛桐聽到這裡才想起來自已忘了報平安這件事情，怕是家裡的奶奶急死了，忙在書包裡面翻出來已經靜音的手機。
蘇晚晚見她沒有那麼拘謹，也拿起手機出了門。
一來要給家裡面打個電話報平安；
二來可能需要麻煩唐衡給自已找一個靠譜的心理醫生，還得約在中午。
蘇晚晚看了看時間，覺得這通電話可能會沒有人接。
“嘟嘟……”剛響了兩聲，“喂？”一道清冷的男性聲音傳來，蘇晚晚聽聲音覺得還挺清醒，便問道：“你是不是還沒睡？”
唐衡看了看剛剛擰開的檯燈，回她：“嗯。”
蘇晚晚像是鬆了一口氣，說了自已的需求。
唐衡想了想覺得沒什麼麻煩的，舉手之勞，也一口應了下來。
蘇晚晚這才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點太麻煩你了。”
唐衡剛想說不麻煩，就聽見蘇晚晚說：“你要不然把你特助的電話給我吧，我聯絡他是不是也可以？”
唐衡罕見地沉默了片刻：“給他發工資的是我。”
蘇晚晚立刻道：“最近手頭寬裕了一些，我可以給他諮詢費。”
蘇晚晚以為唐衡是覺得自已花錢找的特助，結果要為其他人辦事有點虧。
唐衡故作恍然：“原來你是想從我這裡挖人。”
蘇晚晚……
唐衡：“找我幫忙可以，挖我的人不行。”
說完掛了電話。
蘇晚晚看著電話傻眼，唐總這個腦回路是真的還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