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平時負責給她安排兼職工作的別墅管家睿紅打來了電話,“展新月,昨天的僱主說你活幹的好,特別指明以後打掃衛生和做菜的活都要你來做。”

展新月詫異道:“可是我要上班的,時間沒那麼靈活充裕。而且我真的不會做菜。”

“僱主說了,按照你的時間安排。”

展新月有些為難的說道,“打掃衛生的工作我可以做,讓我去做菜那,那不是,紅姐,要不您還是找別人吧!我……”

睿紅打斷她,“新月,別為難我,你來兼職這段時間紅姐對你挺好的吧,安排的工作都是配合你的時間,紅姐幹這個也沒多久,你就當幫姐個忙……”

展新月悻悻道:“好吧!”

所幸,今天玫瑰花沒有再送了。

這邊別墅的主人很多都沒有住家保姆,公司給每一棟別墅都會配一個別墅管家,別墅管家按資歷不同,負責的棟數也不同,一般一個管家負責三到七棟的服務管理。

展新月的新兼職,有時候一天要忙六七個小時,遇到不太合作的同事或者不太好打理的房子,時間會更長,不過累歸累,打掃一棟就能拿100。

之後,展新月又去林巍然那裡打掃過幾次衛生,宴會那晚之後,幾乎是每天都去。

打掃衛生、園林修剪,公司安排的是固定時間,每週免費服務一次。如果有住戶臨時有需求,公司就會安排員工去,但是要另外加錢。所以,這幾次都是林巍然另叫的服務。每次都是展新月和另外兩個全職的阿姨過去,展新月負責一樓,那兩個阿姨分別負責二樓三樓。這幾次去林巍然每次都在,但都沒為難她,

今天她上晚班,所以八點多就過來了,她整理廚房的時候,林巍然過來了,穿著居家服,頭髮還亂糟糟的,看樣子是剛睡醒,他從冰箱裡拿了瓶水,靠在門口邊喝邊打量著展新月,站了會兒出去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給!”林巍然遞過來一個小小的黑色禮品袋。

展新月沒有接,“這是什麼?”

“唇膏!”

展新月有些錯愕,“給我這個幹嘛?”

“看你嘴唇很乾,有死皮,我有強迫症,總想動手給你扯下來,所以為了你自已,也為了我,拿著吧!前幾天買衣服時,商場送的,不要錢。”

一個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打斷了他的話,“你去買衣服,然後商場送你個女士唇膏?”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廚房門口的沈正民滿臉無奈。

林巍然被他嚇了一跳,挑著眉冷聲道,“嗯,就送了,怎麼樣!你走路都沒點聲音嗎?”

沈正民沉聲道,“什麼沒聲音!來找瓶水,你一直杵在那裡。”

林巍然把那個禮品袋裝進了展新月圍裙兜裡:“愛要不要,不要扔了!”

說完就轉身往出走,沈正民跟在他身後,“我說你小子最近這麼自覺,天天住我這裡,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人姑娘了!我說呢,最近天天有人來打掃衛生,我還以為林南飛瘋了,原來是你這個小崽子。”

林巍然瞪著他小聲說道:“說什麼呢,舅舅!別亂說!”

沈正民正色道:“你可別打公司員工們的主意!影響不好,再說了你馬上也二十歲了,是不是該好好找個女孩子,正式談場戀愛了。我倒是有幾個朋友,他們的女兒和你歲數相仿,要不給你介紹一下,看有沒有能處得來的。”

林巍然回頭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沒談戀愛,沒女朋友?”

“有你倒是帶回來呀,我們也看看!雖然你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和我們那時不一樣,談戀愛不一定要結婚,但是選擇戀愛的物件也是很重要的。”

“別囉裡八嗦了,舅舅!”林巍然說完便往樓上走去。這話題不能繼續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沈正民就該提到他的媽媽沈若瑤了,然後說不準又要抱著他痛哭,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丟人。

沈正民看著他的背影,委屈巴巴地說道:“你這臭小子!天天嫌棄我。”

展新月在廚房斷斷續續聽到幾句,也聽不太清,不過女朋友這三個字倒是清清楚楚聽到好幾遍。

剩下的一個多小時,林巍然沒再出現。

收拾完,展新月出來和睿紅彙報完,沒有和同事一起回去。

展新月給林巍然發了條簡訊:-我在你家別墅旁邊的噴泉那裡等你,有事想和你說。

林巍然很快的回覆了她:-好,我馬上過去。

大概不到十分鐘,林巍然就出來了,還是那套居家服,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道,頭髮也不亂了。

展新月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林總,那天你在會議中心說的話,說讓我考慮做你的女朋友,我考慮過了。”

林巍然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那天的事,心裡一緊,那天說那句話時的尷尬重現,他摸了摸自已的後腦勺,假裝若無其事的踢了踢旁邊的一顆小石子,露出一個笑臉:“那你考慮的怎麼樣?”

展新月語氣很誠懇,“即使你是開玩笑,我覺得我也該回答你,我不同意做你的女朋友。”

林巍然停下了腳底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展新月,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是開玩笑?”

展新月很堅定的說道:“不管是不是來開玩笑,我都認真考慮過了,我不願意。”

林巍然表情瞬間變得陰冷,“那你這就是拒絕我了?”

展新月低下頭沒說話。

看展新月不再回答,林巍然自嘲的笑了笑,沒什麼表情的說道,“嗯,沒關係,那以後就繼續做朋友吧!”

展新月有點不太相信的看著他,喃喃道:“朋友?”

“嗯,關係不算太親密的朋友。”林巍然習慣性的摸了摸兜,走的著急,沒有帶煙出來,他看了看展新月,“難道這段時間你都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你是老闆,我在打工。對了,我換了家做打掃,以後就不會過來了。”

林巍然的臉上又出現了平時的那種邪魅之色,“你躲我?”

展新月沒說話。

林巍然把腳尖一直碾壓著滾來滾去的那塊小石子狠狠踢到一旁,冷笑道,“怎麼?你要和那棵山城大蔥在一起?”

“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沒關係!”

林巍然忽然拽住展新月,把她箍在懷裡,身子一傾,低頭用力吻住了她的唇,展新月掙扎了幾次,掙脫不開,林巍然的雙唇緊緊包裹著展新月唇瓣,用力吮吸著,用舌頭舔舐著,試圖用舌頭撬開展新月緊閉著的嘴唇,展新月又氣又急,張嘴咬了一口。

林巍然放開她,用大拇指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嘴唇有點疼,但沒出血,他笑了笑,“你怎麼不用點力咬?捨不得?”

展新月瞪著他看了幾秒,把那個禮品袋塞給了他,朝著門口跑去。

展新月剛離開幾步,就聽到啪的一聲響,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她沒有回頭,朝別墅區大門跑去。

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雨過天晴,今天山莊的空氣格外好,林巍然開著他的藍色保時捷緩慢的行駛在空蕩蕩的山路上,他放下車窗,伴隨著鳥語花香,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享受著這山間風光…

遠處一對男女穿著風衣,穿著同款雨鞋,並排而行,兩人好像在交談著什麼,看起來和諧自然,應該是一對小情侶吧。他剛被別人拒絕,現在可不想看別人膩歪,稍微加大了油門,準備超過前面的人。

和前面那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看到了其中一人的側臉,那張臉上洋溢著的開心笑容,是和他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而那兩人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他又放慢速度,跟了幾分鐘,看到路上有一個大水坑,他關上車窗,毫不猶豫地踩了一腳油門,趟水而過,坑裡的水像小瀑布一樣往路邊飛濺。

那男的迅速轉身攬住了那女的往旁邊躲開,他焦急的說道,“新月,你沒事吧!”

在確認展新月身上沒什麼汙水的時候,廖明亮長舒了口氣:“這人開車怎麼這麼沒……”當看清前面的車時,他把後兩個字嚥了回去,只是搖了搖頭。

林巍然開啟車窗,挑眉一笑,完全超過那兩人時,他放緩了車速,調了調車內後視鏡,欣賞了會兒後視鏡中那兩人的狼狽模樣,心滿意足,吹了聲口哨,揚長而去。

而展新月全程被廖明亮高大魁梧的身體擋著,他壓根沒看清前面的車長什麼樣,看著廖明亮整個風衣下襬全是泥水汙漬,展新月皺起了眉頭,“廖大哥,你的衣服!”

廖明亮微笑著說道:“沒關係,都濺到風衣上了,天又不冷,我把這風衣脫了就好。走吧,前面就到了!”

看著被潑了一身髒水心情絲毫不受影響的的廖明亮,展新月從心裡佩服,現在這種社會風氣下,身上一點戾氣都沒有的人真的很少了。

廖明亮最近很忙,聽說林董在這裡的新樓盤開盤了,這次是多棟高層住宅樓,要舉辦一個文化節,他要準備活動場所的全部綠化花卉工作。很少去會所辦公了,兩個人也很少聯絡,只是廖明亮偶爾會在會所門口等她,陪她散散步,給她送點吃的或者是法語資料。她們之間好像有什麼地方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廖明亮也沒再提喜歡,女朋友之類。

他們之間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廖明亮說他也喜歡法國文化,所以也在學法語,兩個人的共同話題也多了起來。展新月有時候也會自責,如果不答應別人的告白,就應該遠離,可是廖明亮就像他的名字那樣,明亮而溫暖,他就像她黑暗生活裡的一點光。他尊重她,願意陪伴她,可是她怕她身上的黑暗會遮擋別人的光,

所以不敢靠的太近。

今天廖明亮休息,而且他從明天起就回廣市辦公了,這邊只會偶爾來一次。展新月今天特意沒去做兼職,她下了早班,兩人一起吃過午飯,約好散步去湖邊寫生,沒想到中途遇到這麼一件事,不過二人的心情似乎沒受絲毫影響。

他們到了湖邊選好地方,準備好工具,聊了幾句,開始畫了起來。

萬籟俱寂,甚至連風都沒有,掛在枝葉花草上的雨滴還沒有褪盡,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細碎光芒,給這片天地增添了幾分浪漫色彩。

不到四十分鐘,兩人幾乎同時收筆。

看到展新月的畫,廖明亮由衷的佩服,她的畫色彩與光影把控的很好,她也很擅長描繪細節:“新月,你畫的真好。”

“廖同學,你太謙虛了,你畫的更好。”

二人相視一笑,他們兩個人都沒什麼語言天分,也不擅長溜鬚拍馬。

廖明亮畫的是風景,卻在風景裡新增了兩個人物背影,色彩的巧妙搭配,看似畫景其實襯托的卻是畫裡的人。

看了眼手錶,廖明亮提議道:“時間還早,風景畫過了,不如我們畫人物吧,就畫彼此。”

展新月有些調皮的說道:“我不太會畫人物,不過是畫廖同學,就試試吧。”

這一次兩人畫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看到展新月的畫的他,廖明亮忍不住笑了,“你的風景畫的真的很不錯,構思、成圖、後期渲染,獨特而富有藝術魅力。不過,你畫的人物是真的很難評價。也或許是我長得太抽象了害你無法描繪出來。”

展新月尷尬的笑了笑,“我確實畫人物不行,找不到像畫風景那樣讓我切入的點。神態,光影效果都掌握不到。”

“下次我教你,可以試試素描!”

展新月點點頭。

兩個人坐在湖邊又聊了會兒,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天矇矇黑,直到路燈亮了起來,彼此都沒有先說離開。

遠處的路燈穿過樹木的枝丫照進湖裡,留下斑斑駁駁的暗影。可能是夜晚人比較多愁善感,也可能黑暗能給人面對一切的勇氣,展新月看著昏黃燈光陰影裡的廖明亮,“廖同學,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自已編的故事,很長,也很爛,你要聽嗎?”

廖明亮把摺疊椅拿到了她旁邊,在她身側坐下,“洗耳恭聽。”

展新月看著遠方,語氣很平和的說道:“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的媽媽長期神智不清,是人們口中的精神病患者;她的爸爸呢,是酒鬼賭徒,別看他爸是個跛腿的殘疾人,卻很擅長打人,不過他只打自已的老婆孩子。輸了錢,受了氣,打不過別人,就回家打老婆孩子,所以村裡的人隔三差五的就能聽到從她家裡傳出來的悽慘哭叫聲;小女孩還有一個奶奶,靠著撿垃圾,撿別人地裡不要的東西,維持著一家人的溫飽,村裡的人都很討厭奶奶,嫌她髒,說她偷東西。奶奶時常對著小女孩感慨,‘你怎麼就不是個男孩呢!’,其實小女孩自已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就不是個男孩子,要是她是個男孩子那該多好!”

忽然起了風,吹皺了湖面,吹起了展新月烏黑的長髮,可她好像並未察覺,一直看著遠方黑漆漆的天空。廖明亮靜靜地看著她,眼裡流露出複雜的情愫。

展新月抬頭向著更遠方望去,“小女孩的奶奶很不喜歡小女孩跟著她,於是小女孩經常一個人,她從小就被村裡的小孩子欺負,他們剪她的頭髮,朝她吐口水,扔石頭砸她,小女孩剛開始會反抗,可是每次反抗換來的都是一群人圍著毆打,後來小女孩發現別人打她的時候只要屈服就好,完全屈服,他們打幾下就會覺得沒意思就不再打了……”

上弦月衝破雲層向西方緩緩移動,發出淡淡光芒。看著微光中那深邃的眼眸,廖明亮的心有些刺痛,他想多瞭解一點展新月,可是沒想到……他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是他知道她在鼓起勇氣向他傾訴,或許也是在向他靠近,他撿起扔在地上的風衣,掏出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展新月好像沉浸在了自已的世界裡,她喃喃道:“再後來,小女孩長大了,可是她發現她長大之後,還是會有人欺負她,她開始回擊,可是這次不是一群小朋友圍著她打了,打她的是比她大很多的大人,還有老師。她才知道原來反抗沒用,長大也沒用,她接受了太多的惡意,漸漸的,失去了與人交往的能力……”

展新月面無表情,語氣平平的講述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廖明亮終於聽不下去了,他的心很痛,他扔掉了煙,用腳把菸頭踩進了泥土裡,轉身把展新月輕輕擁入了懷中,撫摸著她的頭髮,溫柔的說道:“長大怎麼會沒用!長大是有用的,這個小女孩堅強勇敢,她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還一直勇敢地前行。她這麼善良聰慧,她的將來一定會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她的未來也一定會充滿愛,也一定會有一個人出現在她身邊,包容她的一切,助她繁花似錦。”

廖明亮輕輕吻了下展新月的頭髮,“對不起,新月,是我的不斷打擾,讓你想起了這些不愉快。”

展新月轉動了一下身體,離開了廖明亮的懷抱,身子卻依然在他的臂彎裡,她背對著廖明亮說道:“廖大哥,我的生活沒有光,所以我很害怕與別人建立親密關係,我能接受別人的一切惡意,卻無力接受別人的好意。或許只有我真正的釋懷,才能迎接這個世界的愛與善意,而我也不知道還需要多久……”

廖明亮側著臉看著她,“我願意等你釋懷,等你能慢慢接納外面的世界,多久都等。”

展新月轉過身,四目相對,“謝謝你,廖大哥,我以為我我說完這些,你會遠離我,可是我也想坦誠相待,我不值得你喜歡,更不值得你去等。”

“傻姑娘,我為什麼要遠離你!而且值不值得喜歡,要不要等,是我說了算。我願意等,等你能接納一切,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展新月轉身繼續看著遠方,眼裡盈滿感動的淚水。如果是上天讓他們相遇,那自私一點,去擁有這種不對等的感情,去擁有這唯一一點的溫暖,是不是也會得到諒解,就這樣允許一點光照進生活吧!

兩個人一直坐到深夜寒意降臨,才往回返,

二人在展新月宿舍樓下道別,交換了彼此的畫作當成禮物。

廖明亮有些依依不捨的說道:“新月,等我忙完手頭的這個新專案,就能經常來這邊。你要照顧好自已,如果遇到什麼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展新月笑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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