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賠罪
說完,周姨娘把那一托盤的頭面往明姨娘跟前推了推:“這就算我送你個禮吧。”
明姨娘看著那些頭面,再看看周姨娘那菩薩似的臉。
終於還是猶豫了。
因為確實是她說的那樣啊,她倆都這歲數了,鬥了半輩子了都是為了填房夫人的名分去的。
現在突然殺出來一個年輕的丫頭威脅她倆分庭抗禮的局面了。
偏偏這丫頭還強勢得很,一個姨娘鬥不過。
那就只能兩個姨娘一起鬥她。
可是……
明姨娘心氣兒還挺高,要她和周姨娘合作,就像殺了她似的難受。
斂了衣裳,明姨娘背過身去,梗著脖子不肯低頭:“我再想想!”
周姨娘也不逼她現在表態,起身就走了。
總歸她對明姨娘也沒啥感情,只是為了聯手壓制蓮香而已。
留下明姨娘一個人坐在屋裡對著滿地的狼藉發呆。
直到顏樂齡都聽說了這事兒,特意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周姨娘剛走。
顏樂齡就看見滿屋子的碎瓷片和亂扔的飯菜,以及她那個坐在軟榻上發呆的娘。
還有桌上那一托盤精緻的頭面。
顏樂齡聰明,已經猜到了三分,神色還是淡淡的:“你想通了?”
明姨娘回頭看著顏樂齡,眼神木木的:“怎麼算想通呢……?你爹已經寵別人去了……”
畢竟是親孃,鬧了半個月的氣,這會兒顏樂齡看見她這樣氣也散了大半。
坐在她身邊,顏樂齡挽住明姨娘的手:“娘,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別爭寵,寵愛就像夏天的冰,早晚都會化的!”
顏樂齡說完,明姨娘仍是木木的重複:“會化……”
她受寵了這麼些年,費盡心機的捧著顏道的心,壓著周姨娘一點爭的機會都沒有。
本以為自已熬不了多久,就能成為正牌夫人了。
可現在呢……
寵沒了,權也沒了。
連身邊的丫頭都爬了床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明姨娘突然哭了起來。
她突然就對周姨娘獨守空房的生活感同身受了,原來這後院裡的女人什麼都沒有的時候……
是這樣的感覺。
可她也別無選擇啊。
顏樂齡看她娘光哭,眼神裡多少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忍了:“娘,話本子上講後宮娘娘們爭寵,那也是拉一派打一派,沒有單打獨鬥就成事的。”
明姨娘扯著手帕哭著點頭:“我一會兒就備上厚禮去找周姨娘賠罪去!”
顏樂齡點點頭,這才主動給她擦了擦眼淚。
她雖然也還不大,但她爹這些後院事情她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飽讀聖賢之言的顏樂齡更是對這些行徑不齒。
是個假正經的偽君子罷了。
這麼想著,不免又開始想著,若她有朝一日也能科舉入仕建功立業,該有多好啊。
顏樂齡突然就對顏惜彤離家後的自由日子羨慕了起來。
哪怕是幽州那樣民風彪悍,天寒地凍的地方。
天高任鳥飛的自由……才最珍貴。
等明姨娘收拾妥當後,確實帶著厚禮去了綠蕪院賠罪。
讓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都像是見了鬼似的驚詫。
誰也想不到明姨娘也有服軟來求周姨娘的時候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周姨娘會趁機狠狠反擊,讓明姨娘沒臉這麼發展,可誰能想到,周姨娘客客氣氣的請明姨娘進去坐著說話。
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
倆人自始至終沒鬧沒吵,甚至連紅臉都沒有,全程只有偶爾的幾聲怒罵,也是在罵蓮香。
這下丫頭婆子們都算是知道了:這顏府後院的天,真的變了!
也知道蓮香這下雖然還沒有姨娘的名分,卻已經是顯而易見的預選上了。
恐怕只等夫人的喪期一過,這新姨娘就要‘走馬上任’!
不少見風使舵的丫頭已經開始削尖了腦袋想往蓮香身邊湊,就算撈不到大丫頭的位置,撈個小丫頭也划算吶!
夜裡。
顏道的書房中,昏昏暗暗的燭火看不清人臉。
蓮香被顏道整個抱在懷裡,臉上蒙著一塊絲帕也藏不住嬌羞:“老爺~”
顏道眉頭緊皺,壓在她脖頸處嗅了嗅:“你身上的藥香呢?”
蓮香一頭霧水。
她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哪裡還用塗藥呢?
正巧有兩個丫頭今天還為了巴結討好她,湊錢送了她一塊上好的胰子洗澡用。
蓮香洗完一身藥氣,肌膚潤滑,只留下淡淡的花香,正美滋滋的想著老爺喜歡呢。
可誰想到,顏道只問了一句藥香呢,就放開了她。
蓮香不明所以,伸手去扯顏道的袖子:“老爺?”
顏道沉默片刻,壓著嗓子:“去塗上藥再回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蓮香也只好拽下臉上絲帕,趿拉上繡鞋回去拿藥膏,心裡琢磨著莫不是老爺喜歡這藥味?
實際上……
顏道坐在軟榻上,抬手抹了一把臉,滿腦子冒出來的都是當年顏惜彤的娘懸壺濟世時的忙碌背影。
那時她常年和各類藥材接觸,滿身的藥香,香中帶苦,比什麼香薰聞著都醉人。
顏道是心裡有愧才被蓮香那時身上的藥味勾了魂,廝混了幾個月食髓知味,如今沒了那藥味之後……
他自已也開始在幻想和真實之間認清了,蓮香就算再蒙著臉,藥香再濃,確實也比不上當年那驚鴻一現的女子千分之一。
這些年他心裡有愧是事實,和夫人慪氣也是事實。
身邊這蓮香沒了這層朦朧後,讓他一下就覺得膩味,沒有那麼刺激了更是事實。
顏道心裡拉扯,鬱悶不已。
最後沒了心思,裹上被子自已躺下先睡了。
等蓮香回來的時候顏道都已經睡熟,蓮香喊了他兩聲。
顏道半夢半醒的聞到一股微苦的藥香,直接把蓮香拉進懷裡摟著,喃喃的拱著:“你怎麼那麼狠心,走那麼長時間,非要我親自去請你嗎……”
蓮香心跳加速,想著自已才不過離開一小會兒老爺就這樣惦記。
這可是明姨娘都沒有過的待遇呢!
蓮香高興得臉都紅了,回抱著顏道就撒嬌:“那老爺還不快給我個名分?我也好日日夜夜陪伴在老爺身邊不分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