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衛桓公坐在大殿之上,正在盤算收留公子段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衛桓公向下掃了兩眼,最有主意的老大夫石碏已經退休,眼下能幫得上忙的真沒有幾個。

衛桓公,名叫衛完,有個弟弟叫衛晉。兄弟倆的名字連起來有種斷斷續續又生生不息的感覺。事實也果真如此,有時候覺得取名還真是門玄學。

衛完的母親出身不高,衛完自小被過繼給夫人莊姜撫養,莊姜對衛完疼愛有加,但是對衛完來說,始終還是寄人籬下缺乏了安全感。許是童年缺愛,長大繼位的衛完,對錢財特別熱愛。經過一番計算,小完同學認為公子段絕對是匹黑馬,只要公子段上位,鄭國豈不是成了他的私人小金庫。

有這樣糟糕的眼光,真是浪費了莊姜對他的培養教育。

衛桓公收留公子段,且安排到衛國與鄭國交界處的共城,好了,這就是我前面說的共叔段這一榮譽稱號的由來。

當鄭莊公收到訊息,嘆了一口氣撂下一句:“既然他要留在共城,那就隨他去。”

公子段已經不足為患,眼下鄭莊公有更要緊的事做,馬上趕回新鄭,周王那邊要搞小動作。返回新鄭前,鄭莊公叫來小祭:“有件事必須你去辦。”說完把一封信遞到小祭手裡,又補充了一句:“告訴她,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小祭點頭,把書信往大袖子裡一揣,駕車趕往新鄭。新鄭城裡,街頭巷尾百姓們都在議論。

“聽說京城那位段大叔跑到衛國了。”

“咱家鄭伯這次總算出了口氣。”

“哥哥欺負弟弟,算什麼本事。”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小祭嘿嘿一笑,心想:瞧見了吧,這就是做事的代價。

小祭風塵僕僕來到武姜夫人的住處,畢恭畢敬的遞上書信,武姜掃了一眼,這字跡很熟悉,就是自已寫給兒子段的謀反證據。

其實不用小祭多講,武姜也早知道了結果。成王敗寇,事到如今無話可說。握著書信,把眼一閉,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小祭站在原地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有句話,主公讓我轉告老夫人: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武姜忍了忍,心想:“這新鄭恐怕我是住不成了,這是要趕我走呀。”

“好,我這就收拾東西,你去備車吧。”

武姜喜愛購物,寵溺幼子,年輕那會兒偶爾對丈夫發發公主脾氣,不過武姜並不傻,她明白眼下只有離開,才有機會回來。

就這樣,輕車簡從,武姜冷冷清清穿過城門。迎面來的車隊披紅掛綠,袖帶翻飛,鄭莊公凱旋歸來。

母子倆擦肩而過,視而不見: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鄭國那位光彩照人的武姜夫人,來到穎地面壁思過!幾天功夫,她好像蒼老了二十歲!

不知明鏡裡,何處得秋霜!不相信,是因為沒有經歷過!

與此同時,幾匹快馬賓士在田間小路上,飛塵起處,已經離開鄭國,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有同一個目標,儘快把訊息帶回母國。

齊僖公從信使手裡接過齊使奏報,饒有興致的捋著鬍鬚,說了一句:鄭伯,有點意思。

魯隱公剛剛繼位,別說看奏報,光是國內的日常事物已經讓他吃不消了。唉,當個國君可真不容易,掙夠300萬,我要退休養老,到鄉下買個大別野(別業)。

唉,這夢想給我也複製一份吧。

鄭莊公前腳到家,幾個大夫就跟上來問長問短,瑕叔盈更是抱著一摞書簡丟到桌子上。

“主公,這是楚使送來的邀請函,說他們楚王很是欣賞主公,想邀請你到楚國做客。”

“宋穆公吃了我們送去的藥,精神大好,準備過幾天派公子馮過來學習醫術。”

“學什麼醫術,其實就是質押到咱們鄭國,免得日後生事。”

這幫人越扯越遠,鄭莊公見此情況,大袖一揮轉身回了後殿。不過他的離開,對大家湊在一起聊八卦完全沒有影響。

鄭莊公回到寢宮,夫人雍佶伺候他梳洗完畢,換了便服,剛要躺下小憩,忽然翻身坐起:我忘了給母親請安。

雍夫人握著一件長衣,在矮凳上坐下,緩緩說道:母親,已經離宮別居了。

寤生這才意識到,原來生活久了就會變成習慣。

武姜在潁地一住就是幾個月,期間結識了當地一位老實巴交的熱心村民,叫潁考叔。

潁考叔是個孝子,聽說鄭莊公對親媽如此絕情,很為武姜抱不平。思慮再三,終於想出一個辦法。於是,潁考叔跑到林子裡抓鳥。身手不錯,一種極其難抓的鳥還真被他抓到了!

據說這種鳥用來煮湯,味道鮮美。潁考叔打算利用美食,說服鄭莊公。

他提著籠子帶著鳥,以進獻珍味的名義求見。這招果然奏效了,看來不管哪個年代,人們對美食的追求都是一樣一樣的!鄭莊公看著籠子裡圓頭圓腦奇形怪狀的珍味,問潁考叔這是何物?

潁考叔心想:果然是宮裡長大的孩子,缺乏野外生存的經驗。

“這叫鴞,俗家姓貓,名頭,字鷹,喚作貓頭鷹是也。這種鳥呢,小時候鳥媽媽把它喂大,長大後它把自已媽給吃了,像這種小白眼狼不是什麼好鳥,所以我抓來燉湯給你吃了吧!”

潁考叔用生動形象的例項,成功說服鄭莊公“掘地見母”。他也因此得到機會,加盟新鄭集團。

武姜再次回到新鄭,儘管只是短短几個月,跟之前相比她變了許多,舉止神態和說話語氣,都柔和了不少。

“不死不見,哼,但願你不會後悔。”

小祭並不贊成武姜回新鄭,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也許就是一種感覺。

“我只想讓她安享晚年。”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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