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妞拼命呼喊救命,迅速退向床邊,右手往後摸到了床上的剪刀,作好了以死相拼的準備。

熊振年完全沒有注意白妞的這一舉動,他只盯著白妞恐懼的臉龐,見她白嫩的面龐一時急得通紅,比那桃花帶雨更覺嬌豔,頓時慾火中燒,獰笑著直朝白妞撲去。當他來到白妞身邊,突然白光閃處,一把鋒利的剪刀直向他前胸刺來。由於他過分大意,白妞出手又快,他發覺時剪刀已到胸口。熊振年不由吃了一驚,但他畢竟是精通武藝的練家子,急忙往後撤步,一伸手叼住了白妞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捏,白妞便“哎喲”一聲,剪刀落到地上,可熊振年胸前的衣服也被挑開一道口子,劃破了皮肉。

“咦!小妞兒膽子不小,大少爺我就喜歡這般潑辣的性格。你已經被捏在我的掌心之中,只要乖乖地順從了我,日後自有你的好處。”說著往前一推,雖說用力不大,但嬌小的白妞哪裡經受得住?一時站立不穩,竟被推倒在床上,嚇得越發拼命叫喊起來。

熊振年哪容她再站起身來,一伸手將她按住:“哼……喊破嗓子也沒用,告訴你沒有人敢管大少爺的閒事!”說著另一隻手猛地掀起白妞的上衣,當他伸手再去扯姑娘的腰帶時,白妞已被嚇得昏死過去。

忽然“啪”地一聲,有人將房門踢開,一聲斷喝:“狗雜種!”話音未落,那人倏地來到熊振年身後,運掌帶風直朝他後背打來。

熊振年正在興頭上不由嚇了一身冷汗,知道遇上了勁敵。此時想要回手反擊已不可能,要躲過掌擊也非容易。這個兇狠殘忍的傢伙立刻打好主意,想讓床上的白妞替他挨這一掌。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手往床幫上一撐,雙腳點地唰地縱上床去。

若以來人的內功掌力而論,完全可以將熊振年雙腿擊傷。但他顧及到床上已經嚇得半死的白妞,方才將掌力收住,不得不給熊振年一個逃脫的空隙。

熊振年逃過這一關,背靠牆站在床上考慮對策。突然,他用一隻腳踩住白妞的胸脯,厲聲向來人喝道:“站住!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將她踩死!”

來人似乎知道他的狠毒,立刻停步。

熊振年見此光景,頓時平靜了許多,色厲內荏地說:“有膽量報報名姓,你是什麼人敢來壞我的好事?”

“你爺爺小旋風黃復平,特來懲治你這衣冠禽獸!”

來人怒不可遏地說。

啊!小旋風在江湖上的盛名,熊振年早有耳聞,知道他武功精湛,專愛抱打不平,做那除霸安良之事。今日狹路相逢方知名不虛傳,真要與他動手,怕要招來殺身大禍!好在腳下有這白妞,只有拿她作盾牌繼續抵擋一陣。遂強作鎮靜地說道:“要救白妞可以,只要你後退十步,放我出去,從此咱們井水河水兩不相犯。如其不然,我就踩死白妞與你拼個死活。兩條道任你挑選,你就看著辦吧!”

黃復平急忙答道:“好!救人救個活,只要你放開這個無辜的小姑娘,我放你走。”說著一連後退了十步。

熊振年反應何等敏捷,急忙將腳從白妞胸前拿下,接著紫燕出巢,身形一縱,直奔房門。

不料小旋風身形更快,待熊振年將要竄出房門時,平地一躍,形似飛燕,雙臂平伸猶如利箭,一招“白猿獻果”,恰好點中熊振年的後背。

只聽熊振年“哎喲”一聲,就勢滾出房門,他雖捱了小旋風一指,方寸卻未亂知道小旋風定會趁自已被動之際來下毒手,遂施展地堂功夫,玩了個“狡免蹬鷹”對準小旋風下腹用力踹去。

小旋風躍身向前尚未落地,見其腿到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暗道:好厲害的熊振年!此刻自已身子懸空,怎能躲過他的雙腿?只有氣運雙臂,雙掌接腿,方可解除此危。說時遲,那時快,黃復平出手疾如閃電,熊振年腿到,小旋風雙掌一迎,借勁發力身子騰空而起,擺脫了被動局面,接著使個千斤墜,“魁星點元”飛速降下,反向熊振年跺來。

熊振年不由大驚,急忙就地一滾,雙手按地站起身形。千斤墜算是躲過去了,可沒想到小旋風腳一點地,復又縱起,一招“張良背劍”照定熊振年夾肩帶背一掌劈下,招數銜接確實太快了,熊振年再想躲閃已是不及,啪的一聲被打了個趔趄,幾乎趴在地上。

小旋風正要繼續進招索他性命,不料熊府眾打手聞聲一擁而上,熊振年藉此機會不顧一切溜之大吉,眾打手哪是小旋風的對手,三招兩式被打得東倒西歪,躺了一地。

黃復平急忙轉身進屋來看錶妹白妞,口裡急切地嚷著:“大表妹怎麼樣了?”

這時,白妞已由黑妞扶起,整理好了衣衫,正滿面淚痕地坐在那裡。一見表哥進來,羞得面如紅布,低聲說道:“多謝表哥相救。”

黃復平忙說:“自家兄妹,不必客套。今天好險,不是黑妞去叫我,差點……”

黑妞氣恨恨地說:“這一切都怪假娘們陰四兒,是他勾結熊振年做好的圈套。表哥,你可不能放過這個血孬種!”

“那是當然,”黃復平轉而憂慮道:“眼下姨父姨母尚在熊府,怕有危難。熊振年在這裡吃了虧,哪會將兩位長輩輕易放過?再說,他在臨清財大勢大,今天捱打丟醜,肯定會再來報復,咱們得快想主意。”

幾句話嚇得白妞黑妞小臉兒煞白,齊聲說道:“全靠表哥做主。”

再說小畫眉夫婦被轎車拉進熊府,被領進後廳堂,準備給老夫人唱堂會。可是丫環婆子坐滿了一屋,卻不見老夫人出堂,等了好大一會兒,一個臉上有幾顆淺皮麻子的大丫環出來說道:“說書的,今下晌老夫人身體不爽,躺在屋裡聽,你們就開始唱吧!”

花弦王只得擺好桌凳,放好矮架書鼓,舒舒手臂,撥動了三絃。小畫眉常二鳳操起鼓箭,打完鼓套,大過門彈過便慢慢起唱:“二八學生正青春兒,十三歲送進南學門兒……”這正是老夫人點的《黑驢段》,然而直到唱完,只見丫環婆子鼓掌叫好,卻絲毫不見簾內老夫人的動靜。

花弦王站起問道:“老夫人還聽什麼?”大丫環急忙進屋去問。

小畫眉突然感到不妙,她細察周圍情景,聯想到只點她來唱堂會,卻把兩個女兒留在客棧,越想越不對勁兒,剛要催丈夫回去,大丫環卻出來說:“喂!說書的,老太太說還是唱剛才那一段兒。”

小畫眉愈加感到奇怪,懷疑其中有詐,想弄清簾內到底有人沒人,忙說:“請回老夫人,點個新段兒唱豈不更好?”

丫環婆子也隨聲附和著說:“是啊,點個新段豈不更好?”

“啊,這……”大丫環打了一愣,隨即掩飾地說:“啊,好,我再去問問。”說罷進入內室。

大丫環結結巴巴的神情,越發增加了小畫眉的懷疑,趁此機會,便把自已的想法告訴了花弦王。

花弦王似乎也感到有些異樣,忙說:“那咱設法抽身回去。”

這時,大丫環出來叫道:“說書的,不樂意重唱,那就到此為止,到下邊領賞開飯去吧!”

小畫眉悄聲說:“連個唱段都點不出,說明屋裡根本沒人,快走!”

花弦王會意,說了聲:“謝老夫人!”便收拾起三絃鼓板,往肩上一背,拉著小畫眉往外就走。

大丫環一見,著急地喊道:“哎,哎,說書的,還沒領賞錢吶,別慌走……”

“只要老夫人高興,這賞錢送給姐姐買花戴了!”小畫眉說罷,夫妻加快腳步,逃出了熊府大門。

花弦王夫婦來到街上,急忙僱上轎車趕奔悅來客棧,到了客棧門口,兩口子都感到氣氛不對,院內花草被弄得東倒西歪,零亂不堪,不少住店的客人都站在各自的門口,不約而同地向他們投來同情的目光,他們急忙奔進屋,見白妞、黑妞都在,外甥黃復平也在這裡,夫妻懸著的心才放下一半來。

白妞見爹孃回來,一頭拱到小畫眉懷裡放聲大哭。小畫眉著急地問:“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黑妞便向父母講了事情的前後經過,花弦王聽了又氣又恨,不住地敲打著自已的腦袋:“唉!我怎麼就沒看透熊振年、假娘們的惡毒用心呢?我真混啊!真混啊!\"

“姨父,姨母!”黃復平安慰兩位老人說:“現在不是悔恨的時候,好在沒出什麼大事,熊振年陰謀沒有得逞,又捱了我一掌,肯定會來報復。咱可得趕緊作出決斷啊!”

花弦王一時沒了主意:“依賢侄之見?”

小旋風果斷地說:“這臨清州咱們是呆不成了,必須火速離開,你們快收拾東西,我去僱車送你們到浮橋口上船,順小運河經清陽渡奔東昌府。然後,我去稟報師爺,請他老人家作主清理門戶,剷除孬種陰四兒。諸事料理已畢,我再會同姐姐,到東昌府去找你們。”

得到花弦王夫婦的同意後,黃復平便轉身離開,不多時將車僱到。花弦王付過店錢,一家人便匆匆忙忙乘車而去。

熊振年與假娘們陰四兒籌劃多日,花了上千兩白銀,白妞未到手不說,還捱了小旋風黃復平一指一掌。他在臨清州長這麼大,從來沒栽過這種跟頭,這口氣哪能咽得下?此仇不報,小白妞不弄到手,他有何面目再在臨清州大街上站立?就連尚書老太爺的面子怕也丟個一乾二淨,可是硬拼硬打,自已顯然不是小旋風的對手;眾家丁打手一擁而上,怕也是賣肉的添豬油——白搭一塊。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絕招可以要小旋風的性命,那就是使用爹爹從北京買來護院的洋槍。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姓黃的,你既敢出頭壞我的好事,也就別怨你少爺手段狠毒了,熊振年打定主意,馬上帶領眾打手,扛上當時還極少見到的洋槍,返回了老悅來客棧。

儘管帶著洋傢伙,熊振年來到客棧也不敢貿然而入,怕的是黃復平早有準備,來個先下手為強,自已吃暗虧。他派家丁到帳房一問,方知遲來了一步,花弦王一家已逃離了客棧。

熊振年撲了空,不由火冒三丈,大踏步走進帳房,高叫:“掌櫃的!你可知說書的花弦王一家逃往何處?”悅來客棧何掌櫃是個有名的厚道人,忠厚留有餘地,乃是他為人的信條,當然不肯助紂為虐。對於熊振年的惡霸行徑,他本久懷憤,今日在客棧鬧事被打,自已雖有一些損失,可心裡暗暗稱快.他也料定事情未完,怕會有更大的亂子發生,故而對花弦王一家迅速逃離臨清,心裡又暗自慶幸。他支走熊府家丁,見熊振年又火哧哧地走了進來,急忙佯裝笑臉,起身迎接:“給熊大少爺請安!花弦王知道大少爺饒不了他們,早已逃往別處躲避了。”

“他們逃往何處?講!”

“哎喲!我的大少爺,他們有意躲藏,怎肯把去向講明?我若知道早就告訴貴府家將了,還敢勞動大少爺親自來問。\"

“老滑頭!”何掌櫃說得在理,鬧得熊振年一時無言以對,只好悻悻地說:“你要存心騙我,當心砸扁你的腦袋!”

何掌櫃忙說:“我有幾個腦袋呀,敢開這種玩笑?你想啊,花弦王是個老江湖,更兼有那武藝高強的小旋風相助,行蹤詭秘,偌大一個臨清州,哪裡藏不了?依我看大少爺還是暫息雷霆之怒,趕緊派人四下打探,大約不難找到他們的行蹤,只要找到他們藏在哪裡,那還不跟捏在大少爺手心裡一樣啊!”

“那,他們若是逃出臨清州怎麼辦?”

何掌櫃只能拖他一點時間,怕擔責任,急忙順水推舟地說:“那也說不準,快去打聽一下,看他們逃奔何方而去。”

“這還用你說!”熊振年不滿地離開帳房,立刻派人沿街探問,得知花弦王僱車奔大寺方向而去,熊振年估計花弦王一家有可能奔大寺雜把地藏身,暗笑道:“孫猴子休想跟如來佛鬥法,藏在哪裡我也要把你摳出來!”想到這裡,他把手一揮,喊了聲:“跟我走!”遂率領眾惡奴急忙向大寺追去。

花弦王一家來到渡口,不問船錢多少,僱上一隻快船,揚帆起錨向清陽渡駛去。

這是一隻常見的木帆船,因是包船載客不多,吃水淺,速度倒也不慢,可船上的花弦王一家還是嫌船行遲緩,恨不得這船一下子飛出臨清地面。因離臨清太近,個個心驚膽戰,生怕再生變故。萬一白妞再落入熊振年的魔掌,那時舉家性命前途,實在難以設想。所以上船之後,兩個閨女偎依在母親懷裡,花弦王站立船頭,一袋一袋地抽著旱菸,眼睛緊盯著臨清方向,個個沉默不語。

這情景自然引起船家注意,問道:“咦!你們不是在望河樓唱大鼓書的嗎?為什麼上船後一家人愁眉不展?”

花弦王忙道:“是唱大鼓的不假,可俺全家遭了難,望求大哥猛撐幾篙,幫俺們儘快逃離臨清,俺全家就感激不盡了!”

船家在運河上常見這種遇難逃走的情景,當然不再多間問,把頭一點,加勁猛撐幾篙,算是表示同情。小船順風順溜,不多時駛出已有五里之遙。

小畫眉長舒了一口氣,以為這場災難總算過去了。

沒想到花弦王突然大叫:“船家快撐,他們追來了!”啊!一聲喊驚動眾人,大家齊向臨清方向望去,但見塵土飛揚,十幾匹馬如飛趕來。

來者是誰?為首的正是尚書公子熊振年。原來他們向大寺方向追去,恰好上了當。小旋風料定熊振年必來追趕,故意讓花弦王留下痕跡,驅車向大寺奔去。可過了兩條街,又掉頭直奔運河浮橋渡口.熊振年追到大寺撲了空,趕緊折回碼頭,訪查明白花弦王的船行方向,這才帶領眾惡奴如飛趕來。

雖說小旋風施巧計,為花弦王一家逃離臨清贏得了不少時間,可惜船行不及馬快,熊振年一夥緊追快趕,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趕上花弦王所僱船隻。漸至近處,陰四兒早已看清船艙下坐的是白妞母女,花弦王站立船頭,遂回頭告訴了熊振年。

熊振年一看果然不假,放開嗓門兒高聲吶喊:“喂!把船停下,靠過來,靠過來!”

這裡運河雖不甚寬,也有五六十丈,任你怎麼喊船家不為所動。熊振年勃然大怒,吼道:“趕到前面,截住船隻!看他們能逃上天去!”

陰四兒趕到河邊,大叫:“師哥嫂子,快停船隨大少爺回去,別落個舉家性命難保的下場啊!”

常言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白妞一見熊振年早已怒火中燒,陰四兒又趕著威脅,更使她按捺不住,跳上船頭厲聲罵道:“陰四兒,你這個血孬種!你不顧同門情義,喪盡天良,勾結熊振年這個惡霸,害俺一家。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報!想逼你姑娘回去,呸!瞎了你們狗眼!我寧肯一死,也決不跟你們這些禽獸呆在一起!”

這番痛罵陰四兒聽來毫不在乎,可熊振年哪受得這個,立時氣得血貫瞳仁,火衝頂梁,大叫:“白妞丫頭!休欺我隔著水沒法治你,反正沒個好了,來呀!把快槍遞給我。”

家丁趕緊遞過洋槍,熊振年嘩啦一聲拉開槍栓推上一粒子彈,喝道:“白妞住嘴!看少爺要你的小命!”說罷端槍瞄準。

那時候人們極少見過洋槍洋炮,全然不知厲害。白妞仍在破口大罵:“甭嚇唬人,你這個殘害百姓的豺狼,橫豎不得好死!不得……”

常二鳳怕閨女出事,趕緊上前拉她進艙。誰知就在此時,毒如蛇蠍的熊振年真的開槍了,只聽啪地一聲槍響,白妞倒沒怎麼著,可憐常二鳳擋在前面,“哎喲”一聲中彈落水,霎時河中泛起一片血紅,船上立刻亂作一團。

船家畢竟久走江湖經過一些風浪,見此情景並不驚慌,怕花弦王一家羊入虎口再遭大難,便不顧一切地向著對岸撐去。

說來熊振年也是第一次使用洋槍,一看這玩意兒還真管用,竟會一下子將常二鳳擊落水中,心說有了它定能捉住白妞無疑,隨即高聲喊道:“快靠過來!快靠過來!不然我先把你撐船的打死!”

無奈船家就像根本沒有聽見,仍然一篙緊似一篙地撐去,船距對岸愈來愈近。

“日你奶奶撐船的!”陰四兒跳下馬來到河邊,發瘋似的大罵:“快撐回來!你還想讓他們再死上幾口子?快撐回來!快呀……”

“甭跟他廢話,看少爺我要他的狗命!”熊振年吼著,一扣扳機啪地又是一槍,可笑他不懂得瞄準.子彈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頭一槍打中小畫眉純粹是矇事,等他再次退出彈殼,推彈上膛,抬頭一看,對面船巳靠岸,花弦王父女連同船家,一齊向岸邊逃去。立時急得狂叫起來:“快去弄船,咱們追過河去!”

陰四兒趕忙應道:“是,那邊來了一條船,扣住他,先叫他渡咱們過去再說。”

“好!那條小船快靠過來!”

正在這時,忽聽遠處喊聲震天。熊振年扭頭一看,臨清方向塵土飛揚,只見四五十號人手持刀槍,吵吵嚷嚷趕了上來。為首之人,正是小旋風黃復平。

熊振年一看黃復平又趕來了,直氣得眼裡冒血,倏地端起洋槍,對準小旋風“當”的就是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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