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會兒，方氏也弄明白了這位姑姑的意思。
再瞧瞧那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頭，這就是想著給四郎塞人呢。
方氏心中複雜，不管外頭人是如何議論蘇錦繡的，她是知道這兩口子的恩愛的。
況且，這麼大的事情，她這個當婆婆的可做不了主。
不是蘇錦繡不願意讓四郎納妾，是四郎自己不願意，而且四郎還曾在聖上面前說過，一生一世只娶蘇錦繡這一正妻，再不會有旁的念想。
若是她真做主替四郎收下了這兩個姑娘，只怕是四郎的名聲就要受損了。
“孩子們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己的緣法，我年紀大了，也就不操這份兒心了。我現在有孫子有孫女，已經知足了。”
柳小妮一愣，這走向不對呀。
按她預計的，這方氏就算是管不了兒子，可是也不能讓外人說三道四的吧？
“喲，聽你這意思，外頭人如何議論四郎，你都不在意了？”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四郎和他媳婦兒夫妻和睦，而且又都孝順，你說我這個當長輩的還有什麼可求的？該知足了！”
言外之意，你這個更遠了一支的長輩，就更不應該多事了。
也不知道柳小妮是否聽出來這層意思，再次遊說道：“老二媳婦，你一直都是個明事理的。咱們老柳家能有如今的風光，還是多虧了四郎呀。柳家出了一位探花郎，這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呀。如今他還年輕，不到三十呢，就已經做了大官了，這以後的前途，怕是不可估量呀。”
“那我就先現姑姑吉言了。”
“這倒也不是我自己瞎說。我聽人說，這官場上的關係複雜，還有一些世家勳貴，那就更是七牽八扯的。四郎可曾想過要與世家女結親？”
方氏這回是真被嚇了一下子。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這怎麼一下子就又扯到了世家女身上？
“姑姑這話可莫要亂說。那世家女子出身尊貴，怎好讓人入我柳家為妾？這不合適，不合適！姑姑以後也莫要說這樣的話了，容易招人恨。”
柳小妮一噎，她是那個意思嗎？
你也說了這世家女尊貴，人家憑什麼給你當妾？
你就不能把蘇錦繡休了，然後再另娶嗎？
當然，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太直白了。
“老二媳婦，我也是一心盼著孩子們好，沒有旁的歪心思。你這次回來，可還打算再回京？”
方氏搖搖頭，“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了。我和當家的商量了一下，這裡到底是我們的根，而且我們年紀大了，又什麼也不懂，留在京城，也是什麼忙都幫不上，倒不如干脆就留下來。往後安安和七郎家的小子總要回到老家來參加科舉的，到時候孩子們過來，也有我們照看著。”
不得不說，方氏想地很長遠了。
這次蘇錦繡將安安和艾寶都帶過來，其實也有著想讓安安好好讀書的意思。
而關先生那裡也去拜訪過了，關先生親自考校了一番之後，就直說安安是個神童，可讓他跟在柳承恩身邊再學習歷練幾年，待十歲後，便可回來跟在他身邊讀書了。
大興朝的規矩，參加科舉考試，自然是要在自己的戶籍所在地。
縱然是柳承恩如今當了官，而且以後還極有可能長留京城，可是柳承安他們以後想要讀書應試，還是要回到老家的。
這樣就無可指摘了。
當然，也有些官員會安排自己的孩子入京城的學堂讀書，有的甚至直接弄一個監生的名額過來，只是，這到底底氣不夠硬。
若是柳承安以後能在江寧府一步步地考過去，那才是真本事。
將來在仕途上，也會被人更為尊敬一些。
“那要是如此，這家裡頭豈不是就只有你們老倆口了？”
“這府裡頭的人可不少呢，再說了，用不了多久，幾個孩子都會陸續回來，我們在這裡住著，出門就是自己的親戚朋友的，也不至於太孤單了。”
“也是，回來也好，回來都是自己家人，有什麼事也方便。”
柳小妮肯定了一番之後，話鋒一轉，“老二媳婦，你也說了，我這兩個孫女都不錯，而且又孝順。我呢，年紀大了，也是想著咱們兩家能親上加親。這兩個孩子都是好的，自小也是被好好教導著的，你看相中了哪一個，伺候四郎也好，伺候七郎也成，我都沒話說，你選一個吧！”
方氏只覺得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兒。
這叫什麼話？
什麼叫她選一個吧？
她哪有那麼大的臉來做這個？
“姑，不是說了嘛，孩子們的事，我不樂意管，我嫌麻煩呢。再說了，四郎和七郎他們自己都說了不納妾，如何都是膝下有孩子的人了，一門心思撲在了事業上，哪裡還有旁的心思。”
柳小妮不樂意了，“這話說的！那哪個當官的不是三妻四妾的？我也沒說別的，哪怕是讓這孩子到他們身邊兒當個丫環我都沒話說。不就是想著能讓孩子身邊有個貼心人嘛。”
呸！
貼心人就得是你孫女嗎？
人家夫妻恩愛，不吵不鬧的，不比亂添什麼人要好？
“姑姑，這事我做不了主。若是四郎和七郎回來了，我還能幫著問一問，可是如今他們二人都遠在任上呢，哪一個也回不來，所以，此事作罷。”
“回不來就不能問問了？再說了，你是長輩，你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你還擔心那兩個兒媳婦鬧起來？”
說到這裡，柳小妮似乎是開啟了話閘一般，怎麼也剎不住了。
“不是我說你，方氏，你年輕的時候就撐不起門戶來，如今年紀大了，都是當婆婆的人了，竟然還做不了兒子的主，是你兒子不孝順，還是你的兒媳婦太不懂事了？不就是給他們納上兩房妾室，這有什麼可為難的？我就沒聽說過，哪家的婆婆要給兒子納妾，還得看兒媳婦臉色的！”
“姑姑！”方氏臉色冷下來。
“你閉嘴！長者賜，不敢辭！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