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是在幾天之後,才知道了劉夫人竟然有和他們家結親的意向的。

說實話,乍一聽到這個訊息,柳承恩就覺得挺噁心的。

連那個身邊有兩個通房的傅宏嘉,他都看不上,就劉千戶家的那個遺傳的好色兒子,是哪兒來的那麼大的自信?

才多大的人呀,就已經會去喝花酒了,而且還為了花魁一擲千金。

這種人,怎麼可能有姑娘家願意託付終身?

至於傅宏嘉,柳承恩也是知道的。

傅宏業在他面前提到過兩次,無非就是弟弟還不曾死心,而且也痛改前非,專心讀書了。

其實就是想要透透柳承恩這裡的口風,傅宏嘉到底還有沒有機會。

柳承恩則是沒有給出任何的承諾,只說一切都待明年再說。

柳承恩其實想地挺簡單的。

不指望著把妹妹嫁入高門,那樣的話,以後妹妹少不了要被人欺負。

可是也不想讓妹妹嫁地太寒酸了,到時候苦日子過下去,心疼的還是他們這些孃家人。

最好是找一戶門庭差不多的,只要人品好,其它的,倒是可以商量。

只是,這誰看人能那麼準呀!

畫人畫皮難畫骨。

誰能保證自己的眼力就是那麼好的?

柳承恩覺得柳小蓮年齡並不算大,所以並不著急她的親事,可問題是柳老二和方氏著急呀。

在鄉下,像是柳小蓮這樣的年紀,都已經當娘了。

柳承恩頭疼的是,自己觀察了這麼久,的確是有幾個中意的。

可問題是,他現在人在北安州呢,而他先前看中的那幾個,現在可都在京城呢。

柳承恩看中的其中一個,就是京城人士,和自己同科,可惜沒中,想著等來年再考會試。

而還有一個,則是老熟人家的公子。

柳承恩覺得自己家跟人家比起來這家底差地太多了些,所以不太滿意,主要是擔心妹妹嫁過去了受委屈。

可是單純地看這位公子的話,無論是人品還是學識,那都是沒得挑呀!

所以,柳承恩在頭疼這個。

眼瞅著快要過年了,柳承恩沒想到還會迎接到來自京城的客人。

好巧不巧的,正是他的老熟人。

戶部尚書林文正。

更巧的是,林文正這次是奉了皇命過來的,同時,還是帶著自己家的寶貝兒子過來的。

林文正的兒子林濤現在是秀才身份,因為也是江寧府人士,所以林濤明年是要回江寧府參加會試的。

“林大人怎麼竟也把林公子帶過來了?這天寒地凍的,林夫人竟然也不擔心你再把林公子給凍著了?”

林文正沒好氣地虛點了幾下他的額頭,“一別近年,你這張嘴呀,竟是越發地厲了。”

柳承恩笑呵呵地將人迎進去,閒聊了幾句後,便進入正題了。

林文正來這裡,主要就是想要親眼看看他在這裡的建樹,同行的,還有皇上派出來的兩位小公公。

“說起來,玄赫也不是才剛來北安州,其實他已經來這裡有三個多月了,我這次過來,也是有意要將他接回去的。”

玄赫是林濤的字,是林文正的父親自佛經中取的。

這下子,倒是讓柳承恩有些意外了。

“這?令公子竟然早就在北安州了?”

“哈哈!難得能讓你柳大人也露出這樣一副吃驚的表情來!”

林文正可是太喜歡這位小友了。

若非是因為年紀不合適,真有一種跟人拜把子的感覺。

當然,就算是年紀合適,也不能拜把子。

想到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之一,林文正還是有些尷尬了。

“對了,玄赫明年就要參加鄉試了,也是要回江寧府的,還得勞煩你這位探花郎給看看他近日作的幾篇文章了。”

柳承恩總覺得今天的林大人有些古怪,可是想到了人家官職可比自己高太多了,所以只能先接過來仔細看看。

這一看不打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就說這個林濤為何早在三個月前就來了北安州呢,敢情是過來當探子了!

“這?這兩篇策論寫地是極妙,看來林公子也是下了功夫了。”

“多謝大人謬讚,學生不才,能得大人指點是萬分榮幸,若是大人不嫌棄,就請喚學生小字玄赫吧。”

柳承恩笑道:“玄赫這策論寫地極好,而且這手字也是相當地漂亮。明年的鄉試,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不敢,學生之前也曾湊巧參加過一次鄉試,只是未能有機會與柳大人成為同科。”

這一點柳承恩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觀察了這個林濤幾年。

“文章是好文章,字也是好字,只是這文筆還是過於犀利了些,看得出來,年輕氣盛!”

這番點評,倒是正中林文正下懷,他也是覺得兒子這策論寫地未免太尖銳了。

官場上,這種東西是太容易得罪人了。

而且誰能保證到時候負責鄉試的主考官就會喜歡這種調調的?

萬一一生氣,直接把人給刷下去了,那豈不是太冤了?

“多謝柳大人,學生受教了。”

“好了,玄赫,你自去外面走一走吧,正好也看看這北安州的府衙是如何辦差的。”話落,轉頭看向柳承恩,“柳知州,無礙吧?”

“自是無礙。”

柳承恩喚了劉二過來,差他引著林濤過去。

“實不相瞞呀,老夫此次前來,除了是辦差之外,還有一件私事要處理。”

柳承恩聽他自稱不是本官,而是老夫,便直覺這私事怕是與自己有關。

“大人請講。”

“上月,玄赫來到北安州,無意中倒是與令妹有過一面之緣,恰好看到了她與一位千金小姐的爭執。當然,不是令妹的錯,而是有人在外中傷柳夫人,令妹出言相護。這番言行,深深地打動了玄赫。這不,我上個月收到信後,便一直糾結此事,主要,我也是怕犬子配不上令妹呀。”

這話說地也太自謙了吧?

您可是戶部尚書!

您的公子,那便是京中貴女也是配得上的呀。

林家雖非世家,卻也是名門。

而林大人能自謙到這種地步,可見對於這樁婚事的看重。

思及此,柳承恩反倒是心裡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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