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沉,府邸的竹林當中也傳來蟲鳴的叫聲。

細微的晚風帶著一片樹葉落在遠處湖裡,湖中剛放下的魚兒也在此時躍動嬉戲,在湖面上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岑秋他們買的下人和侍女也住進了府中,開始收拾起了這座十多年來都未曾住人的府邸。

此刻,熾昆立於閣樓之上,手扶欄杆,遙望章臺宮,低語道:“話說現在的始皇還在趙國吧?”

“不過應該也快回來了,真想看看九歲時的嬴政到底長什麼模樣啊!”

“咚——咚咚——”

“進來。”

熾昆並未回頭,依舊注視著章臺宮,沉聲應答。

華推門而入,恭敬行禮後,立於熾昆身後:“公子,智外典求見。”

熾昆頷首,轉身端坐於桌前,倒了兩杯茶,置於爐火旁,平靜回應:“讓他進來吧!順便遣散周圍的下人,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這座閣樓。”

“諾!”華恭敬地拱手告退,順手也帶上了閣樓的門。

過了一會,智安也來到了門外,正要敲門的時候,房間內傳出了熾昆那溫柔而又稚嫩的聲音:“智外典,直接進來吧!”

智安聽後便雙手推開了閣樓的門,跨步而入,又轉身將門輕輕關上。

這才走到熾昆的面前作揖一禮:“公子!”

熾昆急忙起身,扶起智安,調皮地打趣道:“智安,你身為正使,與我行禮似有不妥。”

這個不安好心的崽種!

智安卻堅定地推開熾昆的手,鄭重地行了一禮:“智安見過公子!”

熾昆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託付智安的手,走向了桌邊,提起遠方的茶壺,指了指前面的空位,示意道:“坐吧,智外典。”

智安點點頭跪坐在了公子昆的面前,接過熾昆遞來的茶水,輕輕置於桌上,正準備的說著什麼。

熾昆卻是搶先開口,嘴角含笑:“智外典不妨先飲茶?”

智安輕輕皺眉,目光投向熾昆,卻並未回應,僅是抬手示意他品茶。

智安點點頭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淺嘗輒止,隨後閉目品味。

片刻,他忍不住的輕聲讚歎:“彩!清醇爽口,餘香回甘,香氣濃郁,好茶!安從未喝過如此良茶啊!”

連忙的睜開雙眼,兩眼放光的看向熾昆,欣喜道:“公子從何處尋得如此好茶!”

熾昆也抿了一口茶水,思索著說道:“雲宣樓前幾年從蜀地尋得,索性閒來無事便弄了一點!”

智安疑惑的看向熾昆,然後不緊不慢的問道:“沒曾想,不過兩三年未曾去過雲宣,便有這等好物了。

公子竟還會做茶?”

熾昆則是打著哈哈,面帶微笑輕笑道:“略知略知!”

智安依舊很是興奮的繼續追問道:“不知公子這茶產量如何?成本如何?”

這時,熾昆的話語卻潑了智安一頭的冷水:“產量極低,工藝繁雜,如果智外典要是喜歡的話,到時候可以拿一些去,不過我也沒有多少了。”

智安聽到產量極低的話興奮的臉色也垮了下來,不過聽到他可以拿一些走又興奮了,面帶喜意:“多謝公子贈茶!”

這茶葉對於智安來說簡直比五百金還要珍貴得多啊。

熾昆擺擺手不以為然,又為外典安斟了一杯茶才問道:“智外典今日尋我所為何事?”

智安這才想起了今日的正事,沉聲說道:“公子,如今已出長秋,雖有云宣樓,但爭奪那個位置顯然是不夠的,還需要更多勢力的支援。”

熾昆輕輕搖頭,悠然吐出一口長氣,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深邃地投向外面:“智外典,你知道的,我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雲宣樓的創設只為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有個家,讓自已的後生有個保障,僅此而已。”

當皇有什麼好的,累死累活,無非就是在史書上多幾頁的介紹罷了。

智安則是站起身,退後了一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向熾昆拜首一禮:“公子,我等身為時安君舊臣,請公子莫要推辭。”

熾昆也快步走到了智安的面前伸出雙手想要托起智安,但一個成年人的身體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十二歲少年能托起的啊。

熾昆一臉無奈地瞥了一眼智安,方才嗓音低沉地說道:“智安!你算哪門子的時安舊臣,我阿母離世前,你才不到八歲吧?這也算時安舊臣?你先起來,不帶這麼可恥的!”

智安這才不好意思的站起了身,但依舊在說道:“公子!長公子和二公子非是良君啊!若他二人任何一人繼承了上位,夏國必定不得安生。我等……”

智安話音未落,熾昆便抬手止住了他還未說完的話,幼嫩的嗓音中隱含著一絲慍怒:“智安,我才十二!你莫不是忘記了我年齡!就算軍中有阿母的舊部又如何?離我正真分配國事和掌權也還有八年之久,待到弱冠之年再行商議。您覺得!…如何?”

智安這才想起,這個思想與他人不同、文采過人、膽識過人,什麼東西一點就通的熾昆,如今也就才十二歲罷了。

智安目光落在熾昆身上,幾次話到嘴邊又悄然嚥下,思索再三,終是無言,只得搖頭嘆息,遺憾離去。

夏國之行,他已然完成了,不便多做停留。

這也就是在外面,你是外典。

換作回到雲宣樓,我一定讓心宿治你個不敬之罪!

熾昆搖頭嘆息,再次回到原處。

上位之爭,不知又有多少家庭會為了這麼一個位置而變得越加困苦。

心中所想一瞬而逝,便又取出一隻嶄新的杯子,在對面斟滿茶水,輕聲言道:“出來吧,躲躲藏藏的可不像是你陰陽家該有的手段!”

在熾昆剛才駐足的欄杆側,一位青年男子翩然現身,他身著華美錦繡的白色長袍,手搖一把玉骨紙扇,面戴一枚全遮的青銅面具,可謂是風度翩翩啊。

待走近熾昆面前,他跪坐於坐席之上,輕輕抿了一口桌前的香茶,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果真如智外典所言,好茶啊!”

提前兩千多年出來的茶,能不是好茶嗎?

熾昆抬眼瞥了這位帶著面具的神秘男子一眼,然後也不接他的話茬,只是拿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吹了吹茶水上的茶沫,滿臉寫著“有屁快放”的表情。

呃……

男子一臉尷尬,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後作揖一禮,嗓音低沉地說道:“陰陽家大祭司尤溪,見過九公子!”

熾昆把尤溪的茶杯斟得滿滿的,笑呵呵地調侃道:“呵呵,沒想到居然釣了你這麼一條魚。”

尤溪卻是輕笑著說道:“公子說笑了,公子遇襲之事與陰陽家無關。”

熾昆微微頷首,起身走到閣樓欄杆處,輕聲悠然:“我知道,陰陽家一向喜歡順應天命;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們做不出。而且我都還沒死就撤走了,更不像是你陰陽家的手段。”

跪坐在桌子旁的尤溪,一手拿茶壺,一手給自已斟茶,嘴角上揚,笑得愜意:“天下大勢面前,誰又說得準呢?說不定,的確是我陰陽家出的手,只是九公子不該喪命於此!誰又有選擇的權利呢?”

熾昆餘光瞥了一眼尤溪,眼神裡帶著一絲寒意,不過瞬間就消失了。

自已是有點憐憫世人在身上的,可也不是聖母!

然後哈哈大笑,戲謔地說道:“沒有選擇的權利嗎?哈哈,這可不一定哦!”

尤溪眯著眼睛,一臉好奇地盯著熾昆,疑惑地問道:“哦?公子此言何意?”

熾昆看了看尤溪,又指向了原處的章臺宮,凜聲道:“你們陰陽家就敢斷定,天下大勢當真盡歸於秦?”

尤溪哂然一笑,一邊吹著茶水,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呵呵,至少在沒出現九公子這個變數時,天下大勢的確是盡歸於秦的。”

熾昆心中一震,連忙轉過身,直直盯著尤溪,恨不得把他身上戳出幾個洞來,沉聲說道:“大祭司此言,又是何意?”

這是自已最重要的秘密,如果……那麼陰陽家留不得了。

尤溪伸出一手,從茶杯中汲取一滴清露,然後在桌面上輕書一墨,隨之低聲呢喃:“我知!公子知!天知!有些事情便不用在下說得如此明白了。”

熾昆注視著尤溪寫出的字,愣了一瞬,隨後仰頭吐出一氣,搖頭擺手,緊繃的神經也瞬間鬆懈,一臉無奈地說道:“和大祭司聊天,當真是無趣得緊啊!”

如果可以,自已是真的不想殺人,可這個陰陽家太邪性了,在一個凡人世界,行玄幻之舉,這使他想起了一個人。

袁天罡。

尤溪默默地坐在那裡,也不再回答,而熾昆則隨意地掃了一眼遠方,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原處。

直至熾昆落座,尤溪方才開口探問道:“雲宣樓可是九公子的產業。”

熾昆也沒有隱瞞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提起茶壺,又給尤溪添了一杯新茶:“的確,一手創辦。”

該聽到的他都聽到了,沒必要隱藏,而且他也不可能說給夏皇聽,這便足夠了。

接過熾昆添的新茶,尤溪呵呵一笑,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熾昆添的茶要香些:“哈哈,世人如何能知道,這個天下第一樓的背後之人,居然是一個尚未加冠的小孩兒呢!”

熾昆不禁皺眉一挑,戲謔之言脫口而出:“大祭司此番前來,是專門為了戲弄我這個小屁孩兒的!”

尤溪擺手,面色變得嚴肅,沉聲說道:“確實不是,我來此有兩點,其一,消除公子對陰陽家心中的芥蒂。”

“我從未懷疑過。”熾昆脫口而出回答了尤溪的話。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反正自已就這麼說,你信不信關我屁事!

然尤溪卻是一笑,面帶憂愁:“公子的確未曾懷疑,不過公子身前的雲宣樓可就不同於公子了。我可不想被媱姒追殺啊!”

熾昆聽著尤溪的話,輕皺眉頭,表情嚴肅,搖頭否認:“媱姊如此溫柔可人,怎會追殺大祭司呢!大祭司多慮了。”

說得跟自已不怕一樣,長姐如母。

這個不是自已的親姐姐,幼時不知道請自已吃了多少頓竹筍炒肉!

尤溪斷不敢苟同熾昆之言,倉皇搖頭,嘴角輕挑一絲無奈之情:“這也得看媱姒對待的是何人啊!可不是人人都是公子的。”

熾昆即刻收斂起了戲謔之情,哈哈大笑一陣,直接言明:“媱姊那邊,我會為之解釋的,說說你來這兒的第二個目的吧!”

解釋?

也得她聽啊!

和女子講道理?尤其是自已的姐姐,那無疑是上天摘月啊!

尤溪聽到熾昆直奔主題,自已自然也不磨嘰,立馬站起身,向面前的人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望公子看在今日我陰陽家,如此誠懇的份上!”

“日後,能讓我陰陽家在夏國有個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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