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碧宿清蓮
碧華山外，
“二殿下，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天兵對彧塵說。
“既是賠禮道歉，自然要謙遜，再等等吧。”彧塵看向結界入口說。
“可我們都在這兒快十日了，什麼人也沒有，不過上君，也太怠慢了……”
“住嘴！上君可是爾等可以編排的？”彧塵呵斥道。
那人連忙低下頭，彧塵看向眾人說：“你們都先回去吧。”
“二殿下，我們知錯了……”
彧塵背對著他們，沒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
天兵們面面相覷，只好離開了碧華山。
彧塵繼續等著。
清玥透過水鏡靜靜看著結界入口發生的事。
淨雲有些無聊：“他還在呢？可真執著。”
清玥一揮手，水鏡化成水珠消失不見。
“你怎麼看？”清玥問。
“我嘛？”淨雲睜開眼睛。
“以我對他的瞭解，想必是出了大事。”蒼南迴道。
“哦，不是我。”淨雲又閉上了眼。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清玥看向蒼南，“你想讓我幫他？”
蒼南笑了笑，緩緩開口：“不可否認，我恨過他。但經過這三千年，我也早已想明白，我不應該只因為他是妙笙的哥哥就牽連於他，畢竟他什麼也不知道。我的仇人從始至終都是妙笙和楓亦軒，而不是他。”
“你想讓我幫他。”
“是。”
清玥看向蒼南的眼睛，確認他是真的想讓自已幫彧塵，說：“你去帶他進來吧，先看看他的目的。”
“多謝師尊。”蒼南說完便消失了。
彧塵感受到結界變化，原以為是清玥上君，沒想到是蒼南。
這次彧塵沒像上次那般，只是微微上前幾步，保持著距離，恭敬地說：“仙君。”
蒼南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向裡走去。彧塵不明白蒼南的意思，摸不著頭緒，就聽蒼南的聲音：“跟上。”
蒼南頭也不回地走了，彧塵望著他的背影，笑容爬上他俊俏的臉龐，提腳跟了上去。
雲月水榭，清玥還是那般坐著，一隻手端著茶杯，另一隻手撐著頭，環姿明逸，美豔不可方物。
而此時面前正站著兩人。一人冷峻疏離，一人溫文爾雅。
“天界彧塵見過清玥上君。”
清玥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抬眸看向彧塵：“二殿下不必如此客氣，倒不如說說你的目的，為何來碧華山。”
彧塵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微微側頭看向蒼南，蒼南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動不動。
“既然上君已看出我有事相求，我也不隱瞞了。十幾日前，我母君身中煞氣，傷了神識，直至今日仍處於昏迷之中，而且靈力也在慢慢潰散。”彧塵看向清玥，語氣更加誠懇，態度更加恭敬，說出自已的目的，“聽聞天水幻靈池中生有碧宿清蓮，可淨化煞氣、修補神識，特來求取。還望清玥上君可以贈與碧宿清蓮，讓我救我母君，天界定當報答。”
“你既知天水幻靈池中生有碧宿清玥，想必也清楚，碧宿清蓮乃花神靈力所化，說到底是花神之物，我也沒有權利隨意送與他人。”
彧塵早知取得碧宿清蓮之路很是艱難，自然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選擇放棄。
“在下亦明白碧宿清蓮是花神之物，雖無不敬之意，但花神在一萬年前已然神隕，自然無法得到她的同意。而母君之事情況緊急，還請上君成全。”
淨雲聽著這話，搖搖頭說：“嘖嘖嘖，孝心感人啊！都這樣了，你不感動嗎？”
太過了解她，清玥就當沒聽見她的陰陽怪氣。
清玥背過身，走到一旁，聲音漠然：“二殿下，還請回吧。”
“上君……”一隻手臂擋在彧塵面前，打斷了他的話。
彧塵看了眼清玥的背影，又看向蒼南，知道記不得，說：“今日多有打擾，改日再來拜訪。”離開了雲月水榭。
“你在猶豫。”淨雲的聲音繼續傳來。
聽著淨雲的話，清玥走向另一個方向。
碧華山佈局並不複雜。前山就是雲月水榭和一大片草地，後山則是天水幻靈池所在。
說是靈池，但更像是天然靈泉，一眼望不到邊際。
天水幻靈池上方霧氣繚繞，裹著輕紗，縹緲如仙境。靈池中一株淡藍色的蓮花獨立於此，清冷高雅，在霧氣中寧靜又神秘。
每走近一步，水霧撞上面板，冰冷刺骨。
“為何只有一朵？”淨雲問。
清玥解釋說：“每一千年，碧宿清蓮便會消散一朵，無論我怎麼做，都留不住它們。到如今只剩下這最後一朵了。”
淨雲明白了：“所以這就是你猶豫的原因。”
“沒錯。千年之期快到，不出意外，最後一朵碧宿清蓮不久也會消散。”
“一朵快要消散的花和救活一個人，有什麼可糾結的，順從心意便是！”
清玥沉默不語。
“你無非是覺得碧宿清蓮是花神之物，隨意處置她人之物有違本心。但花神確實神隕，而現在雲月水榭的主人是你，那便是緣分，是讓這蓮花隨風消散還是用它救人，決定權在於你。雖然我覺得沒必要。”
清玥嘴角帶著淡淡地微笑，輕聲說：“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可以活得那樣灑脫，順從心意做事。”
蒼南剛來便聽見清玥說著什麼，有些不解：“師尊在同誰說話？”
聽見蒼南的聲音，清玥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只是有些感慨，自言自語罷了。”
蒼南看清玥的眼神深了一分。
“有什麼可羨慕的？再隨性灑脫，也不過是個孤魂野鬼，沒有過往，不知未來。”淨雲語氣平淡，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絲毫沒有情緒變化。
“所以，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想那麼多。百年，千年，乃至萬年又有誰在意？活得一世，愉悅自已最重要！”
活得一世，自已最重要……清玥在心裡喃喃重複著淨雲的話。
蒼南看著清玥沉思，再次問道：“師尊，在想什麼？”
“沒什麼。”
片刻，清玥看向那朵碧宿清蓮，用靈力將其取出。
“你同意用碧宿清蓮救天后了？”蒼南看向清玥手上通透的蓮花問。
“與其讓它幾日後消散，不如送給需要它的人。”清玥將碧宿清蓮遞給蒼南說，“你將它帶給二殿下。”
從此世間再無碧宿清蓮。
蒼南接過碧宿清蓮，意味不明地看向清玥，他不明白師尊為何突然願意將蓮花送予彧塵，但他尊重並聽從師尊的做法。
“感覺還好嗎？”淨雲問。
“感覺心裡空了一塊，同時也輕鬆了一些。”清玥望著空空如也的天水幻靈池。
……
彧塵從雲月水榭離開後並沒有迴天界，而是繼續在碧華山結界外等著。
下一秒彧塵覺得自已出現幻覺了，蒼南從結界中走了出來。
“可是上君有何指示？”
蒼南走到彧塵面前，右手掌向上張開，一朵晶瑩剔透、綻放藍焰的蓮花出現在掌心。
“……這……這是碧宿清蓮？”彧塵沒想到清玥上君當真會贈與碧宿清蓮。
蒼南將手放下，彧塵接過蓮花。
“世間就此一朵碧宿清蓮，希望你能物盡其用。”說完蒼南轉身便要走，只聽見彧塵的聲音在身後傳來：“蒼南，謝謝你。”
“是上君贈花，何須謝我。”蒼南的聲音還是那樣冷漠。
身後的聲音繼續說：“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今日可能都見不到清玥上君，更別提拿到碧宿清蓮，所以，謝謝你。”
“不是要救人嘛？快些離開吧。”說完，蒼南的身影便徹底消失在彧塵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