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亮早早地洗漱完畢,躺在被窩中,醞釀著一個安穩而舒適的睡眠,如同這兩個月來的每一個晚上那般。可事與願違,今夜的夢境還是打破了這份寧靜,那個隨著時間被自已拋在腦後的噩夢又回來了,它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悄無聲息地侵入了自已的夢鄉。

這次的夢境並不像之前那般從頭開始,而是直接出現在了這座灰色工廠的內部。從這座工廠從外觀上看去頗為陳舊,長時間被雨水腐蝕的工廠表面坑坑窪窪,給人一種被時代遺棄的感覺,但內部的景象卻讓李亮瞠目結舌。

李亮站在這個充滿金屬氣息的空間裡,目光跟隨著起重機遊動。它們正在搬運著一個又一個的零件到傳輸帶上,傳輸帶的盡頭是幾個機械手正在將零件分揀並打包,最後全部裝進箱子中。這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卻又有一絲詭異。

內部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零件和集裝箱,但並沒有人或者機械將其運走,與其說是工廠,不如說是一個進行物流作業的倉庫。明明完全沒有人的操作與管控,機械卻在規律的執行著,整個工廠彷彿有自已的意識一般。

不僅僅是眼前的景象讓李亮吃驚,明明自已站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卻完全沒有感受到那個一直追逐著自已的黑影。他用著警惕而疑惑的視線再次環顧了四周,沒有感受到任何恐懼,周圍也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只有機械有條不紊的運作發出的聲響。

再次確認完全感受不到恐懼後,李亮開始慢慢探索起這個工廠。每個機械的控制檯甚至會自動亮起不同按鍵的燈光,來讓驅動機器運作,機械手分揀出來不合格的零件甚至會將其轉移到另一條直接進入高溫熔爐的傳送帶進行銷燬。

能近距離看到這些,讓李亮感到興奮,這是自已想象中的自動車間,並同時在心中不由的想“這個工廠會不會是個安全區?!或者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夢?!”“或許這真的不是同一個夢,不能看到工廠就預設是同一個夢了,這是個好的夢也不一定嘛!”

就在他駐足觀看傳送帶運作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又有些奇怪的低吼。這聲音讓李亮的心臟猛地一跳,本能的反應讓他立刻跳開一段距離,想要朝著前方拔腿就跑。接著他聽到了第二聲——“汪!”伴隨著低吼突兀的出現了一個汪。

“汪?”成功讓準備跑的李亮愣在了原地。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李亮的不遠處,是一隻小黑狗。不同於流浪狗的營養不良和骯髒,眼前的小黑狗皮毛烏黑油亮,小肚子也是圓滾滾的,看著就得到了主人細心地照顧。

此時的小黑狗正警惕的看著李亮,一邊發出警告的吼聲一邊做出隨時要攻擊的姿態。

看著眼前只有幾個月大的小奶狗,對於之前的吼聲有說不出的奇怪感覺也得到了解釋,不同於黑影那種低沉充滿著力量的吼聲,讓人聽得不寒而慄,本能的會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和恐懼。不夠深沉和威猛的低吼,完全是小朋友學著大人的感覺,再加上如今這副在自已面前,害怕但又警戒的模樣反而襯托的有些可愛了。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在這個反覆的噩夢中出現了一個無論是之前那片黑暗,還是水泥大樓、管道組成的迷宮中都不曾有的——一隻活生生的動物。它的出現好似就能夠證明這世界不再是之前那個困擾著李亮的迴圈噩夢,這也讓李亮打消了最後的一絲對這個夢境的懷疑。

“這個小傢伙看著好像是這個工廠的看門狗,怎麼這麼大的工廠還用小孩兒啊。”

“不過這是我的夢,有這麼可愛的小奶狗似乎也合理。”

“不曉得我能不能變出什麼吃的給這小傢伙,和小傢伙套套近乎呢。”

李亮在心中各種思緒亂飛,完全是顛覆日常在父母、同學面前的形象。

別看李亮這個人,平日裡沉默寡言,對人愛搭不理的,能宅在家裡就不出去,其實就是個典型的天蠍座。小部分熟悉的人面前能說會道的,心裡更是五顏六色,五彩繽紛的。而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中,有個最愛的,那就是——動物。

他喜愛著各種動物,從小家裡的小動物就不斷,水裡遊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養。而這之中最喜歡的就是狗了,光家裡就養了六隻,平常上下學的路上還會帶著食物投餵各種流浪貓狗。他喜歡看到毛茸茸的小傢伙們吃飽喝足的模樣,小傢伙們不會像人那般有著複雜的思想,單純而又簡單,能讓他的心也變得柔軟。

而現在,夢境中出現的小黑狗讓李亮肯定了“這個夢絕對不會是之前那個噩夢!”的想法。

他慢慢的蹲下身,伸出手“嘬、嘬、嘬”了幾聲,想和小傢伙平視,讓小傢伙能夠放鬆,不再敵視他。不過他的動作,並沒有奏效,反而讓小傢伙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縮,然後更加警惕的看著自已。

他想象過,自已能不能在夢裡憑空變出點吃的來緩解一人一狗的關係,但就是變不出來。於是他開口道:“嘬嘬嘬嘬,小傢伙,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就是突然來這裡的,我沒有惡意的。你看,我啥都沒有。”邊說邊為了證明似的,在口袋裡掏了一掏隨後攤開手給小傢伙看。

初出茅廬的小奶狗哪能思考那麼多,見李亮這個樣子,左右歪了歪頭帶著一些疑惑和好奇,有看著李亮向這邊伸出的手,好似為了驗證李亮說的話的真實性,還隔空聞了一聞。小狗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搖著尾巴跑向了李亮。

這模樣的小奶狗擊中了李亮的心,“太可愛了,果然小狗是最可愛的,這個夢可真的太美了。”李亮在心中美滋滋的腹誹著。

本以為馬上要和小奶狗有個親密的接觸,並狠狠rua一下毛茸茸的李亮,完全失去了戒備,也忘了去探究這個工廠是不是在之前夢中見得到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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