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笑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隨之皺出個可愛的弧形:“什麼時候發現的?”

林陽倒是一呆,他沒想到不帶面罩的蘇麗藻竟如此漂亮。他是直性子,開口便道:“安夫人,您戴面紗,可是暴殄天物了。”

安夫人又笑了笑:“蒲柳之姿,林大人說笑了。”

雙方一靜,氣機慢慢牽動。

林陽忽道:“郭東縣不大,像夫人這樣既身份尊貴,又見識超卓的,就如黑夜中的皎月,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安夫人蘇麗藻自嘲道:“麗藻本想先故意顯出特異,再丟擲跟緝妖司有故這個答案來遮蓋特異,沒想到還是瞞不過真正的專家。”

“很好的逆向思維,一開始也確實被你瞞過去了。”林陽誠懇地表示。

他本來一到郭東縣,就懷疑過蘇麗藻,但此人實在處處都顯得可疑,好像無一不是破綻,反而讓他有些不好判斷了。

尤其是她隨口便說認得緝妖司高階官員,對黃牌乃至橙牌高修如數家珍,這一點在山高皇帝遠的郭東縣本很像是拉大旗作虎皮的吹牛,沒想到反而得到了佐證。

她真的有橙牌至親!

這原來看起來最假的一點被證明是真的,先前那處處可疑的破綻,可能就都有解釋得過去的理由。

身份在那,她自已不說,旁人也會腦補幫她解釋。

就如同林陽剛到郭東縣時,人人腦補他是高修一樣。

這是人性思維的慣性,蘇麗藻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麻痺了幾乎所有人。

“那後來又怎麼發現不對的呢?”蘇麗藻緩步走動,蓑衣無風自鼓。

兩人從一見面,便已開始暗暗較勁。

這也是虎翠山的經驗之談,他一向鬥陣之前有叫陣的習慣,既是本能,也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益處:氣勢上壓倒對方過後,確實有利於作戰,原本十成功力,能發揮出十二成;而對方明明實力強橫,卻因為氣機被奪,而發揮不出完全實力。

這次的對手是真正的強敵,不容小覷,林陽希望能調動起所有優勢,連風向、地勢高低都考慮到了,身份上“公門”對“嫌犯”的天然法理壓制,更是重中之重。所以他預備儘可能先揭穿對手真面目,擊潰她心理防線,再一舉成擒,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是透過白傻子發現的。”林陽坦承,他也暗自運轉海底輪,牽動著蘇麗藻注意,試圖為身後的虎翠山創造機會。一人一虎早有商量,要利用好對手不知二人身份就裡的優勢。正常思維都會更提防林陽這個緝妖司修士,最多將狸貓當作有靈性的獸伴,不容易想到二人真正的強點在虎翠山身上。所以若對手在被問詰時露出破綻,可由虎翠山決定立刻出手,施以雷霆一擊。

“我這人向來不憚於從陰暗的角度,去揣測人心。您又特別‘好心’,經常照顧白傻子,給他送吃的送穿的,這在我眼裡就很“礙眼”了。我就反覆思量,難道是我太陰暗了嗎?是我看人太帶惡意了嗎?這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嗎?不瞞你說,我的整個世界都在動搖,好像要坍塌了一般。好在我有天突然想到,萬一您的照顧有目的,比如,我只是說比如,捎帶手往他住處放點受害者的貼身物品,栽贓陷害他一番;就這一個用途,也不枉了照顧一個傻子花費那麼多時間精力,也不枉我的一番惡意揣測。”

“林大人看人這麼悲觀負面,麗藻很同情你呢。”蘇麗藻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遇到過什麼悲慘的往事呀。”

林陽沒想到蘇麗藻也是牙尖嘴利,竟還能抓住機會反擊,呼吸一窒。

不過他此刻已然入道,心志堅定很多,笑笑續道:“咱們說的是您的事,跟我沒關係。我這不是覺得您‘出眾’嘛,就去調查了一番您的來歷,這一查,嘿,有點意思了。安縣令是三年前隻身來到本地上任的。直到去年,才將您從原籍接來。您到了一個月,就發生了第一樁兇案。”

“這當然可能只是個巧合。但接下來第二件事,您知道嗎,半夜看案卷的時候,我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的前任,緝妖司青牌方揚中方大人,前往城郊青嵕溪調查詭異事件,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離奇失蹤。屍體三日後被人自廢廟附近發現,整個人被膿液包裹,骨骼盡碎。就像——”

“就像那天鍾大人說的妖蟒蚺蛇的故事一樣,被妖蟒吞食,又吐了出來。可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蘇麗藻語氣淡然,不悲不喜,不急不躁。

“約方大人去青嵕溪的人,就是安夫人您啊。不知是發生了什麼詭異事件,需要您和方大人一起出馬呢?”

林陽淡淡的質問蘇麗藻,他身後的院內房中,安幼興緊緊捏住拳頭,指甲都深嵌入手掌之中,他也渾然不覺。肖揚整個人像老了二十歲,此時也枯坐在他身旁。

他們的存在,也是林陽虎翠山不可能直接上來就動手的原因之一,總得給本縣最高長官一個交代,才好對他的妻子動武。

林陽見蘇麗藻不答,進一步追問道:“我們都知道,蟒蛇吐出吞下的食物,要麼是為了示威,要麼是為了騰空肚腹,預備吞噬更多食物。不知安夫人能否教我,方大人的屍體,是怎麼回事呢?”

“我不知道。”

見蘇麗藻還是不承認,林陽繼續步步進逼:“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剛來郭東縣時,也曾在一條小溪邊遇襲,險死還生。”

為了詐蘇麗藻,林陽也是膽大包天,將這具身體原主林陽的遭遇也推理了出來。他有很大把握,林陽便是在青嵕溪邊遭逢了妖蟒及其屬下的襲擊,只是不知什麼原因,沒有被吞噬,否則屍骨無存,他穿越過來,也無體可依。這一飲一啄,也似是前定。

蘇麗藻不說話了。

“我後來才知道,那條小溪就叫青嵕溪。自太華山山巔發源,流經山下廢廟,注入山後清水潭。我特意去探過,只可惜清水潭也好,廢廟下的地下水道也好,青嵕溪本身也好,都乾涸了,我找不到源頭,也不敢貿然上山去找源頭。”

“我本來搞不懂為何每次都是雷雨夜發生兇案,直到昨晚的雷雨,讓山溪暴漲,重新泛流,我才明白,這條水道,才是串起一切的線索。”林陽輕聲問:“水道即是蛇道,雷雨夜山洪暴漲,妖蟒借水道走蛟,才能如此迅捷的穿行各地。對不對?”

“水源所在,是不是就是妖蟒所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蘇麗藻身上,她忽地輕笑了一聲。

“好一個林青牌,”蘇麗藻聲音漸變,由清亮變得渾厚:“那天青嵕溪邊,沒有最後確認你斷氣,實在是個失策啊。”

她終於承認了!

屋中茶杯砰然墜地,安幼興癱軟後倒,被身後護衛的張知秋一把攙住,扶回椅子;

另一側的肖揚卻暴起如青壯,猛撲到窗邊,咬牙切齒,面色如厲,大罵出聲。

屋外林陽嚴陣以待,下腹海底輪也運轉到最高速,整個人氣勢亦攀升到最高峰,虎翠山亦直起身子,貓眼中綻放出自信的虎視,雖然眼前的對手一直不露破綻,但她承認的一刻,便是心理防線鬆動的一刻,它所有靈力灌注四肢,預備騰空而起,揮出最強的一爪攻擊——

蘇麗藻整個人炸開了!

準確說,蓑衣人整個炸開,內裡那美目盼兮的白皙婦人,竟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毛,灰面獸皮的四蹄野獸!

野獸順勢四蹄著地,往後院衝刺而來,嘴裡高呼人言,卻不似先前清朗女聲,而是粗濁獸吼:“安郎,相信我!”

一身鋼針長毛如漫天花雨般炸開,向林陽和虎翠山飛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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