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並非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她只是看不慣這男人對狗子的虐待。

而且這年頭,但凡是你能下力氣幹活,總能填飽肚子,若是兩年前,有人看到狗想殺了吃掉,謝琅肯定不會多說一句。

她並非是那種魔障的愛狗人士,在飢餓面前,易子而食都出現過,何況是殺豬宰羊吃狗肉。

她厭惡的是這個男人的態度。

漢子也看得出,謝琅必定出身富貴,就這一身衣裳,也非尋常百姓能穿得起的,更何況頭上還有一支金釵明晃晃的,價格不菲。

再加上對方的武力值很高,漢子哪怕膀大腰圓,不也被她一腳給踢出三丈遠?

“既然不是你的,為什麼要虐待它?”

“……”漢子囁喏著,說不出個三五六,“它在我飯館門前撒尿。”

“趕走就是了,何必要下此狠手?這次是狗,下次若是有小孩子在你飯館門前這般,你是不是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

“不,不會……”他哪裡敢吶。

“做生意,脾氣圓潤些,別一點小事就打打殺殺的,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謝琅叮囑了一句,不然能怎樣。

漢子見對方不深究,扭頭走了。

天一回來後告訴她,那狗子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也得好好養著。

反正宮裡有一隻貓,這次回去帶回宮也挺好的,宮裡那麼大,總能給它一口飯一個窩的。

狗子是這個時代標準的農家土狗,就是看門用的,謝琅在京城裡看到的狗並不多,或許是以前真的窮,人都養不活呢,更別說養狗。

而富貴人家也很少養狗,看門有奴才,養條狗指不定啥時候還咬人,沒用。

倒是在姚家掌權的時候,京城裡有些公子哥喜歡養獵犬,平時就是帶著獵犬出門打獵,後來抄家滅族後也不知道這些獵犬哪裡去了。

下午,帶著那隻狗子回到宮裡,謝琅就讓高振將它送到了御膳房周邊,每日裡吃飯的時候喊一聲就可以,骨頭也肯定能管夠,至少不用在外面餓肚子了。

剛來的時候,狗子看上去很謹慎,等御膳房的小廚子給它準備了一碗稀飯,裡面還混著菜湯,放到這狗子面前的時候,它上前聞了聞,終於哼哧哼哧的吃起來,畢竟也餓了好幾天了。

而且走到哪裡都有人追著趕著將它轟走,現在看到吃的,哪裡還能忍得住。

御膳房裡其實也挺無聊的,每日裡就是做飯做飯不停的做飯。

現在有了個狗子,還能解解悶。

幾個小廚子聯手給狗子搭了一個窩,裡面鋪著軟和的草甸子,就在御膳房外的牆根處,三面遮擋,一面留著口子讓它進出,下面鋪設的厚厚的,颳風下雨的也淋不到吹不到。

畢竟是陛下帶回來的,肯定得好好的養著,守著皇宮的御膳房,誰餓肚子,它也保證沒事兒。

下午,謝宸放學回來,聽高振說陛下從宮外帶回來一隻狗,抱著奶片就往御膳房去了。

過來的時候,一眼看到御膳房外,狗窩裡趴著一隻狗子,個頭還不小。

“喵嗚~”奶片看到狗子,在小主人懷裡撲騰著,然後輕巧的跳下來,踩著貓步走到了狗子身邊,“喵嗚~”

“汪!”狗子聲音很輕的叫了一聲。

奶片見狀,大著膽子上前,在狗子身上鬧騰起來,上上下下的不消停,狗子卻沒有發怒,任由這隻小傢伙瞎折騰,反正力道也不大,瓜子也微微收著,撓兩下對它來說就跟抓癢癢似的,根本就不疼。

“嘿,瞧著倒是挺懂事的。”謝宸剛開始還擔心狗子傷害奶片,現在看來倒是想太多了。

謝琅只是隨手救下來,之後就不再管了,不過聽高振說,狗子在御膳房那邊過的挺開心的,白天也會在宮裡到處走動,得知是陛下撿回來的,宮人們自然不敢對它動輒打罵,看到後一般都會躲開。

大周境內的路段都已經劃分好了,很快各州府就開始招標。

一時間,大周境內的商人們都紛紛行動起來,都想在這次招標中佔得一席之地。

謝琅把這件事交給了戶部與工部,她並沒有參與到裡面,最後只需要她蓋章給這些商人們發錢就可以了。

若事事都要她親自出馬,要這些朝臣有何用?

北涼皇宮,皇帝北宮棠帶著一身的侵略氣息跨進太后的寢宮。

“兒子給母親請安。”

“棠兒來了。”太后雖說上了年紀,可作為北涼最尊貴的女人,平日裡很是注重保養,如今看起來猶如三十出頭的女子,瞧著極具韻味。

再者她的相貌本就不俗,體態更是婀娜風流,與北宮棠站在一起,猶如姐弟,卻不像母子。

北宮棠今年還未滿三十,相貌算不得多俊美,卻因上位者氣勢的加持,再加上自身氣力非凡,且在北涼大權在握,聲勢震天。

遣退了殿內的眾人,北宮棠來到太后身邊坐下,強有力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將太后攬在懷中,“母后可想兒子了?”

聲音性感低沉,眉目間帶著一抹惑人的笑意。

太后嬌嗔的睨了他一眼,“少說這些渾話,鳳藻宮的皇后娘娘現在可是身懷六甲。”

北宮棠低頭嗅香,“母后可是自己說的,你的身體已經不能生了,為了北涼江山,總得有個繼承人。”眼神溫柔的看著傾城絕色的太后,他胸膛裡不由得蠢蠢欲動,即便這個女人比她年長一輪,可在第一次懂得男女之情的時候,他就惦記上了父皇的皇后,“不過你放心,等她生下兒子,朕會讓她早早入陵的,孩子抱到母后這裡來。”

太后妖豔的眸子嬌嗔的一瞪,“她好歹也是你昭告天下,御筆親封的皇后,你倒是捨得,心怎麼這麼狠吶。”

“心不狠,哪裡能將母后據為己有。”北宮棠低下頭,將太后按到。

這個女人,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種,一舉一動皆是魅惑天成,好不容易熬死了老皇帝,幹翻了一眾搶奪帝位的兄弟,最終君臨天下,將她攬入懷中成為自己的女人,嘗過了她的味道,其他的女人都顯得寡淡無趣。

他從不標榜自己是個好人,好人怎麼可能覬覦自己的繼母。

至於現在的北涼皇后,他自然是不喜歡的,即便後宮現在有幾十號女人,可只有這個太后娘娘,才是他的執念。

一番雲雨過後,兩人整理衣裝,這才換人來準備晚膳。

宮裡的人不知道北宮棠的畜生行徑,雖說皇帝偶爾來太后寢宮會遣退殿內眾人,他們也不敢往這方面想,只以為陛下私下裡有話要和太后說。

身為皇帝,基本上都是圍繞著朝政打轉,私下裡說的話也可能會設計前朝政務,不讓做奴才的聽到這也無可厚非。

再加上因為皇后有孕,北宮棠對皇后娘娘可謂恩寵有加,諸般賞賜,當然也經常去陪著皇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對皇后娘娘情意深重。

皇后娘娘懷孕之前,最受寵愛的是賢妃娘娘,後來賢妃看到皇后娘娘有孕,多次明裡暗裡的挖苦,有一次皇后娘娘被賢妃氣的動了胎氣,陛下盛怒,直接將賢妃貶為庶人,發配了冷宮。

眾人不知道的是,北宮棠想要的只是一個嫡子,而非皇后這個人。

若是太后還能生,皇后甚至連懷孕的機會都沒有。

太后娘娘曾經也壞過身孕,可惜被先皇的兩名妃子合謀害的落了胎,自那之後就傷了身子,不能在孕育子嗣。

先皇對她非常的寵愛,即便太后出身民間。

在先皇還是王爺的時候,就遇到了豆蔻之年的她,當時就被對方初具傾世之姿的相貌所吸引,蓋因對方年紀還小,先皇並未有所行動。

後來先皇登基,太后也到了該嫁娶的年紀,可先皇那時已有皇后,且元后的孃家更是前朝太傅,先皇也遭到朝臣的百般掣肘,哪裡敢廢后。

一直等到他暗中弄死了太傅和幾位權臣,且將已經育有兩子的元后給弄死,這才在四十歲那年,娶了將滿二十歲的女子,結果不到八年的時間,先皇就死了。

臨死的時候想讓太后給他殉葬,且下了密旨。

北宮棠惦記了太后好些年,怎麼可能讓她去給那個糟老頭子殉葬。

將先皇送入皇陵,知道密旨的幾位送去給先皇殉了葬,在登基當晚,就半夜摸去了太后的寢宮。

這些年,北宮棠除了不能讓太后有孕,她想要什麼,北宮棠都能給,且從不含糊。

在外人眼裡,他是勤政仁孝的北涼帝王,而在太后寢宮,他就是一個疼愛妻子的男人。

陪太后用過晚膳,北宮棠就來到了鳳藻宮,這裡是北涼皇后的寢宮。

“陛下駕到!”隨著一聲高亢的聲音,小腹凸起的皇后娘娘就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站在殿前接駕。

“臣妾參見陛下。”

“朕說過,你現在懷有身孕,無需行禮。”快步上前,將皇后扶起來,和她一起走進寢宮,“可用過晚膳了?”

“牢陛下點選,臣妾已經用過了。”皇后現在覺得很幸福,“陛下剛從母后那邊回來?”

“嗯,這段時間你懷著身孕,六宮事宜都是母后在操勞,朕得多去看看她。”扶著她坐下,眉目溫潤的看著她的小腹,“這兩日可還好?”

“臣妾無礙,太醫說孩子很健康。”皇后輕撫著隆起的小腹,想到自己正孕育著一個孩子,那種母姓的光輝就遮掩不住,“母后身體可還好?臣妾被母后免了請安,每次去都沒王嬤嬤給親自送回來。”

“母后心疼你,你就別想太多,安心的在宮裡養胎,要給朕生出一個健康的小皇子,滿月後朕會昭告天下,封他為太子的。”

“陛下……”皇后娘娘被這句話感動的一塌糊塗,卻也有些誠惶誠恐,“這樣是否不太妥當?”

“有何不妥,你是中宮皇后,母儀天下,你的孩子就是嫡子,封為太子更是名正言順。朕只是提前和你打聲招呼,你莫要有負擔,當然這件事也莫要傳出去,免得有人起了覬覦之心。”

“臣妾明白,陛下寬心便是。”皇后娘娘當然不會說出去,萬一被宮內外的人知道,她的孩子出生後就會被封為太子,肯定會冒死來害她。

宮裡如今只有兩位公主,且生母的出身都不顯,在宮裡的位份也不高。

但是以後難保不會有別的高位份的宮妃懷上身孕,即便她是皇后,她們恐怕也想著爭一爭。

入宮這麼多年,終於懷上孩子,皇后吃喝都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每日裡都讓身邊的奶孃仔細再仔細,生怕發生一點意外。

“想來,今年臣妾是不能陪著太后去寺廟祈福了。”那時她恐怕會臨近產期,往常幾年都會陪著太后和陛下一起。

“無妨,朕會陪著你的。”北宮棠在皇后分娩的時候肯定要留下來,不然他怕發生意外,皇后是肯定不能讓她活下來的。

司戰陸續的把西楚的訊息送回來,謝琅看到這些訊息的時候,感覺自己似乎籠罩在一面迷霧中,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周邊三國沒有爆發疫症,那流竄到大周邊境的人到底是哪個國家的?

之前因為僱傭終了閣的殺手行刺自己的是西楚太后,從而認為那些人也是西楚的,可為何西楚並沒有疫症爆發?

同時從這些訊息裡面可以得知,當初聯絡終了閣的是一名內監,對方經過調查,得知僱主正是西楚太后,可這段時間西楚的暗探得到的訊息,似乎並不是太后所謂,具體是誰,還在調查當中。

謝琅倒是懷疑過大周境內的人,卻又不太能肯定。

十萬兩黃金可不是個小數目,摺合白銀一百萬兩,雖說大周的確有富商,可是他們也很難拿得出這麼一大筆鉅款,就算是能拿出來,恐怕也要傾家蕩產。

在不確定自己必死無疑的前提下,但凡能累積那麼一大筆財富的人,都不是傻子。

畢竟皇宮基本上都是在禁軍的重重保護之下,刺殺並不容易。

所以,這一連串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日子一日日涼爽起來,大周的百姓也開始收穫地裡的番薯。

一钁頭下去,一窩番薯露出來,紅色的皮,裡面是黃橙橙的瓜瓤。

地裡還有些孩童看到後,直接抓起來,跑到就近的小溪邊將表面的泥土洗掉,然後送到嘴邊,“咔嚓”一口吃下去,只覺得瓜瓤裡都是甜滋滋的,雖說吃起來累得慌,卻回味甘甜。

家裡的長輩看到後,也會吃一個,倒也沒有捨不得,畢竟番薯的產量真的非常高,一畝地能收穫兩千多斤,全部收回家裡,估計糧倉裡都放不下。

李九已經把石頭送到鎮子上的學校裡讀書了,每年只需要交書本費,買些糧食就足夠了,平日裡用的紙都是朝廷普及的平價紙張,而且石頭也懂得如今的生活來之不易,讀書很是下苦功夫。

每日裡來回奔波近二十里路,早上天不亮就走,晚上月亮都升起來了方能回到家裡。

回來後會幫這李九做飯收拾家,吃過晚飯後才會坐在家裡,拿著木棍在地上的沙土練字,這也是為了給家裡省錢,畢竟他們家可不富裕,甚至還有好些外債呢。

“石頭,吃飯了。”李九將晚飯端出來,今晚蒸的番薯,“嚐嚐咱們家裡種的番薯。”

石頭掰開爺爺遞上來的番薯,掰開後祖孫倆一人一半,裡面金黃色的瓜瓤,因為煮的很有水準,掰開後都能看到裡面的瓜油,親人的香甜味道撲面而來。

咬一口,那味道都甜到了心底裡。

他們家裡今年種了半畝地瓜,收穫了約有一千兩百斤,因為番薯只要儲存的好,還是很耐放的,吃到明年春天也沒問題,所以李九想著等冬天的時候再買些糧食,年底給孫子添置兩件新衣裳。

明年再收穫了麥子,賣掉一半後還還村子裡人的債,之前的一年多,他們吃喝都是村子的人接濟的,這份情肯定得還的。

他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吃得飽穿得暖,讓孫子有學上,那就足夠了。

以前端著破碗到處討飯,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周圍鄰里也是淳樸熱情,日子都有了盼頭。

“石頭,先生講的你都能聽懂嗎?”

“大部分都能聽懂,不懂的我會私下裡問先生的。”石頭乖乖的回答,“爺爺,您瞧著吧,我以後一定會有出席的,也會讓爺爺過上好日子。”

“哎,爺爺等著。”李九笑的鬍子都打顫,“現在咱們的日子已經很不錯了,有吃有喝有房住。”

當然,家裡也種了點花生,倒是沒指望著賣錢,畢竟家裡的地有限,收穫了一百斤花生米,送到了村裡的油坊煉油,這樣也不用再花錢去買了。

一百斤花生米煉出來三十斤的花生油,這些足夠他們吃一整年的了。

想要改變孫子的命運,李九知道,哪怕再苦,也得讓這孩子去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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