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長公主!”她眼神看向庭院裡,此時雖說是秋季,可大概是因為這座府邸的主人心性平靜,倒是種植了不少的花草,一眼望去頗有意境,“之後再說吧。”

她輕嘆口氣,和謝璉打了聲招呼,帶著雙喜自顧離開了敬王府。

看到離去的背影,謝璉心內也是有些惆悵。

他是個廢人,餘生最大的心願,也就是能平安終老,至於那至尊之位,自懂事起就從未覬覦過。

母妃在世的時候,教導他的只有安身立命之道,歷朝歷代,就從未有殘疾皇子登基稱帝的。

可如今,他卻有些看不透陛下的心思了。

是真心請他幫助,還是想暗中找個藉口置他於死地……

他心中沒把握。

並非他小人之心,實在是這些年,他已經看著太多的兄弟先後喪命,太后之所以容的下他,還是見他雙腿殘疾,沒有謀奪皇位的野心。

可在前幾年裡,姚太后卻先後數十次的派太醫來王府為他診治,也就這兩年才徹底消停下來。

或許是覺得他這兩條腿真的沒有任何康復的可能,這才作罷。

“王爺,您真的信任陛下?”開口的是敬王府的總管,同時也是楚嬪留給謝璉的心腹,對他忠心不二。

“不信又如何,她既然親自來王府讓我出面審理,也推脫不掉。”謝璉面容溫和,“你讓人去準備一下,既然她要斬斷姚家,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對我們,對天下百姓都有利無害。”

“是!”

次日,敬王就帶著秦蕭提供的證據,坐鎮刑部,主審英國公一案。

御膳房,這一整天天,海公公等人都在戰戰兢兢的,陛下派禁軍查抄英國公府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刻意瞞著,宮裡宮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想到滿福從昨兒早上一直跪倒現在,誰的心裡不在跟著發抖。

海公公倒是想給滿福求情來著,可他真的敢?

原本陛下的膳食就是他揣摩著姚太后的心思,在背地裡動手腳,將各色膳食一扣再扣,到了如今這種地步。

眼瞅著陛下自己立起來了,他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以期待陛下不要想起他做過的事情,更別提主動跑到陛下面前去自討麻煩了。

可若是不去,讓御膳房眾人看在眼裡,指不定說他心狠手辣,把自己的乾兒子推出去做替罪羊,他這個罪魁禍首卻不聞不問,這會讓他在御膳房裡徹底失去了威嚴。

就在他想費盡心思準備一座豐盛的膳食,在陛下眼裡討點乖的時候,一隊禁軍從外呼嘯而來。

還不等那禁軍小隊長開口,海公公就自個兒癱軟在地上,豬肉一般肥碩的大臉瞬間煞白。

“將人全部給我帶走。”

小隊長一聲令下,以海公公為首的一眾御膳房廚子被禁軍呼啦啦的押走了。

超百人的御膳房裡,等禁軍離開,只餘下不到二十人。

至於海公公,從頭至尾嚇得魂不守舍,連叫都沒敢叫一聲。

與此同時,宮裡其他司局也都有禁軍進出,浩浩蕩蕩的帶走了眾多的姚氏附庸。

“陳老哥,海公公這一走,你的出頭之日就到了。”一位中年御廚走到角落的人身邊,低聲說道。

陳三橋,江南膳食之家陳家的傳承人,先帝在位時,帶著寵妃瑤貴妃微服私訪,路徑他所經營的酒樓,所作的飯菜讓瑤貴妃很是喜歡,隨後他就被先帝招到宮裡做了御廚。

本應是光宗耀祖,奈何海公公是當時姚太后一脈的人,不到兩年,盛極一時的瑤貴妃因先帝喜新厭舊,被姚太后設計害死,陳三橋也受到連累,在御膳房裡地位變得尷尬起來。

就連陳家流傳下來的食譜,也被海公公暗中奪走。

陳三橋並不喜爭權奪勢,他唯一的喜好就是鑽營食譜,是否能有出頭之日他其實並不在意,只要能給他足夠的空間繼續研究新菜式,他就滿足了。

“陳師傅。”門口,一道清朗的嗓音飄進來。

御膳房眾人抬頭望去,趕忙齊齊的向雙喜抱拳行禮。

“雙喜公公。”陳三橋走上前來。

雙喜含笑看著他,知曉這個人的本事和性情,“陛下命我來傳話,之後這御膳房,就要交給陳師傅了,可莫要讓陛下失望才好。”

眾人紛紛向陳三橋道喜,而陳三橋也不驕不躁,抱拳衝著外面跪地謝恩,“老奴叩謝皇恩,也勞煩雙喜公公親自來跑一趟,微薄謝禮不成敬意,請公公笑納。”

雙喜則伸手將那孝敬給推回去,“能得到提拔,這是陳師傅自己的本事,陛下叮囑過,宮人不得私自收受孝敬。”

隨後雙喜又叮囑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恭喜陳師傅。”

“陳老哥,我說什麼來著,就衝著我這番吉言,一頓飯總該有吧?”

新官上任,請同僚吃飯這自然沒問題,陳三橋笑著答應下來。

至於在御花園裡,跪的雙腿都要廢掉的滿福,也被禁軍給拖死狗一般的扔到了監牢裡,與海公公他們團聚了。

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最慘烈的結局。

昏迷一天一夜的太后終於醒過來,看著眼前熟悉的佈置,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壽康宮。

“來人,派禁軍封鎖勤政殿……”都顧不得其他,太后張嘴就說出這句話。

不得不說,到底是母女,想的懲罰方式都是一樣的。

在殿內服侍的珍珠聞言,趕忙上前道:“太后娘娘,您醒了。”

“沒聽到哀家的話?”太后忍著眩暈不止的不適感,威嚴喝道。

珍珠瞬間跪倒在地,“太后娘娘,陛下已經派禁軍封鎖了壽康宮,任何人沒有陛下旨意不得進出。”

“……”太后沉默三秒,然後咬牙切齒道:“這個孽女,當真以為哀家奈何不了他?去把秦蕭給哀家叫來。”

她就不信了,自己是權傾天下的太后,居然能被那個懦弱的傀儡給拿捏住。

珍珠口中泛苦,“太后息怒,奴婢聽聞,這兩日秦統領正在帶領禁軍查抄英國公府,並未在宮中。”

她額頭觸地,不敢抬頭去看此時太后到底如何震怒,生怕這把火燒到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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