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除了官奴,其餘的奴人有不少是自贖後歸家的。

雖說留在那些大戶人家家裡,吃穿不愁,可是簽了死契的奴人,其子女也都是奴人,生生世世無法擺脫。

他們想著自贖後,可以回去娶妻生子,日後再送孩子們入學就讀,以後指不定就能翻身光耀門楣。

至於一些個跟著主子得臉的,基本上都留了下來,一方面是不敢走,怕主子們心裡怪罪,無權無勢的難保不會落得一個悽慘的下場,另一方面也是府裡給的待遇好,每年都有至少二十兩銀子,做的也都是些輕便的活兒,主子高興了還能給幾樣精緻的打賞,比起種地豈不是舒服很多。

與此同時,錦衣衛也已經帶人往襄州沈家去了。

這次的事情,沈家的人,指定是脫不了干係的。

當然,有罪的抓,無罪的放,肯定是不會冤枉好人的。

一場冬雪降落,覆蓋了大半個疆域。

一大早,謝琅送走了謝宸,自己換上便服,走在已經被清掃的乾淨的大街上。

幾乎在長安城的每一條街道,都會有環衛工在剷雪,先將上面厚厚的一層雪鏟到路邊,然後再用掃把將下面的那層掃開。

也因為天氣冷,雪花落下來幾乎很難化掉,路面還是保持著半乾的狀態。

正值學生上學的時候,路上幾乎都是半大的孩子,有的是被家長接送,大多還是自己進出。

如同一隻只鳥雀似的,呼啦啦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繞過一個彎,前面有十幾個青壯年男子,也在幫忙剷雪,看他們的穿著,是城裡的防衛所衛兵,已經忙活的汗流浹背。

慢悠悠的來到美食廣場,這裡已經一片繁忙,廣場上空都是飄散的青煙,每個攤位上都籠罩著熱氣。

“玲瓏,生意如何?”

正在做熱湯的玲瓏循聲看過來,愣了一下,然後高興的喊道:“姑娘,您來了?”

“今兒沒事,就出來閒逛一下。”她排在隊伍後面,在這裡買了一碗酸辣湯,兩個肉餅,繞到後面,進入小屋內。

玲瓏給謝琅取來一張方凳,“姑娘,屋裡暖和,您就在這裡吃吧。”

“外面無風,也不算冷。”可到底還是留在了這裡,順便和玲瓏說說話,“孩子呢?”

“我要來開早攤,孩子放在琥珀那邊了,前段時間給孩子斷了奶,讓她白天幫忙看著,晚上我再接回來。”

“這樣倒是不錯。”玲瓏的手藝一直都很好,一碗酸辣湯下肚,驅散了冬日裡的陰寒,整個身子也變得暖和起來。

這裡的攤位都已經佔滿了,其他三個市場的攤位倒是有剩餘,不過數量有限,一片欣欣向榮。

現在正是早飯期間,畢竟孩子們上學早,家裡人一般都是先給孩子們準備了早飯,再轉頭睡個回籠覺,或者是乾脆給自家孩子幾個銅板,讓他們來早攤上自己買點,這裡離著學校很近,吃完直接上學,方便。

“玲瓏姐,來一個餅一碗湯。”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傳進來。

謝琅透過玲瓏的後背空隙,看到來人,是個長得很精神的年輕姑娘。

玲瓏看到來人,臉上掛著舒心的笑容,“聶大夫這麼早?”

聶真真笑道:“今兒已經算是晚點了,昨晚一直忙到子時才回家,主任讓我們晚半個時辰再去。”

說罷,才掩唇打了個呵欠,眼角都沁出了睏倦的淚花。

“昨晚又有重症病人?”玲瓏給她盛了一碗酸辣湯,又在一張巴掌大的白瓷碟裡放了一張肉餅,“辛苦了。”

“倒沒有重症病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晚上在病房裡睡不著,得讓人陪著說說話才行。”

“子女怎麼不去陪著?”玲瓏問道。

“醫院裡過了亥時就不允許陪護了,除非是特殊情況,而且京城裡沒有特殊的腰牌還得宵禁,病房裡沒有空餘的地方給他們休息。”說罷,又是一個呵欠,端著托盤和玲瓏打了聲招呼,就去找位子用早飯了。

謝琅知道,等到其他州府的醫院建成後,這所醫院的現有醫生,都會被分派到各地去擔任主要職務,畢竟這些人的醫術,還是很值得肯定的。

現在各行各業都確認,卻無法一蹴而就,須得一點點的發展才行。

她並未在這裡停留多久,和玲瓏閒聊一會兒後,給了玲瓏兩枚小金鎖後,就離開了。

玲瓏把小金鎖仔細的放到貼身的內袋裡,回去後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個。

她知道,這是給自己和琥珀的孩子的禮物,並沒有拒絕。

周鈺自從身子康復後,起的一直都很早,基本上都是在卯時初就起來練功,首先是將內勁在體內運轉一個大周天,然後再去庭院裡練劍,之後就是用早飯,去衙門,差不多就是這個流程。

早朝的時間在年初就改了,不再如往常那邊天不亮就得抹黑起來,現在的早朝都放在辰時正開始,這讓群臣無不叩謝陛下的體恤。

若是天氣暖和的時候還好說,早場起床並不覺得哪裡不好。

可是放在冬天,讓他們在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條件下,離開暖乎乎的被窩,那種痛苦,即便是周鈺這個破有自制力的人來說,也覺得難受。

再說以前身子骨差了二十多年,早就養成了懶散的性子。

“看你這內勁,是不是比以前要強上不少了?”

“……”謝琅循聲看去,發現一個藍衫女子正存在他家的府門頂的青瓦上,一副閒適自得的樣子,“陛下?”

謝琅起身,姿勢輕盈的飛掠下來。

“沒有早朝,就在城內到處逛逛。”一逛就逛到了這裡。

“陛下也曾用過早膳?”周鈺衝她抱拳作揖,然後問道。

“用了,在玲瓏那邊簡單吃了點。”謝琅看著對方的細腰,雖說自己比他還要細,可對方終究是個男人,明明個子不矮,卻有這樣一個纖細弱質的楊柳腰。

周鈺看到陛下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腰上,只能抬頭無奈看天,自己的腰有什麼可吸引人的,以至於陛下總能先關注到這個地方。

好在他的腰上沒有癢癢肉,不然這誰扛得住。

“身子不是好了?怎麼還這麼瘦?”謝琅蹙眉。

“臣也不知。”

謝琅瞧著他的臉,“可能是常年喝藥,傷了胃,讓葉尋給你開些養胃的藥膳。”

“是,臣會注意的。”他的飯量的確不怎麼好,主要是生命那些年吃的就不多,即便是病好了,也不能一下子變得飯量如牛。

將人請到一堂,下人送來了熱茶。

謝琅也沒客氣,脫掉鞋子,盤膝坐在軟榻上,捧著熱茶慢慢的喝著。

“天冷了,這幾日恐怕會飛雪不斷,陛下出門在外,還是要多新增衣物才是。”身上就這麼薄薄的幾層,周鈺瞧著都覺得冷。

謝琅笑了笑,“你現在的內勁,大概就是你家後花園的那座湖那麼大,而朕的內勁,則如同奔騰的大江,等你達到朕這個程度,你就知道冷不冷了。”

說罷,伸手握住周鈺的手,“怎麼樣?”

“……”周鈺抿唇,“很熱。”

按理說男主陽,陽火旺盛,體溫就高。

可現在陛下的手的溫度,卻比他高了一些。

“五級君主系統了,應該是有武功秘籍的。”謝琅喚出未來,“未來,有秘籍嗎?”

“有啊。”未來和周鈺很熟練的打了招呼,然後在虛擬屏上開始查詢,最後找出來十幾套秘籍,“看看,多著呢,要嗎?”

謝琅看了看,然後臉色黑了一個度。

周鈺看到後,心中有些好奇,“陛下,可有哪裡不妥?”

未來坐在虛擬屏上,拍著大腿,笑的前仰後合,“傻了吧,九陰真經,沒想到吧?”

謝琅淡淡的掃了未來一眼,“還真是沒想到,誰取的名字?”

“反正不是我。”未來拖著下巴,“大概是我把那傢伙吞了之後,從我的資料裡延複製出去的,要不要?”

“和小說中寫的一樣?”謝琅不免有些懷疑。

未來搖搖頭,“不一樣,就複製了個名字。”

“想學哪個?”謝琅看向身邊的周鈺。

周鈺也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即便他自認聰明絕頂,可是武功這種東西,只有腦子學會了沒用,還得是你的身體各個部位都能融會貫通才行。

就好比做一道美食,所有的步驟甚至調料的多少你都明白,但是真要做起來,指不定成品會是什麼味道呢。

“這問心劍法如何?”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只是對名字比較喜歡。

未來卻知道這劍法的事情,她拍著虛擬屏上的劍譜道:“這個可非一般人能學的。”

“說來聽聽。”謝琅捧著茶杯輕抿兩口。

“問心,看名字就知道了,雖說威力的確不俗,但是須得心向光明,一旦墮落了,會慢慢的走火入魔,最後爆體而亡。”

“何謂墮落?濫殺無辜?”謝琅輕哼一聲,“那倒是不適合朕,這些年朕殺的無辜之人可不少。”

“小謝你沒事,這系統是你的呀,而且怎麼就叫無辜之人了,這世上有幾個是無辜的?除非是那新出生的嬰孩。”

“按你這麼說,這問心劍法也是名不副實了。”謝琅輕嗤。

未來一攤手,“你和我說也沒用啊,又不是我弄的,而且上面就是這麼說的,練不練吧。”

“不練,換一個。”謝琅敲了敲桌子。

周鈺又指了一本秘籍,“這個,勾月劍。”

“這個可以的。”謝琅點了一下,然後點選使用,拍拍手,“好了,讓小謝教你吧。”

“……”周鈺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些崩塌了,“這就可以了?”

“對,我是屬於小謝的,這個君主系統是我的,所以也就是小謝的。”

行吧,你有理。

謝琅穿上鞋子,招呼周鈺去庭院裡。

順便在出門的時候,抓起了擱置在旁邊的一把長劍,這把劍是謝琅賞給周鈺的。

勾月劍,招式極其飄忽難料,卻劍招雖說只有四十九式,卻輕盈如冷月。

謝琅舞動的時候,劍訣兼具了美型與凌厲殺伐與一身,再加上輕功的助陣,只覺得猶如那從月宮裡飛下來的仙子,不染世間塵埃,不沾俗世煙火。

“記下了?”一套下來,謝琅問道。

周鈺搖搖頭,“只記下了大半,還請陛下不吝賜教。”

“那就再來一遍。”謝琅也不嫌煩,從頭又舞動了一遍。

這時,周鈺才上前接過長劍,按照自己的記憶,將這套劍訣重複一次。

謝琅看完後,靠在廊下,慵懶的瞧著對方,“第一遍就記下了吧?明明都半分未錯。”

“是陛下指點的好。”周鈺虛虛的捧了一句。

謝琅暗自咬牙,“那輕功再來一套。”

未來再次傳給了謝琅一套輕功,這套輕功叫做追月訣,練至大成,猶如鬼魅。

這是書上在最前面說的。

謝琅試了一次,周鈺顯得頗為錯愕,這輕功厲害了,見到謝琅施展時,猶如一股青煙,飄忽的從眼前掠過,讓人很難注意到。

“當真是驚世駭俗。”周鈺感慨道。

“這不算驚世駭俗。”謝琅勾唇輕笑。

未來點著腦袋,“對,真正的速度,就是你人出去了,腦子或者是內臟,留在了原地。”

“……”謝琅忍不住給了未來一個白眼,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之後,謝琅將這個武功交給了周鈺,自己則是在廊下找了個藤椅坐下,瞧著周鈺在外面練功。

因謝琅就在眼前,周鈺也沒著急去衙門裡坐班,臨近年下,也是時候輕鬆一下了。

今年宮裡有宮宴,禮部早就開始準備了,去年簡單的辦過一次,畢竟是大周王朝的建立,而今年拿下了西楚和北涼,禮部關尚書可謂是死纏爛打,要求陛下再次舉辦宮宴。

不為別的,今天可是天下一統,你不辦,說不過去吧?

華夏人,總是喜歡在各種喜慶的日子裡舉辦宴會,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了。

她不願意祭祀謝家的列祖列宗,禮部代勞,可是這宮宴,沒有陛下的出席,他們卻無法代勞,因此只能一次次的跑到勤政殿裡哀求,最終才讓她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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