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謝琅來到南離上京,姚理並未告訴姚將軍,他還真怕那老東西會去找謝琅,指不定還未帶兵出征,就被謝琅給折騰瘋了。

“姚公子,今兒可是重陽節,您又來了?”花樓裡,老鴇看到姚理,熱情的迎了出來,“三公子,您今兒來見誰?紅雲和紫衣現在可都閒著呢!”

姚理推開身邊的媽媽,“今兒誰也不見,就在樓下坐坐。”

“……”老鴇可是被嚇得不輕,三公子今兒別吃吃錯了藥吧?

以往那次來不都是找幾個樓裡的姑娘喝酒聽曲兒的,雖說不會碰樓裡的姑娘,但是她們那些小浪蹄子,指不定在背後如何的想要攀附上這位將軍府三公子呢。

可這三公子看似多情,實則最是絕情不過了,就拿紅雲來說吧,在好些年前就和三公子相熟了,後來三公子消失了兩三年,紅雲也都在默默地等著。

去年三公子再次出現在花樓裡,可是把紅雲給高興壞了,而三公子也的確表現的似乎很想念紅雲,可是對其她的姑娘,態度也不差,紅雲並沒有任何的特殊待遇。

連老鴇都對紅雲覺得可惜。

姚理無精打采的坐在樓下的隔間裡,所謂的隔間就是兩邊以紗幔遮擋,前面則是掛著一排珠簾,裡面的人可以透過珠簾看到前方樓裡姑娘們唱曲兒跳舞,外面也能影影綽綽的看到裡面的人。

沒什麼隱秘性,卻也只是為了體現來這裡客人的層次不同,無非就是一種誰都明白的營銷方式罷了。

他這幾天的心情不好,謝琅來到上京,他是想陪著謝琅到處玩玩的,可自己的形象太“光輝璀璨”,帶著謝琅勢必要成為眾人議論的物件,哎,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

中間的圓臺上,有一身穿紅衣的女子,這女子手腕帶著一串精緻的圓環,每個手腕大概有二十幾個,雪白纖細的腳踝上各有一串鈴鐺,衣服也是相對的有些暴露,露出一條雪白的藕臂和纖細不盈一握的細腰,隨著她的舞動,在場的男子無不目含欲色。

可是他們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賣藝不賣身的。

畢竟能讓姚理光顧的地方,肯定低俗不到哪裡去,這樓裡的姑娘有近半都是清倌人。

“今天可不像你。”旁邊,紗幔被人撩起。

姚理扭頭懶洋洋的看了對方一眼,勾唇一笑:“九皇子?怎麼,來這裡與民同樂?”

九皇子端著漂亮的紅色琉璃酒杯,吊兒郎當的把玩著,“三公子不是也在這裡與民同樂嘛。”

“這話我可不愛聽。”姚理抬手反駁,“我本來就是民。”

他心中卻暗道一聲倒黴,這位九公子可是標準的瘋狗,別看表面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實際上就是個神經病。

他姚理自認是真的喜歡流連花樓酒肆,可是這九皇子完全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實際上對那至尊之位,看的極重。

當然,他這也是聽家裡的老頭子說的,很顯然,老頭子都知道了,宣帝那邊定然一清二楚。

或許只有這位九皇子還自認偽裝的很好。

九皇子在去年已經封王,按照南離的慣例,皇子封王是要去往封地的。

一旦去了封地,與皇位也就註定無緣了,因此一些個對皇位有想法的皇子,在封王后總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留下來。

九皇子的生母位居妃位,在宮裡有一定的地位,雖說比不得年輕的宮妃那般得寵,到底也是跟著宣帝從潛邸一路走過來的人,即便沒有恩寵,在陛下眼裡也是有情分的。

因此,九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康王,在封王后還能在京城滯留近一年的時間。

就是不知這個年節裡,宣帝是否會親自督促九皇子離京。

宣帝兒女眾多,成年的兒子就有十幾個,未成年的也有好幾個。

大皇子恆王,是最早封王的,同時也很乾脆利落的就去了封地,因此這些年在宣帝心裡,恆王雖非嫡子,可是作為長子,在帝前也是有幾分顏面的。

藩王無詔不得進京,恆王這些年也是極少回京。

其他的皇子,除了那些母妃以及外戚不顯的,隨便封了個往,並且給了一塊並不斷富饒的封地,留在上京的目前還有五位王爺,他們的母妃在宮裡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最差也是妃位。

南離的後宮晉升,和子嗣息息相關,生了孩子才能晉升,而如今南離後宮皇后雖說只有兩位公主,可人家那是直接做到了後位上,沒有經歷後宮的層層遞進,下面兩位貴妃和四位妃位的娘娘膝下都有兒子,只是去年新晉封的夏貴妃孩子還在喝奶呢。

想到這裡,姚理都想為宣帝豎起大拇指。

他老人家的經歷真好,如今前面的幾位皇子可都有兒女了,他這邊還一個勁兒的生孩子呢。

九皇子很想拉攏姚家,奈何心存忌憚。

現在還留在京城,那是因為父皇看在他母妃的面子上。

可若是把手伸到了姚家,哪怕母妃在父皇心裡再有情分,自己也勢必無法留在京城了。

皇子私下裡拉攏朝臣,這是犯了大忌,就連太子都不敢做的那般明目張膽。

同時他也知道,若是把姚家拉到自己的陣營,那麼爭儲的這條路,必定會輕鬆平坦很多。

不管那個位子對他有多重要,他也是不會動姚家的。

姚家是堅定的保皇黨,誰坐上那個位置,姚家就聽誰的。

即便是太子,姚家也不會與之接觸。

“給三公子上酒,今兒他這桌我請了。”

姚理還真是服氣了,“九皇子,還是別了,就我這身份,花了你的錢,被朝廷裡的人知道,那還了得?就算皇上不在意,我爹也要打斷我的腿,再說我出門又不是沒帶錢。”

“……”九皇子以前甚少與姚理接觸,只聽兄弟之間私下裡議論,說姚理就是個紈絝混不吝。

如今一見,連自己的面子都能拂的這般輕鬆寫意,他也是見識到了。

他微微彎腰,直接將那紗幔放回去,格局了旁邊九皇子那“詭異”的眼神。

幹啥呀這是,無事獻殷勤,準沒好事。

京城裡誰不知道,他姚理只有倆三個愛好,喝酒,花錢,逛花樓。

即便是真的要拉攏將軍府,也很少有人找到自己這邊來。

他和京城裡那些個紈絝子弟玩的是真心投契,他們聚在一起從來不討論朝政,再說朝政與他們這群紈絝也沒有關係,他們這群人的夢想很單純,就是做個混吃等死的米蟲。

不管家裡誰當家,只要以後給他們足夠的錢吃喝玩樂,就算是捅破了天他們也不管不問。

可是你要說這群人是酒囊飯袋,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至少玩心眼,你還真不一定能玩得過這群人。

既能在外面花天酒地,還能在家裡過得風生水起,沒點本事怎麼可能做到。

姚理不怕九皇子,他爹說了,只要在京城裡別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家裡都能護得住。

今兒在花樓裡駁了九皇子的面子,陛下知道肯定會高興,至於他家老頭子,或許嘴上會念叨他兩句不懂規矩,至少心裡是舒坦的。

姚將軍是武將,除了戰事起,武將通常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至少在治國方面,文官才是最重要的。

可姚將軍能屹立南離幾十年,靠的就是對陛下的忠誠,以及孤臣的形象。

家中兩位嫡兄對這方面肯定是心裡如明鏡,全家上下最擔心的就是姚理。

這讓姚理很無奈,讓他覺得在家裡自己就好像個智障似的,人人都為他提心吊膽,瞧不起誰呢。

他倒是想和九皇子好好相處呢,和九皇子跟他玩不到一起啊,對方是裝紈絝,可自己是真紈絝。

道不同不相為謀!

也虧得九皇子不知道,不然對方非得摔杯子不可。

就因為這個你就不和我玩?

我要是真紈絝了,那皇位豈不是離我更遠了?

“三公子!”一道軟糯的聲音隨著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曼妙少女飄過來。

姚理見到對方,笑著抬手招呼她在旁邊坐下,“紅雲怎麼來了?”

“聽媽媽說三公子來了,卻沒有等到您。”紅雲心裡酸澀,“公子可是心情不好?”

她懂得這個行當裡的規矩,她是青樓女子,而三公子則出身將府,兩人身份天壤之別,做妾都很為難。

她倒是不敢想嫁入將軍府,只是希望三公子能經常過來看看她。

這次得知三公子來了,可是在房中左等右等卻不見心上人的蹤影,無奈之下只得親自下樓來找。

她想問對方為何不去找她,可也知道這種話不是她應該問的。

姚理今兒心情的確不好,明日謝琅一行人就要離開上京了,這些日子他也就見了謝琅兩面。

他沒說話,紅雲也沒繼續問,只是靜靜的跪坐在旁邊為姚理斟酒。

祥瑞客棧,玲瓏做了滿滿的一桌飯菜,其中還有豬肉白菜餡兒的水餃,來慶祝今日的重陽節。

這頓飯他們邊吃邊聊,期間還有雪落的各種才藝表現,雖說人少,可氣氛是熱鬧的。

次日清晨,天色矇矇亮,他們一行人就離開了上京。

這個時候,值守在城門口的守衛已經站的筆挺。

進城的時候稍稍盤問了幾句,出城倒是沒有這個流程,除非是遇到一些案子或者別的事情,才會全城戒嚴。

“小姐,接下來咱們直接去北涼嗎?”琥珀問道。

“嗯,這次直接去北涼,一路聽周公子的,我們這次去有要事。”

“是!”

一大早,姚理就跑到了祥瑞客棧,可誰知道還是撲了個空。

“掌櫃,住在天子二號院的周公子一行人走了?”

“是!”掌櫃的看到姚理,趕忙取出一封信遞給他,“三公子,這是那位周公子臨行前叮囑小人要交給您的。”

姚理一把抓過信,急促的拆開,上面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後會有期!

“……”他看的差點沒氣炸了,將信紙團把團把準備扔掉,可隨後收回手,將那張信紙攤開,扯平,摺疊後收進信封裡,“這個冤家!”

一路面無表情的回到府裡,無視身邊那些府中的僕役,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跨進寢室,一頭扎進奢華的大床上。

那女人把他當什麼了。

一句話,自己就連夜幫她準備了假的身份文書,這幾日為了她好,自己還忍著不去見她。

她倒好,臨走也不知道和自己面對面打聲招呼。

早上還美滋滋的穿戴一番準備去給她送行的,好傢伙,直接讓他撲了個空。

歹毒,真歹毒!

“哎……”

“嘆什麼氣?”

“……娘?”他扭頭看著站在床榻前的人影,然後翻身做起來,“您怎麼過來了?爹呢?”

“你爹進宮了。”

她在兒子床榻邊坐下,“把你朋友送走了?”

“我過去的時候,人家已經出城了,真生分。”

她掩唇笑道:“那定然是不想麻煩你,男的女的?”

“一男一女。”他倒是想說男的,可是也怕瞞不過自家親孃,想說女的,又怕親孃想歪了。

“身上還有錢嗎?”

姚理笑的跟哭似的,“娘,你就是這麼安慰我的?”

“所以說還有?”他娘壓根就不吃兒子這套。

眼見姚理衝她攤開了手掌,笑著從袖袋裡掏出兩張銀票,“好了,出去找你朋友吃喝玩樂去吧。”

“娘,您真好。”

念夫人站起身,在兒子腦袋上很不客氣的拍了兩下,“臉色別這麼難看,我還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她自己是姨娘,無法扶正。

所以兒子始終都是庶子。

庶子在府中是沒有繼承權的,可她也並不看中姚家的富貴,她自身就有一筆豐厚的嫁妝,這些年仗著將軍府,經營的也是有聲有色,倒是給兒子存下了一筆不菲的嫁妝,這輩子只要他不染上賭癮,那些銀子足夠他揮霍的。

也是仗著這點,上面的兩位嫡出公子,表面瞧著對姚理似乎不親厚,可這些年姚理在外花天酒地,名聲還能立得住,也是這倆兄長在背後給他不斷的擦屁股。

有時候姚理惹惱了自己,他也會跑到那倆兄長房中要錢要吃的。

那粗漢子有時候會在背地裡和她嘀咕,說是這樣會把姚理給養的不成器。

她卻不在意,上面兩個嫡子很成氣候了,小兒子就去過他想過的日子就好。

不得不說,這點母子倆是很相像的。

當初她的出身也不低,再加上相貌絕色,在京城可謂被多少高門公子踏破了門檻求娶。

可後來家道中落,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變了,似乎她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瞬間成了任何人都可欺的玩物似的。

若非這粗漢子在背後將她牢牢的護著,她指不定要落得何種地步呢。

因此,即便很多人覺得她自甘墮落,她也毅然給這個粗漢子做了妾室。

如今兩位嫡出的公子爺待她也很敬重,可能也是心有目的的吧。

畢竟妾無法扶正,而姚將軍這些年心裡卻始終只有她一個人。

自姚夫人過世後,他也沒想過續絃,這樣最大的保證了姚夫人所生的兩個嫡子的利益。

畢竟是一母同胞。

可若非擔心她受委屈,粗漢子肯定是要續絃的,到時候繼室再生下孩子,那同樣是嫡出,定然會觸碰到前面兩位嫡子的利益,哪怕年齡相差懸殊。

好歹家裡是武將世家,即便是和朝中的內眷走動,武將的家眷也不會在意這些。

文官則不同,他們規矩多,正兒八經的夫人,有幾個瞧得上妾室的,和她們坐在一起,她們都不會搭理你,覺得掉價。

“三公子,大公子在書房等您。”

姚理正盯著手中的銀票發呆,聽到聲音抬起頭來,“他找我什麼事?”

“小的不知!”

“好了,我這就過去。”

摺疊好銀票,塞到腰帶內側,起身往大哥院子去了。

“聽姨娘說,你受委屈了?”一進門,那高大挺拔的男子就看了過來,雙目幽深且富有魅力。

“……”姚理傻眼。

瞧著弟弟這幅樣子,姚大哥不免覺得有些可憐。

他下面有來弟弟,府中沒有妹妹。

有時候聽軍中好友聊起妹妹時那一臉寵溺的樣子,姚大哥心裡就堵得慌。

可隨後想到有妹妹又如何,他家的三弟和妹妹壓根就沒區別。

換上女子衣裳,那比誰家的妹妹也好看是吧?

所以,闔府上下除了姚大哥,誰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把姚理當做妹妹看。

此時“妹妹”受了委屈,做大哥的總得安慰一下。

“拿去吧!”姚大哥從桌上拿出一張銀票塞到“妹妹”手裡,“去看看想玩什麼或者吃什麼,放鬆一下。”

“……”姚理依舊傻眼。

他的家人這都是玩的哪一齣?

小公子都被搞糊塗了。

以前他都是纏著兩位兄長要錢,此時居然主動給他銀票,老孃給了二百兩,大哥一出手就是五百兩,這些錢足夠他花上三五個月的了。

忍不住收了收衣襟,他狐疑的問道:“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

“……”姚大哥瞧著姚理這幅樣子,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

“果然!”姚理大怒,“你這個禽獸,我可是你弟弟,親弟弟。”

不,你就是個“妹妹”。

姚大哥覺得,自己可以給他買套女子的衣裳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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