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愛無涯
門突然被推開，雪無瑕看著突然暴露在視線中的老人。
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而老人，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呆愣片刻，等回過神，狂奔而去。
那速度，一點都不像是七旬老人。
木老頭快，也快不過雪無瑕。
揪著老人的後衣領，她笑得一臉純良。
“怎麼？不想讓我當小白鼠啦？”
這個人，正是雪無瑕在Y省遇到的那個瘋狂科學家。
“呵，小友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呢？”
木老頭訕訕。
“是嗎，希望你到了那邊也能這麼說。”
雪無瑕笑著，一把提留住了他脖子。
有陽光從遠處的窗子照進，照進漫長的走廊。
少女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掐住老人的脖頸。
老人被提溜著離地，臉色蒼白，雙眼凸出，滿是痛苦和恐懼。
“無瑕姐姐？老師？”
聽到聲音，墨千機好奇的出來檢視，就見這副光景。
“啊，小千機啊，”雪無瑕回首，嘴角一如既往上揚的弧度，眼底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等一下，我處理了這個老頭。”
“千、千機，救、救我。”
看到女孩兒，木老頭宛若看到救星般伸出顫巍巍的手。
不負他所望，墨千機轉著輪椅來到兩人身邊，阻止雪無瑕。
“無瑕姐姐，先放老師下來吧。”
雪無瑕看著對方那雙清冷的眸子，片刻後把木老頭扔到了一邊。
老人本就身子脆弱，這一仍，木老頭覺得自已肋骨斷了。
“老師，你做了什麼惹無瑕姐姐生氣？”
偏本該跟他站在一起的徒弟還說著話扎他心。
“我也想知道，這位小……朋友一見到我就掐我脖子，若不是你出來的及時，我就交代在今天了。”
雪無瑕含笑看著他，向前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那你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跑呢？！”
“我怕生啊。”
木老頭狡辯道，反正她又沒法證明自已就是當時死在Y省的瘋狂科學家，任她打量。
看著對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雪無瑕從衣服兜中掏出了晶石。
紅色的石頭，經過雪無瑕的收集，已經有差不多三分之二個手掌大小。
此刻它靜靜的躺在少女白嫩的手心，散發著幽幽紅光。
背對著，雪無瑕沒看到墨千機見到晶石時的震驚模樣。
但正面對著木老頭，自是看清他眼中的貪婪，以及急不可待。
微微一動神避開老人不上來搶的動作，雪無瑕狠狠將老人踩在腳下。
糟了！意識到自已露出破綻的木老頭，嚷嚷：“你不能殺我！我可是國家重要保護人員！很多專案沒有我是進行不下去的。”
“放心，區區一個你的空缺，我單手就能彌補。”
木老頭：
“千機，徒弟，墨千機！快救我！你忘了墨水晶怎麼說的了嗎？！”
木老頭衝一旁默不作聲的墨千機嚷道。
“墨……千機？”
整個研究室就墨千機最小，可能如此，所有人都叫她“小千機”。所以這還是第一次，雪無瑕知道小千機姓氏。
“墨千機？”
墨千機點了點頭。
“墨水晶與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母親。”
母親？
燃燒的火焰，滾燙的濃煙。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在密室看到的一切：
那位看上去二十幾歲的美豔女子，那個和墨清怡有著一樣容貌的女人。
她自稱自已是墨清怡的母親，是墨家正統的繼承人，真正的墨家鉅子，墨水晶。
然後，她將匕首插進了哥哥的心臟，將那顆血紅的，純淨的，耀眼的，心形紅寶石拽出。
失去了寶石，她最喜歡的哥哥猶如機器人沒了電，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可摔倒在地上的，那是什麼俊美青年，分明就是一個等人大的木偶！
很早以前，她便意識到哥哥與三哥四哥不同，他很有可能不是人類。
但是她不會去追問，她等著哥哥哪天願意了，自已來告訴她他的故事。
可是這個等待卻被那個女人毀了。
她不僅帶走了哥哥的心臟，也帶走了哥哥的身體。
等她繼承了墨家再找到哥哥的訊息時，找到的只有哥哥心臟的晶體碎片。
“你是雪家的人？”
墨千機頭次知道，哪怕是虛假的微笑，也能緩和攻擊力。
眼前的少女，嘴角的弧度已經沒有了。明明眼底還是一樣的冰冷，可她卻無端覺得壓力巨大。
看著那隻衝她伸來的手，墨千機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啪。”
只聽到聲音，墨千機睜眼，就見一身影擋在她面前。
紅色的髮絲，如火焰燃燒，墨玉的眼睛漂亮卻沒有任何神智。
可便是如此，他也站在了她面前，護住了別人。
“哥……哥……”
突然的變動讓木老頭抓住了時機，他掙開雪無瑕的挾制，衝著外跑去。
快點，再快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拋棄現在的據點可惜，但只要我還活著……
這樣想著，一股巨力從身後襲來。
在人生的最後，他滿是懊悔。
看著輪椅上的女孩，明明就只差最後一步，只差最後一步，他就能得到那年輕聰慧的肉體，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就能繼續研究墨水晶的一切……
木老頭，這個瘋狂的科學家，帶著遺憾化成了塵埃。
可在場的三人……兩人一機械人都沒餘力去關注。
雪無瑕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雪無涯，沉默。
墨千機看著突然動起來的人偶，握著他的手，轉著輪椅從他身後走出。
“姐姐，可以聽我解釋嗎？”
看著來到她面前的女孩，雪無瑕沉默地閉上眼睛，再睜眼，她推開了木老頭研究室的大門。
“姐姐。”墨千機拽著雪無涯趕緊跟上。
木老頭的研究室墨千機不是第一次來了，看著中規中矩，但她知道這裡有間密室藏著很多他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實驗。
果然，只見雪無瑕在牆上敲敲打打，一個秘密房間便開啟。
跟著走了進去，裡面的景色讓墨千機難受的想吐。
她雖然知道木老師實驗起來很瘋狂，但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喪心病狂的做人體實驗！
“這些人，都死了。”
隨手拿起桌面上的實驗結果，雪無瑕厭煩的皺了皺眉。
“小千機啊，你該感謝我。不然你也是這裡的一員。”
將實驗結果扔給墨千機，雪無瑕朝裡走去。
在深處，果然找到了剩餘的晶石碎片。
只是這些加上，也不夠！
看著手裡還少了三分之一的晶石，她眼神陰暗。
正要離開時，餘光看到一份資料。
“這是……”感到好奇，她隨手翻了翻，然後發現了超乎想象之物。
兩人一木偶回到墨千機的房間時，墨千機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她不太喜歡自已的老師，因為他總是拿小白鼠一樣的眼神看她。
而事實證明，他不僅當她是小白鼠，更是零件，一個身體不行了就替換的零件。
媽媽呢，她知道這件事嗎？
似是察覺到她的黯然神傷，雪無涯的手動了動，“咯吱咯吱”的木頭聲中，扶上了她的腦袋。
抬頭看著俊美的人偶，她安慰自已媽媽一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為什麼雪無涯只給了她？甚至姐姐跟她要就會被媽媽責罵！
看著一人一偶的互動，雪無瑕的眼神也暗了暗。
但很快，她嘴角重新勾了上去。
“小千機，來一下。”
走到兩人身邊，示意女孩退後。
墨千機想張嘴說話，就被雪無涯阻止了。
許是靠近心臟，也可能是接近雪無瑕，雪無涯雖然還是兩眼無神智，但動作卻靈活了起來。
雪無瑕將殘缺的晶體交到墨千機手中，“小千機，把這個放到他的心臟連線處。”
看著拍賣會上失之交臂的晶石，墨千機狠狠的點了點頭。
解開雪無涯的衣釦，露出他木偶做的身軀。
墨千機的小手拂過那完美的八塊腹肌，最後來到心臟處。開啟蓋子，將那殘缺的心臟放了進去。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有位生來便是尊貴，卻只因為女兒身便被父親默許家丁替換走的小公主在。
只因家丁替換的，是兒子。
而那位小公主，被扔到了亂葬崗，又被一家撿走。
撿走她的那家人姓雪，給她起名，雪千機。
雪千機自小在雪家無憂無慮的成長，直到拋棄她的父親發現了她的存在。
許是天道輪迴，她的父親自丟了她後便受傷無法再有孩子。他又不忍家業落入旁人手中，便暗地要求雪家歸還，想讓她與被替換的家丁之子成婚，剩下帶著他血脈的繼承人。
可疼愛兒女的雪家又怎會同意！
被嚴詞拒絕的父親下令毀了整個雪家，還抓了雪家的小少爺作人質逼雪千機就範。
哪怕後來他發現了女兒無與倫比的天賦，也沒想著把她和家丁之子的身份換回。
雪千機絕望，想和父親同歸於盡，可又放不下青梅竹馬的雪家小少爺，就這樣被囚禁著長大。
直到她及笄之時，那家丁之子帶回來一女子。
自那之後，就像之前雪無瑕給齊雪薇講的狗血故事那般。
結果是小少爺，家丁之子皆死亡。
小少爺死後，雪千機對一切都沒了興趣。
她把墨家的所有事宜都交給下邊人，整日整夜的待在機關室，擺弄著機關人偶。
…………
那雙手總是很溫柔的撫摸他，那個聲音總是滿懷期待的呼喚他。
可直到那雙手變得蒼老，那個聲音變得絕望，直到最後，他都沒能伸手觸碰她。
“千……機。”
我真的，好想如你所想，呼喚你的名字，撫摸你的臉龐。
心臟放進去的瞬間，雪無涯整個木偶都被紅光籠罩。
待紅光散去，是完完整整的，雪無涯。
“無……涯？”
墨千機看著眼前這人，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為什麼呢？每次看到他，她總是不自覺地愧疚，歡喜，以及絕望。
輕輕的抹去女孩的眼淚，雪無涯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待墨千機哭暈，雪無涯把她放到床上，握著她的手，對著雪無瑕笑道。
“好久不見了，無瑕。”
哥哥的笑容和以前沒什麼不同，卻又有什麼不一樣。
“好久不見，無涯。”
大概，他已經當不了她的哥哥了。
聽到她稱謂的改變，雪無涯嘴角的笑變得苦澀。
“你恨我嗎？”
“不恨。”雪無瑕道。
“為什麼？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可我卻……”
雪無涯不會忘記，自已剛剛，為了墨千機，戒備了她。
可他不悔，即使有神智，他也會如此選擇。
“因為這便是你的所願。而我答應了你。”
雪無涯驚訝了，他看著眼前的少女，詢問，“您都想起來了？”
“不，只一點點。”
在一成不變的黑暗中，在厭煩的嗡嗡聲中，她聽到了一個願望。
那個存在，祈願成為人類。
明明在他漫長的記憶中，人類是那般貪婪醜惡封建的存在，他依舊想要成為人類。
只因為在他意識之初感受到的溫暖。
那個願望太過純粹真摯，所以她用自已最後的血液，替他實現。
把他變成真正的人類。
也是因為他，她才對人類起了興趣，轉生成了人類。
看著自已的手，挑一縷髮絲，紅色又多了。
她有預感，自已的頭髮全部變紅時，自已會想起一切！
冬日的校園，寒風凜冽，平安度過了考試周，終於迎來了放假日。
齊雪薇拉著行李，看著身後的校園，臉上帶著回家的期待和興奮以及雪無瑕還是沒回來的遺憾，上了返程的大巴。
男生宿舍307，張磊王凱也都收拾好了東西。
“老薑，你過年怎麼著？”
看著宿舍僅剩人員，張磊詢問。
“打工，家教和學生說好了到25。然後回孤兒院一趟。”
“是嗎，那你感到寂寞了隨時來找我們哦。”
說完，兩人也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返程的火車。
時間就這樣慢慢走過，等姜思威家教，孤兒院結束，已是28。
“尊敬的旅客們，您好！前往C市的高鐵即將開始檢票進站，請準備好您的有效證件，按照站內工作人員的指引，有序前往檢票口。”
高速站，廣播的聲音帶著一種溫和的催促。
姜思威站起身，拉著行李上車。
隨著新年的臨近，F大也漸漸變得空曠。
有一人漫步在校園，無比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