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什麼都發生了
“逆徒…為何我下不了手。”
蕭落衡的手緊握劍柄，有些顫抖。
“不能殺你，只是傷你而已，我都做不到了嗎？”
他那麼恨顧長生，應該趁此機會，狠狠折磨顧長生！
可僵持了半刻，蕭落衡依舊沒有下手。
“我只是不喜見血。”
蕭落衡放下劍，給自已的心軟找了理由。
“等下次，我入你夢中，用靈鞭抽打你一番，不會真的見血，又能讓你痛不欲生。”
劍光一閃，蕭落衡割傷了自已的手。
血滴落在純色的床鋪上，暈染開來，猩紅刺目。
蕭落衡褪去上衣，躺在顧長生身旁。
他想了想，又將下裝扯松，順便把顧長生的外衣去了，腰帶扯去，扔在一旁地上。
等天亮後，顧長生醒來，定會誤會昨夜發生了某些事。
再看床上的血，顧長生定會深信不疑。
哪怕顧長生不愛這個馬甲身份，但若發生了深入交流的關係後，做了只有情人能做的事後，顧長生還能堅定不移地拒絕蕭蕭嗎？
蕭落衡冷笑著，側首看向顧長生，那張年輕的面容與百年後的顧長生重疊。
“逆徒，得到後再失去，比單純失去痛苦萬分啊——”
他修了千年，才有元嬰修為，卻被逆徒暗算，千年血淚前功盡棄！
這樣痛的滋味，顧長生，你也必須嘗！
一夜無眠，月色清冷，床鋪上的血色都暗淡了幾分。
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映在顧長生眼下，他緩緩睜眼，醒轉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
顧長生昏迷許久，有些茫然，單手撐著床鋪起身，卻看到了床鋪上的那抹血色。
“這是……”
顧長生連忙側身，卻見蕭落衡衣衫凌亂，躺在他身旁。
“昨天…我剛剛築基心神不穩，難道失控了？”
顧長生聲音顫抖，猜測著。
他不敢多想，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逃避。
蕭落衡心中偷笑，裝作剛剛睡醒，緩緩睜眼，聲音沙啞：
“長生…你醒了……”
顧長生呼吸一亂。
剛剛蕭落衡說話時，被子滑落。
蕭落衡上半身竟什麼也沒穿！
白皙的肌膚映入眼簾，瘦弱纖細的腰肢，不堪一握。
還隱約有些曖昧的紅痕……
“蕭蕭…昨天我……”顧長生看著他，又看看自已，“我的衣服……腰帶…我們…”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頓時語無倫次起來。
蕭落衡裝作害羞，小聲提醒，“你忘了嗎，昨天你答應我了，了我遺願，後來…就什麼都發生了…”
顧長生心中早有答案，可聽到蕭落衡親口承認後，依舊控制不住心神恍惚。
“什麼都發生了？”顧長生喃喃自語，“可為何，我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
因為根本就沒發生。
蕭落衡心中冷笑。
表面上，蕭落衡裝作傷心，埋怨哭道：
“你答應我了，怎能忘……難道你要反悔嗎，我時日無多，就算是騙我也好，讓我死前沉浸在虛假的謊言中也好。”
顧長生一聽到“死”字，便如夢初醒，抓著蕭落衡的雙肩，急聲道：
“你不會死，我會盡全力救你！”
蕭落衡眉頭緊鎖，搖頭道：
“沒用的，與其費力，你還不如好好陪我，再過幾日，你我就永遠分別了——”
顧長生一時情急，忘了二人都衣衫不整，緊緊抱住蕭落衡，急聲道：
“別放棄，我會想到辦法救你的！”
蕭落衡假裝碰到傷處，皺眉輕哼，“痛……”
顧長生問道：“哪裡痛？”
蕭落衡假裝臉紅，低頭小聲道：“你…明知故問。”
顧長生一愣，細細一想，紅暈爬上面頰，可轉念又想到蕭落衡時日無多，霎時面色慘白。
“你先穿好衣服，小心著涼。”
說著，顧長生起身取來衣物，遞給蕭落衡。
蕭落衡起了逗弄顧長生的心思，裝作虛弱，“我沒力氣了，你幫我穿，好嗎？”
顧長生想到蕭落衡身患絕症，不敢拒絕，事事依順，便真的親自替蕭落衡更衣。
指尖不經意劃過蕭落衡的肌膚，蕭落衡下意識身軀輕顫，顧長生卻如遭雷擊，收回了手。
“長生，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怎麼又瘦了，今日多吃些。”
顧長生加快動作，幫蕭落衡套上外衫，扣好綁帶。
等用過早膳後，顧長生拉著蕭落衡的手，道：
“蕭蕭，你隨我一起出發，去找靈域找仙尊，仙尊定有辦法救你！”
蕭落衡假裝生氣：
“我都快死了，你能不提仙尊嗎？更何況，我的舊傷，除非上境真仙期修者可救，不然別無他法。這幾日你好好陪我，不行嗎？”
顧長生呼吸沉重，心痛難忍，“你怎能將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看你不治身亡——”
“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嗎？”蕭落衡苦笑，假裝期望道，“那仙尊呢？他沒我重要，對嗎？”
顧長生糾結萬分，解釋道：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仙尊…那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不一樣。”
蕭落衡輕嘆：“既然不可及，就放棄吧，陪我度過最後的時光，不留遺憾，好嗎？”
顧長生看著蕭落衡，沉默了許久。
他想了很多。
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他真的只當蕭蕭是家人。
但若這是蕭蕭的餘生僅有的願望，他怎能拒絕。
“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
顧長生拉起蕭落衡的手，湊在唇邊，留下輕輕一吻。
“但我不會放棄救你，我在傀雷門的藏書閣看到過一種秘術，可留住將死之人的最後一抹氣息，只要靈力不斷供，可撐千年萬年，直至尋到起死回生之法。”
蕭落衡皺眉，心想：小小傀雷門竟有此等秘術？
顧長生繼續道：“我會陪著你，若你真的撐不住，便施展秘術，等我修成到真仙期時，擁有起死回生之力，徹底救回你！”
蕭落衡輕笑，假裝欣慰感動，“長生，若有可能我也不想死，我等你救我。”
說完，蕭落衡閉眼，踮起腳尖，靠近顧長生。
一吻落下，並未立刻分開。
顧長生沒有推拒，明知不愛，可這份感情也足夠深。
深到他願意妥協，願意低頭。
願意暫時忘卻心底遙不可及的仙尊。
這次，他沒將蕭蕭錯看成仙尊。
可心動的感覺，也同時消失了。
只剩生死離別的惆悵，和無盡的壓抑沉悶。
此刻開始，顧長生徹底褪去稚氣，沒了孩童的天真。
他若失去唯一的家人，還有什麼資格當無憂無慮的“孩子”。
他的人生似乎倒回到出生時，又變成一無所有，孤苦無依的狀態。
吻結束了，似乎生命也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