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對不起。”

顧寧微跪在地上,神態狼狽低卑,每個字從她的嘴裡吐出來都是在後槽牙狠狠咬了一下。

她在心裡暗暗發誓。

今日的羞辱,來日,她定會百倍還給喬笙。

喬笙高高在上冷冷看著顧寧微如一個鬥敗的孔雀,掉在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顧寧微的驕傲和自尊。

她不覺得暢快和滿足,因為這只是顧寧微報應的開始。

正如當年那樣,只要喬笙不說原諒的話,顧寧微就不能起來。

時間一秒又一秒過去。

顧寧微的心就像是被放在油鍋裡炸,當年,她不過是讓喬笙在沈西洲的面前跪了,而她此刻在沈家這麼多人面前下跪,這羞辱是成千成百倍。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為顧寧微求情。

林馥莉雖然看在眼裡,生出幾分同情和心軟,但她不敢貿然求情。

顧寧微到底有多少事情騙了她?

林馥莉開始不確定顧寧微的善良單純,是本性還是在她面前偽造的面具。

顧寧微跪在地上,倍感煎熬和不安,喬笙居高臨下睨著她,一一收入眼眸。

她就這樣靜靜看著顧寧微,像是看著五年前的自已。

只不過那時的自已是被陷害,而她顧寧微是罪有應得。

顧寧微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喬笙喊她站起來,她心生一計,眼珠子一翻,就假裝昏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沈聽瀾,走上前,狠狠踢了顧寧微兩腳。

她踢得又狠又重:“顧寧微,裝什麼死?”

顧寧微身上受著痛,但不敢起身,只能咬牙忍著。

林馥莉還是心軟了:“齊管家,送寧微去醫院吧!”

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真要在沈家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也不好跟顧家交代。”

沈家做主的人是沈老太太。

齊管家看向沈老太太,徵詢意見。

沈老太太點了點頭:“齊管家,等顧寧微醒了再回來。涉及到賠償,我們沈家照單全收。”

齊管家應了一聲“是”,帶著兩個保姆上前,將躺在地上的顧寧微架走了。

沈聽瀾看著顧寧微被抬走,嘁了一聲:“我就不相信她是真的暈了,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

顧寧微一走,鬧劇也就結束了,沈老太太喝住沈聽瀾:“你一天到晚,不鬧點事情出來,渾身不舒服是吧?”

沈聽瀾仗著老太太的寵溺,肆無忌憚,她親暱勾住沈老太太的肩膀:“這不比你叫回來唱戲的戲園子精彩?”

沈老太太被沈聽瀾逗得沒了脾氣,坐了下來:“還說人八百個心眼子,我看就你鬼點子最多。”

沈聽瀾掠了喬笙一眼,眨了一隻眼,一副得意的模樣,給沈老太太捶著肩膀:“那個顧寧微我早就看不習慣了,裝得人畜無害,把我們笙笙害得多慘啊!”

沈老太太嘆息一聲,看向喬笙:“笙笙啊,當年的事情西洲處理得太草率,他也有很大的錯,我這個長輩,一家之主,不能包庇他,一點都不作為,自已家的孩子還是要教育好,不能出去傷害別人。今天呢,我就用家法罰西洲。”

林馥莉立馬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媽,西洲從小到大,事事勝人一籌,沒讓我們操過一點心,他就算有錯,也是被寧微騙了。”

沈老太太眉眼一橫:“他這麼聰明的人,就算是被騙,也是心甘情願被騙的。他但凡蠢笨一點,我都能說,他是被人矇蔽了。”

“可...”林馥莉張了張唇,還想再說什麼。

“奶奶,我願意受罰。”沈西洲打斷了林馥莉。

“那你跟我過來。”沈老太太起身。

沈西洲跟在沈老太太的身後往祠堂的方向走,他走之前看了一眼喬笙。

喬笙站在原地,眸光冷淡。

沈西洲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和酸澀。

他討不來喬笙一絲的心疼,說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沈聽瀾倒是一臉興奮:“笙笙,我跟你說,從小到大,沈西洲從來沒被老太太用過家法,這還是頭一遭。你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喬笙搖搖頭:“不用了!”

“心疼男人是不幸的開始,他今天遭的罪都是他活該。”沈聽瀾好心勸她:“你可別一時心軟就原諒他了!”

沈聽瀾在祠堂吃過的板子最多,自然見不得沈西洲一路順遂,高高在上,就像是一個從來都不會犯錯的神。

如今他落在喬笙的手裡,有人能治他,沈聽瀾別提多來勁。

喬笙扯了扯嘴角,沒有說什麼。

她當然不會原諒沈西洲,他挨幾通板子,不過是皮肉之苦,而她,當時,是血肉分離,是切膚之痛,是瀕臨死亡的絕望。

那種痛苦甚至已經無法用言語描述。

沈聽瀾看喬笙無動於衷,自已跑去了祠堂看沈西洲的笑話。

沈聽瀾一離開,林馥莉走了上來,譏諷道:“在我們沈家鬧得雞飛狗跳,你滿意了?”

林馥莉對顧寧微失望,並不代表就會認可喬笙。

“沈夫人,當你為你的兒子鳴不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站在這裡為我鳴不平本可以是我的父親,但是因為你兒子和顧寧微,他不在了。我為我枉死的父親討個公道,有錯嗎?”喬笙語氣森寒。

林馥莉一下子被堵得無話可說,旁邊的沈慶祥拉了拉她:“好了,人家也是有爹媽的孩子,你何必呢!怎麼說她都是安安的母親,西洲的前妻,你別老是跟一個晚輩過不去。”

林馥莉繃緊一張臉:“是她先來招惹我們西洲的!舔著臉非得嫁給西洲,算計西洲懷上他的孩子,西洲被老太太逼著娶了她,心裡能不苦嗎?”

沈慶祥皺了皺眉:“你還看不出來嗎?西洲現在對她是有感情的,他們複合,安安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里長大不是更好。”

“好,她的家庭背景,我可以容忍,但是她消失的這五年,嫁給了別的男人。我們西洲不能娶一個二婚的吧?”林馥莉一臉嫌棄。

“沈夫人放心,這輩子,我最不可能嫁的男人就是沈西洲。”喬笙語氣堅決。

“那你怎麼還賴在西洲的身邊不走?”林馥莉昂著頭,質問喬笙。

“是我不肯放她走!”

沈西洲聲音沙啞,高大的身影有幾分踉蹌。

他長腿邁開,神情隱忍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看不太出後背洇出了鮮血,只是挽起的袖口處,有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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