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府。

前院正廳,吏部尚書詹徽坐在椅子上,看著旁邊直到此時都沒有道明來意的陸凌川,眉頭微皺,渾身上下都顯得不自然,藉著端起茶杯的間隙,偷偷打量著。

“不知詹尚書如何看待涼國公謀反一案?在詔獄中,他可招了什麼?”

良久之後,陸凌川終於開了口,說著輕輕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據說什麼都沒有招,反而一直喊冤,不過此案已經驚動了陛下,涼國公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詹徽愣了一下,疑惑的瞄了一眼陸凌川,若有所思的答道。

“據說?詹尚書作為主審之一,為何回答的如此草率?”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

“本官雖為主審,但並未參與涼國公的審訊過程,是蔣指揮使親自審的涼國公,其他人沒機會插手。”

“本官只負責審訊將軍府的其他人。”

詹徽緩緩答了一句,眼角的那抹疑惑越發的明顯。

聽到詹徽的回答,陸凌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原本他是想來打探一些內情的,沒想到詹徽卻並未參與藍玉的審訊。

“這些事,錦衣衛不是比本官更為清楚才對麼?怎麼大人卻反倒深夜前來詢問本官呢?”

詹徽眯著雙眼再次開始打量起了陸凌川,試探著問道,臉上除了疑惑之外,多了一絲警惕。

陸凌川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詹徽,沒想到這個詹徽居然這麼機敏,單憑一句話就已經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你不是錦衣衛的人!”

詹徽突然站了起來,沉聲說了一句,緊接著抬頭看向了門外,準備喊來護院拿下陸凌川!

“在下陸凌川,涼國公乃在下義父。”

沒等詹徽向外示警,陸凌川已經自報家門。

聽到陸凌川的回答,詹徽忍不住渾身一震,強行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轉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凌川,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整個京都都知道將軍府出了漏網之魚,金吾衛幾乎將整座都城掘地三尺,如果讓人知道逃匿的逆黨餘孽在自己的府上,他將百口莫辯!

更重要的是,來人的身上帶著刀!而且其中二人已經逼到了自己的近前,正在冷冷的看著自己!

他隨時都可能沒命!

“你想怎麼樣?!”

詹徽膽戰心驚的看著陸凌川,強裝著鎮定。

“你說你負責審問的是其他將軍府的人,不知閣下從他們的口中拿到了什麼口供?”

陸凌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問道。

“只是問出了一些關於涼國公可大可小的罪證,但都與謀逆無關!”

“審訊涼國公的人是蔣瓛,與本官無關,至於蔣瓛審出了什麼,本官也無從得知...”

詹徽緊張的嚥了咽口水,一臉肯定的答道。

“好,我信你。”

“不過從今日開始,每日你都得向我報告所有審訊內容,包括錦衣衛在家父的身上用了什麼手段。”

陸凌川隨口一笑,抬頭看著詹徽,認真的說道。

根據史書記載,詹徽本是一名地方酷吏,只因某次辦差立了些功勞,然後便被調入了京都,幾年後便憑藉左右逢源的手段,迅速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子。

所以,從陸凌川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不喜歡。

“此案乃朝中絕密,擅自對外洩露者,必將受到嚴懲!”

詹徽愣了一下,急忙大聲解釋著想要拒絕。

“如果家父真的被定了罪,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你不會現在都沒想明白陛下為何只讓蔣瓛一人獨審家父吧?”

“你以為,這一切真那麼簡單嗎?!”

陸凌川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詹徽,一切盡在不言中。

聽到這句話,詹徽忍不住再次愣住,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願意,天亮之前,整個詹府上下不會再有任何活物。”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臉色瞬間陰沉,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我答應...”

陸凌川的話音剛落,詹徽就已經顫抖著聲音答道,沒有半絲遲疑。

“很好!記住,你只有這一次選擇的機會!”

“有任何訊息,可以派人將訊息送到九幽界煙雨樓。”

陸凌川丟下了一句話,不再理會詹徽,起身徑直離開。

他喜歡識時務的人,詹徽不但識時務,還怕死。

詹徽呆立在原地,注視著陸凌川逐漸離去的背影,神情凝重,心情複雜。

...

宋國公府。

雖然夜已很深,可是後院書房之內卻依然亮著燈,馮勝獨自坐在書案後,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一盞燭臺放置在書案的一角,燭火不停地搖曳著,像極了一名窈窕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起風了。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管家薛本快步來到了書房門外。

“如何?”

馮勝眼前一亮,沒等薛本開口,就已經率先問道。

“回稟家主,剛剛收到訊息,陸凌川離開穎國公府之後去了九幽界的煙雨樓,之後離開煙雨樓去了一家醫館,接著便去了城東酒肆,後來居然假扮成了錦衣衛,真的跟著那個名叫鄧川的百戶混入了錦衣衛衛所!”

“從衛所出來之後,他又去了城東一家鐵匠鋪,在裡面待了許久,不知道做了什麼,再後來又去了一趟吏部尚書府,不久之後又重新回到了煙雨樓,今夜似乎不會再有所動作了。”

“不過從錦衣衛出來之後,他身上已經換了一件百戶的官服,而且帶著另一名錦衣衛衛眾上了馬車,那衛眾似乎已經昏迷。”

“而且他還會易容之術,要不是派去的眼線認識他身邊的那兩名護衛,可能就跟丟了。”

薛本一邊思索著,一邊一五一十的答道。

暗中監視陸凌川的人,除了穎國公府派去的那名車伕,還有宋國公府的人!

不過宋國公府的人還有一道密令,那就是刺殺!

一旦發現主角有任何威脅到穎國公府和宋國公府的嫌疑,潛伏在暗中的殺手就會立刻行動!

“沒想到他竟真的能混入錦衣衛詔獄!看來他的手裡一定有那個鄧川的把柄!”

“一夜之間去了這麼多的地方,直到此時還能夠平安無事,不但躲過了金吾衛的搜捕,還能大搖大擺的進出錦衣衛衛所,從衛眾變成百戶,詔獄中一定發生了什麼!看樣子,他的確有些能耐!”

“光是能隨意出入錦衣衛衛所,就說明他不簡單!”

馮勝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愣住,緊接著越聽心中的驚訝就越甚,眉頭也漸漸皺起,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可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何這樣一個不簡單的人,過去竟然是個劣跡斑斑的人,這說不通啊。

【難道他在隱藏什麼?】

“穎國公府可有其他訊息傳來?”

馮勝沉思片刻之後,話鋒一轉問道。

“剛剛已經派人來過,據穎國公派人所查,涼國公門下的確有一個名叫陸凌川的義子,排行十三,應該沒錯。”

“不過此人的過往可以說是劣跡斑斑,整日遊手好閒,而且經常流連於青樓藝館之間,明明就是個狐假虎威的好色之徒,甚至連涼國公都對此人不甚待見。”

“根本就與之前在穎國公府上的表現完全不符啊。”

薛本點了點頭,滿臉不解的答道。

“他跟那名錦衣衛百戶之間的關係呢?”

馮勝聽完,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繼續追問。

“經查,這二人之間似乎並無聯絡,將軍府的人也從未和錦衣衛的人有什麼來往。”

薛本搖著頭,輕聲答道。

聽完所有的回答,馮勝徹底陷入了沉默,緩緩起身,揹負著雙手踱起了步子,不由得開始對陸凌川越發的感到好奇和疑惑。

“繼續派人盯著他,有什麼訊息,立刻來報!”

“另外,明日一早,派人去一趟魏國公府,請中軍都督徐輝祖到府上一敘。”

許久之後,馮勝終於回過神來,收回了思緒,沉聲說道。

“是!”

薛本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連老夫都做不到的事,難道你真的能做到?!】

【過去你究竟在隱藏什麼?】

馮勝踱著步子緩緩來到了門外的石階上,仰頭望著頭頂的夜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皇宮。

明和殿外,太監總管龐旬焦急地在石階上踱著步子,時不時的側耳聆聽一下殿內的動靜。

天還沒亮,只是遙遠的天邊逐漸有一縷微光散發而出。

正在這時,一名小太監急急忙忙的從前殿趕了過來,龐旬見狀,立刻露出了一臉的不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龐總管,又有幾位大人進了宮,都執意要見陛下。”

“陛下還未醒麼?”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來到了近前,緩緩說道。

“陛下昨夜因涼國公謀逆一案歇得太晚,多睡一會兒也屬正常,不管他們突然紛紛進宮是因何事,都得老老實實候著!”

龐旬皺了皺眉頭,面色凝重的說道。

“龐旬?!”

正在這時,殿內突然傳來了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

“陛下醒了!”

小太監愣了一下,忍不住說道。

“在!”

龐旬縮著脖子答應了一聲,立刻拎起衣襟推開門快步走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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