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霽看著趴在那的沈聿琛。

淡淡道:“通知他的下屬來接。”

溫言點點頭:“行,我給他助理打電話。”

不過拿出手機,忽然尷尬的發現。

“我好像沒有高助理的電話。”

溫霽:“……”

齊衡雖然沒有醉,但也差不多了。

他歪倒在椅子上,說:“叫個車?”

溫言猶豫:“這麼晚了,把他一個人丟在計程車裡?”

堂堂SK集團總裁,就這麼被人送回去不太好吧?要是被有心人打劫綁架,或者被沈董事長這個護短弟弟的大哥知道了……

溫霽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時間太晚,身體已經開始虛弱了,不想再折騰。

對齊衡說:“把他弄到樓上,去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啊?要把他留下來?”

溫霽淡淡道:“那不然呢?人已經被你喝趴下。”

齊衡愣了愣,瞬間反應過來,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臥槽,原來他這隻老狐狸是故意的。”

喝多了就能留下來。

凎!

溫言像是也明白了過來似的,嘴角輕輕抽動了兩下,難怪,高嵩要問沈聿琛車留不留下,沈聿琛還主動在吃飯時提出喝酒,所以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

這難道就是男人之間的默契?還是老闆和下屬之間的配合。

溫霽擺了擺手,清淡的嗓音低弱了些:“就這樣吧。”

他現在急需回房間休息,剛站起來,身體突然一晃,差點倒下,幸好及時撐住了餐桌。

但撐住餐桌的胳膊也沒有多少力氣,依舊有要繼續倒下的跡象。

“大哥……”

“師傅……”

溫言和齊衡兩人及時的過去把他攙扶住,坐回椅子上。

溫霽緩了緩,輕聲道:“沒事,站起來著急了點。”

溫言看著溫霽一下子變得蒼白的臉上,止不住的心疼和難過。

強忍住哽咽,對齊衡說:“齊哥,麻煩你把輪椅拿過來。”

“嗯。”

齊衡推來輪椅,兩人扶著溫霽坐下,把他推到房間裡,再轉移到床上躺著。

溫霽臉色蒼白,但沒露出什麼痛苦之色,因為這樣的情況於他而言早就習慣了。

溫言坐在床邊,手搭上他的脈搏:“這兩天有沒有按時吃藥?”

溫霽笑了笑:“有。”

他的語氣甚至帶著安撫:“別擔心,沒什麼事,不是疼,就是今天沒坐輪椅,走路的時間有點長,到了晚上肌肉開始發酸。”

得了 ALS這種令人痛苦絕望的疾病,彷彿命運無情地給人判了死刑。它像一張無法逃脫的網,緊緊纏住患者的身體和心靈,只能感覺著自已身上每一塊肌肉逐漸失去力量,甚至連最基本的日常活動也變得異常艱難。

溫霽說:“喝了點藥酒,倒真的感覺身體變暖了些。”

溫言低頭不語,儘管他用很輕鬆的語氣說話,她的心裡依舊止不住的難過。他的脈象和前些日子一樣,沒有變化,現在偶爾還能不借助輪椅,或許很快,他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溫霽聲音很輕的安慰:“好了,你可是醫生,應該懂的每一位病患都會經歷這樣的過程。”

溫言紅了眼眶,在面對無法治癒的疾病時,哪怕她學醫,現在也只能祈禱奇蹟出現。

她站起來,拿出溫霽睡前要吃的藥遞給他。

吃完後溫霽對她說:“我休息了,沈總還需要人照顧,快去吧。”

溫言擔心的看著他,但也明白,自已駐留越久,大哥心裡就越難受。

她只能說:“大哥,晚安。”

“晚安。”

回到餐廳,她和齊衡一起攙扶把沈聿琛攙扶到樓上的客房裡。

把人放在床上,過程動靜不小,沈聿琛也沒有一點清醒的跡象,依舊眉眼緊閉的熟睡。

雖然喝多了,睡相倒是很安靜。

齊衡說:“言言,我也下樓休息了啊。”

“好,晚上大哥那邊還要麻煩你多留意一下。”

“放心,我會照顧好的。”

溫言站在床邊看著床上的沈聿琛,他除了在做飯時脫掉了西裝外套,現在還是著裝整齊。

她蹲在床邊看著他埋在枕頭裡的俊臉,沉靜安然,睡的很沉似的。

手指彷彿不受控制一般,輕輕撫上他那如墨般濃黑的眉毛。他的膚色很白,宛如羊脂玉般溫潤細膩,沒有絲毫瑕疵,也沒有身為集團總裁那份銳利的冰冷感,摸起來十分柔軟。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細細打量他的五官,才發現,原來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她過去對他的印象竟然那麼模糊。

因為從前的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弋陽身上。

不過,她現在會把他烙印在心裡。

她慢慢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沈聿琛……”

熟睡的人囈語般不清醒的回應。

“嗯?”

溫言頓了頓:“你醒了?”

以為他要醒來,實際並沒有,沈聿琛還是睡的很沉。

忽然覺得他這種迷糊回應的樣子有些可愛,溫言露出一個笑容。

繼續貼在他耳邊說:“沈聿琛,我要幫你脫鞋。”

“嗯~”

又是一聲很輕的回應,還夾帶著尾音。

溫言笑了笑,脫掉他的皮鞋,給他蓋上被子。

繼續對他說:“你現在只能這麼將就著睡,明天醒來再洗澡。”

這次他沒有回應。

溫言不再打擾他休息,輕聲道:“晚安,沈總。”

出去時,溫言關掉了房間的燈,然後回到樓下收拾餐廳。

全部都整理好,她洗了澡,坐在自已房間的書桌前,找出關於ALS病症的書籍。相關方面的資料她早就看過很多,截止到目前仍舊沒有治癒方案。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會有,就是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等到。

她收集來的所有案例資料,都跟奶奶討論過,奶奶甚至還請了以前的同行到家,一起來研究溫霽的病情。可結果呢,也只能靠藥物來維持,一點進展都沒有。

她有些煩躁的皺眉。

真的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在自已面前離世。

從十一點一直看到一點多,她都沒有睡意。

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忽地,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拿起一看,居然是沈聿琛發的。

S:【還沒睡?】

溫言一愣,他怎麼知道。

瞅著床邊還亮著的落地燈,以前二樓就她自已住,難不成,沈聿琛現在起來了,看到門縫透出來的光?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開啟房門,沈聿琛果然靠在他的房門口。

溫言首先想到的是:“你不舒服嗎?”

“沒有。”

沈聿琛環著雙臂懶洋洋的斜倚在門邊,襯衫領口被他在睡覺時扯開了點,現在表情也是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

他目光略深的看著她:“失眠了?”

溫言道:“看了會兒書,剛準備睡,你怎麼突然起來了?”

他嗓音有些乾澀:“口渴。”

醉酒後睡一覺醒來確實容易口乾舌燥。

溫言連忙道:“我去給你拿水,要不要泡杯茶?”

“不用泡茶。”

二樓的小廳裡有一箱礦泉水,溫言拿了一瓶給他。

沈聿琛一邊喝一邊凝著她,看到了臉上籠罩著鬱色。

他起來找水喝,看到她房間門底下透著光,不確定她是否睡沒睡,不敢敲門,也不敢打電話,怕把她吵醒,就發了個訊息問一聲。

他放下水瓶,問:“想什麼睡不著?”

溫言抿了抿唇:“大哥的身體……”

她沒繼續,知道多說無益,都是徒增傷感罷了。

沈聿琛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他們都知道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很蒼白,這是隻能承受的痛苦。

溫言抬眸看向他,問道:“你酒醒了?”

沈聿琛指腹按了按自已的眉心:“差不多。”

他每次喝多,只是要睡上兩個小時就能醒酒一大半。

澡也沒洗,就這麼穿衣服睡實在是很不舒服,又實在口渴的很。

他鬆動襯衫領口,無奈的對她說:“我想洗澡。”

溫言頓了頓:“那我去樓下給你找一套乾淨的衣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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