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盛家將她撫養長大,小打小罵,她才一一忍受了下來。

想著,她捏了捏拳頭。真涉及到性命攸關的那天,自已也不會坐以待斃。

無論是二叔母還是親生阿父,她都會以死相搏。

嘴上說著不信,盛姝的身體卻很誠實。她一邊往西廂房走,一邊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手中的斧頭。這把斧頭是她平時用來劈柴的,此刻卻成了她的倚仗。

【臭疏,咱們不能直接跑嗎?】珍珠趴在她的肩膀上,不解地問道。

“哼,當然可以,不過我要讓李氏更瘋一點。”盛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將斧頭放進床的內側,確保能隨時碰到,“快睡吧。”

而李氏,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西廂房。坐在案几前,油燈昏黃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粗糙的手輕撫過桌面,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用力一揮。油燈摔在地上,應聲破碎。

片刻後,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留下一室黑暗。

半夜時分,東廂房的門板被踢得哐哐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架。一道身影從床上猛地坐起。

【怎麼辦?是那個瘋女人!】

盛姝暗罵一聲,真讓珍珠給說中了,這運氣也太背了。

瞧著門外這架勢,恐怕是瘋得不輕。

莫非李氏看出了二叔父在騙她?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二叔父的演技高超,不應該露出破綻。

沒有時間多想,她將被褥疊成一個隆起的人形,製造出有人在床上的假象。然後,拿起斧頭,站在了面對床的角落。珍珠也識趣地縮在她的腳後,儘量減小自已的存在感。

盛姝尚且年幼,還不懂男女之情的複雜,尤其是夫妻間的微妙關係。即使是再愚笨的女人,一旦涉及到另一半,也會變得敏感而細膩。

李氏已經洞察出兩人的情感糾紛,卻單純地以為這種的轉變是因為治病,日久生情。內心深處翻江倒海,不敢將這份恨意直接指向不久於人世的盛明槿。

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下,那無處釋放的怨恨找到了一個出口——將矛頭指向了看似“弱勢”的盛姝,那同樣出眾的容貌是她不幸的根源。

伴隨著一聲巨響,門被猛地踢開,一道黑影氣勢洶洶地衝了內間。

李氏揮舞著手中的鐮刀,朝著床裡砸了下去。

站在背後的盛姝早已做好了準備,趁機用斧頭向前用力一頂,正好頂在李氏的臀部,使其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床上。盛姝抓住機會,轉身就往院子裡跑。

但李氏反應迅速,翻身站起,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扯住她的頭髮,用力向後拉扯。

兩人的力量相差懸殊,盛姝只覺得頭皮一陣劇痛。她緊咬牙關,反手就是一斧頭劈去,李氏吃痛鬆手,幾根青絲隨風飄落。

“小賤人!”李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握緊手中的鐮刀,朝著盛姝的手腕猛地砍來。

盛姝反應靈敏,向一側躲過,同時揮動斧頭向李氏的腿部劈去。鐮刀和斧頭在空中交鋒,鋒利的刃口勾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在一陣激烈的拉扯後,鐵器一齊脫手而出,甩向了院子的邊緣。

李氏趁勢撲向盛姝,兩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掐著對方的脖子。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電般掠過,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李氏捂著耳朵,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流出。盛姝雙腿猛蹬,踹向她的小腹,巨大的力量將其踢翻在地,滾到了一邊。

盛姝喘息著站起來,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李氏,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二叔母,你可知道我在摔倒前,于山中那木屋目睹了何事?”盛姝撿起斧頭和鐮刀,不等對方回話,繼續說道,“我看到身強力壯的二叔父,正抱著今日那個女人,說著什麼‘我來好好疼你’。哦,對了,兩人未著寸縷呢……”

話音未落,李氏已然臉色大變,猛地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朝外衝了出去,消失在黑夜裡。

【臭疏,你沒事吧?】珍珠湊上前,搖著尾巴。

盛姝蹲下身,撫摸著它的頭,聲音沙啞地說,“這次多虧你了。”她摸了摸脖子,自已還是過於自信,高估了這具身體的潛力。

檢查完臭疏的狀況後,朝著正寢和西次間跑去。果不其然,兩扇門上都掛著一把鎖。她冷哼一聲,轉身回到東廂房。

在東廂房裡,盛姝翻找出衣櫃裡的男裝,換上衣服,將袖子捲起。接著,她又拿出一套衣服,開啟那個木箱子,隨意抽出一本書。

本想將畫卷也帶走,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了回去。

回到火塘間,將茅草鋪進揹簍裡,然後把衣服和書放進去。再用布袋將粢米和飯分開裝走,又拿起一個葫蘆,裝滿清水。

此外,她還順手牽羊地帶走了蠟燭和火摺子,甚至連珍珠也放進了揹簍。

當她走出院子,準備離開時,想到了什麼。轉身走進西廂房,一頓翻找,在床下角落發現了一個小箱子。

拿起斧頭,猛地砸開鎖,將裡面的幾百銖五銖錢揣進懷裡。

離開院子時,盛姝的腳步一頓,回頭張望。

【終於要走咯!咱們去哪啊?還是以前好,出門就能打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珍珠窩在揹簍裡面,嘰嘰喳喳,【……西天取經,上大路,一走就是幾萬裡,什麼妖魔鬼怪……】

她握緊肩帶,心中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聽見珍珠哼唱這一首奇怪的曲子,定了定神,邁開腳步。

沿著小路前行,她低垂著頭,雙手攏進袖子裡,只露出一張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寒風呼嘯而過,吹起她的衣角。

向西行進,很快便來到了縣城的邊緣。走上官道後,人流逐漸密集起來。盛姝踮起腳尖,眺見遠處有一個茶棚,正想過去歇歇腳。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幾輛馬車從縣城方向疾駛而出,徑直朝她衝來。

車伕嚇了一跳,連忙勒住韁繩,大喝道:“還不快滾開!”

盛姝反應迅速,一個側身躲過。穩住身形後,冷冷地掃了對方一眼,然後繼續前行。

車廂內傳出一道聲音:“何事?”車伕驚魂未定地回答:“郎君,是一個不怕死的小兒。”

“莫要生事,儘快趕去京兆郡。”那道聲音帶著一絲憂慮,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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