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木屋

“等會兒，洗一下。”她蹲在地上，仔細檢查後，才拿起狗碗。用清水沖洗了一遍，確保碗內外都沒有蝨子。才放心地放在地上，倒入了小半碗剛煮好的粥，叮囑道：“涼了再吃。”

只見它湊上前去，趴在地上，鼻子抽動著，用力地嗅著粥的香味，深黑色的小舌頭也露了出來。

等珍珠吃完粥後，盛姝便將它帶到了西廂房。她開啟房門，說道：“等會兒就帶你去噓噓。”

它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盛姝：【哼，小爺等你。】

盛姝隨後關上了門，回到灶臺前。

沒過多久，盛嫣和李氏跟在王苡的身後走了進來。盛姝坐在胡床上，轉身回頭：“祖母，二叔母。”

奇怪的是，今日的李氏並沒有像前幾日那樣對她投來仇視的目光。相反，她一臉漠然，好像盛姝並不存在一般。盛嫣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進來時，白了她一眼。

朝食過後，幾人圍坐在桌旁，氣氛略顯沉悶。盛姝瞅了一眼王苡，佯裝害怕地對著她說道：“祖母，阿父頭上生蝨子了。”說著，還伸手，撓了撓自已的頭髮。

“你這小……怎麼不早說！”李氏拍案而起，聲音幾乎要衝破屋頂。當她見到王苡那幽深的眼神時，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慌忙收住了髒話。

一想起這個地方有蝨子，還在這兒待了這麼久，她就感到噁心。

阿母昨日的言辭中，已經含蓄地表明瞭，大娘的婚事被全權委託給她來處理。這個訊息讓她感到無比暢快。

無論大娘樣貌如何出眾，舅家勢力如何得力，如今都不足為慮。就像砧板上的肉，只能任她宰割。

她會給二孃找一個如意郎君。至於大娘，呵，也要賣個好的價錢，畢竟是盛家長女，不能白白浪費了那些花銷。

盛嫣則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甚至覺得小腿上也開始瘙癢起來。她盡力忍受著，生怕被房內的人發現異常。盛姝是不是故意的，想讓她也生蝨子嗎？

目睹了李氏和盛嫣的反應後，盛姝暗自發笑。她原本以為李氏的態度有所轉變，現在看來，不過是在裝模作樣。

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比起李氏明目張膽的敵意和折磨，她更擔心的是對方暗中耍手段。

在場的人中，只有王苡依然波瀾不驚。她頓了頓道：“李氏，將被褥都換一下。至於大娘……”

“祖母，我去山上拾點柴吧。”盛姝忽然插話，打斷了她的話。說完，便抬手摸向左臉，指尖滑動。

王苡輕皺眉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止住了。她看了一眼柴禾堆，發現確實所剩無幾。點了點頭，同意了盛姝的請求。畢竟，拾柴也是為了家裡的生計。

盛姝側過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倒要去看看，那木屋裡，是否留下了什麼能拿捏二叔父的證據。

三人都離開後，盛姝抄起揹簍，又在底部塞了一些茅草。她推開西廂房的門，珍珠的頭立即從門縫裡探了出來。盛姝眼明手快，一把摟住它，順勢放入了揹簍中。

【哇，我長高了！】它的兩隻爪子扶著竹條，直立起來，興奮地叫嚷著。

盛姝連忙背過手，搖了搖揹簍，低聲說道：“頭別露出來。”

【哼，你就是嫉妒我比你高。】珍珠只好坐下來。隨著揹簍的搖搖晃晃，它很快就眯著眼，假寐起來。

憑藉著恢復的記憶，盛姝找到了那間木屋。在反覆告誡珍珠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聲音後，才慢慢地靠近，蹲在窗下。

靜守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動靜後，這才起身推開了門。

“吱呀——”門軸輕轉，發出響亮的聲音。但屋內依舊寂靜無聲，她才稍微放下心來，邁步走了進去。

盛姝進入木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簡陋的木床，然後是擺放在牆角的一箇舊櫃子，還有一個略顯破舊的木箱。木屋的另一側，放著一個陶製米缸。

她開始四處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一番搜尋過後，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不甘心的她又仔細地搜尋了一遍，但仍然一無所獲。

她正在心裡安慰自已，沒有找到任何東西才是正常的，畢竟沒有人會在偷情時如此粗心大意地留下線索。

一陣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響突然傳入耳中，盛姝的心跳霎時間如鼓點般急促。她迅速揭開米缸的蓋子，將揹簍從肩上卸下，穩穩放入其中。

接著，她整個人蜷縮排床底下，背緊緊地貼著牆壁，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接下來的情況。

【臭疏，我想噓噓了。】珍珠悶悶不樂地說道，【哼，你不會是忘了吧。】

盛姝閉上眼睛，暗自懊惱，她確實把這茬給忘了。但現在這種情況，又能怎麼辦呢？但願呆狗能憋得住。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盛姝屏住呼吸，側著腦袋，用餘光瞄著門口。門緩緩開啟，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腳步聲在木屋內迴盪。盛姝神經緊繃，不自覺地咬著拳頭，牙齒陷進肉裡。

誰知珍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爸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那人重重地倒在了床上，間隙的灰塵隨之揚起，灑了盛姝一臉。她被嗆得地一愣，鬆開了緊咬的拳頭。

爸？盛姝反應過來，珍珠指的應該是她的阿父盛明樾。半刻後，見屋內再無動靜，她這才狼狽地爬了出來。

站在床邊，無語地看著熟睡中的阿父。轉身開啟木蓋，將揹簍拿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木屋。

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刻，盛明樾的眼皮微顫，陡然睜開。他目光深邃地望著盛姝離去的方向，有幾分困惑。愈發看不透大娘的行事，她的膽子似乎變大了。

確認外面再無動靜後，他翻身一躍而起，在屋內翻找。動作嫻熟而有序，甚至連房樑上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他的手指在床板的縫隙間滑動，不放過任何暗角。觸控到一塊柔軟細膩的物體時，指尖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