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到現實世界
“沒有。沒有。”我用力搖頭，“發明家怎麼可能是虛假的，怎麼可能呢？我們一起經歷了這麼多，我們去調查裕忠大廈，我們還從畫裡救人，他怎麼可能是假的，那些經歷，怎麼可能是假的？？”
“你理智一點啊，小柯，清醒清醒吧！”杜佳佳圓圓的眼眶裡已經滿是淚水，她低低地說著，“你自已想想可能嗎？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妖魔鬼怪啊。畫裡還有一個世界，這種事情你不覺得可笑嗎？不幼稚嗎？這現實嗎？”
這現實嗎？這，不現實。
杜佳佳說的很對，發明家和我的奇幻冒險什麼的……太不現實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夢裡奇譎怪異、五光十色。現在呢，是夢要醒了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振作一些啊小柯，不要被他們欺騙了，這個發明家的人格也好，趙毅萬的人格也罷，他們都在騙你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的。
我扭頭向鏡子裡看了一眼。
發明家用手指敲響我頭頂的金屬頭盔，一如他曾敲響心理諮詢室的那扇木門。
“小柯醫生，你真是豬不成？又被杜佳佳給矇騙了？你可想好了，一旦迷失自我，你的身體可就被她佔據了！”發明家哀我不爭。
“等等等等等等！”我擺手打斷他說話，也打斷杜佳佳說話。
“你們，你們，究竟，誰是真實的，誰是虛假的？”
“你們，到底，要圖謀什麼？”
我的記憶宛若被分割開，我清晰記得那段求學時光裡與杜師姐的相處，也記得發明家帶過來的奇怪發明和奇幻冒險。
我分不清楚。
我不能分清楚。
我不需要分清楚。
我突然笑了起來，張狂地笑了起來：“趙毅萬啊趙毅萬，你當真是好聰明！你是極其善於欺騙的人。但是你太自負了。”
我緩緩走到軟椅之前，居高臨下地俯視閉眼昏迷的趙毅萬：“你太自負了，你自信這兩個幻覺就足以使我難分真假，所以你一言不發。而這正是最大的破綻，當人格劇烈衝突時，作為始作俑者的你，為何選擇作壁上觀啊？這多不符合自已的性格啊，虧你忍得住。
“我不需要區分他們誰真誰假，因為他們都是假的。就像那些黑暗裡驅趕我的怪物一樣，一旦相信他們哪怕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失敗。我自始至終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已！”
我舉起菜刀。
趙毅萬猛地睜開眼睛，全然是惶恐的神情，他張開嘴：“別！”
我猛地劈砍下去。
是的，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因為我始終被困在意識空間裡，發明家、杜佳佳、黑影全都是趙毅萬製造出的幻覺，我只有打破這一切才能回到現實。
真正的現實。
巨大的鏡子開裂，腳下地板也開裂，大地晃動，房屋搖搖欲墜。
杜佳佳和發明家突然沒了動靜，像是電量用光的機器人，也像是本就不會動的塑膠模型。
耳邊是嘈雜的聲響，大腦天旋地轉。
緊接著便是一陣巨大的彷彿蔓延到世界盡頭的響聲，我感覺整番天地都被打得粉碎。
轟轟轟——
世界歸於寂靜。
嘀——嘀——嘀——
有節奏的宛若鬧鐘鈴聲，清晰悅耳。
“嘶——”太陽穴被牽扯得發出刺痛感。
我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身上藍白相加的病號服，我躺在硬邦邦的帶著濃重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面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吸頂燈明亮溫暖。
身上緊連著很多儀器，旁邊桌子上是心電圖的螢幕。
我的視線逐漸清晰。
“小柯，你醒過來了！”一個女人猛地撲到我的懷裡，她的頭髮掃到鼻尖，我有些想打噴嚏。
發明家拿起旁邊的香蕉給自已剝了一個邊吃邊說：“怎麼樣，除掉趙毅萬了？”
我沒理他，低頭向懷裡看去：“師姐。”
撲在我胸膛上的女人正是杜佳佳。
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一切的前因後果都清晰明瞭了。
幾天之前我察覺到自已出現人格分裂的跡象便趕忙告訴了發明家，發明家帶我找到在另一個城市工作的杜師姐，而後在他們共同合作下我進入意識空間對抗這個人格，在經歷多次欺騙之後終於成功除掉他，返回現實世界了。
至於在意識空間裡的遭遇，當然都是對現實世界的印象，他們的性格也是來源於現實，所以才會把我騙得團團轉。
“我昏迷多久了？”我有些口乾舌燥，說出口的話也變得乾燥。
杜佳佳看到我的樣子趕忙將我攙扶起來，又輕輕吹著一杯熱水送到我的嘴邊。
“三天兩夜。”發明家回道。
“嚇死人了快！”杜佳佳嬌嗔怪罪道，“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居然困在意識裡這麼久，小師弟你真是學藝不精！”
“意外，意外。”我只能尷尬地解釋著。
又是休息了兩個小時，吃了些杜佳佳為我做的飯，我這才有力氣將事情始末講出來。
當他們聽到意識空間裡虛擬的他們對峙時皆是忍不住笑出聲，這也使得我更尷尬。
期間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來看過我的情況，他們說我精神狀態不錯，下午就能辦理出院了。
傍晚七點，發明家驅車帶著我們離開了醫院，呼吸著真實的新鮮空氣，我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舒暢。
發明家提議下館子好好慶祝我的康復，被我和杜佳佳同時拒絕了，她認為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而我只是想和杜佳佳單獨相處一會兒。
杜佳佳以我住在賓館休息不好為理由將我帶回她的家裡，而發明家則識趣地沒有跟來，看著他開車離去的背影，我只覺得有些好笑。
杜佳佳是個優秀的心理諮詢師，當然也比我更能掙錢，她的房是全款買的，家裡裝修雖然簡單，但是懂行的人能看出來花費不菲，也更顯她品味的高雅。
“小師弟你先好休息休息，我去收拾收拾。”說著她開啟了電視，卻轉身走向拐角處的浴室。
不一會兒一陣窸窸窣窣後淋浴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我頓時又有些口乾舌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