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鶴微大概有個五六歲,一條遙遠的山村公路上,停著輛大巴,那時候的公路還混著沙石,泥土,不和現在的瀝青公路一樣。鶴微坐在公路上,任由泥土沙石裹在自已身上,儼然是個小泥娃娃,手裡還抱著一條腿不撒手,眼淚混著空氣中的泥土灰塵順著眼角流進嘴裡衣服裡,仰著頭看著這條腿的主人哭著喊著:“不要走,我不要,不要你走……………。”旁邊一個70來歲的老人家,佝僂著背,嘴上的捲菸吧嗒吧嗒的得冒著火星子,走過來一個一個扒開鶴微的手指:“別哭了,媽媽去掙錢,掙了錢給你買好吃的。”那是鶴微的爺爺。

眼淚模糊了雙眼,看不清眼前離開的女人,那是她的媽媽。無論她怎樣哭喊,媽媽都還是走了,小小的她無論如何都阻礙不了,她不知道自已是不是被拋棄了。

這樣的事情她經歷很多遍,她的母親自她兩歲起隔一兩年回來一次,一次待幾天就離開。小小的鶴微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走,不知道媽媽走了會不會回來,她只是每次都在媽媽走後躺在地上哭,哭到嘔吐,哭到睡著,哭到夜幕降臨爺爺過來把她抱走。

後來在重複經歷許多次後就變得開始不再盼著母親回來,也不去送別,好像這樣自已就會好受些。分不清楚當時是不是變得不愛媽媽了,鶴微想到這裡還自嘲了一番:我小時候好像誰離開我,我都會哭,哪怕是一個小朋友來找我玩,再回她自已家我都會哭,我好像是很愛哭。

她比詡穎更害怕建立關係。因為太清楚自已有多容易依賴別人,自已依賴別人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害怕變成那樣,就乾脆不建立關係,反正人們都是來了又走,最後總是剩她獨自舔舐傷口。

不過,感情這事由不得自已想要不想要,它來勢洶洶,勢不可擋。詡穎在某天突然的闖入了自已的生活,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註定了這是一個特別的人,她在今後的日子裡果不其然成為了鶴微生活裡得一束光並照亮她。硬要說出個所以然的話,只能說她讓鶴微得到了類似生命力的東西,就像,就像,快要枯萎的軀體突然長出了血肉。以至於鶴微忍不住耍些手段也想要和她在一起,好在她們真的在一起了。

至於害怕自已變得依賴,變得脆弱,變得不受控制這事,被自已強行壓在了心底。因為這一次,無論結局好不好,會不會受傷,她想要和她走上一程,至於能走多久,不知道也不重要。

清醒著,沉淪著。此刻只是想到詡穎,笑意便已達眼底。

次日。X國時間晚上九點過,詡穎才終於下了飛機。手機立刻彈出鶴微的短訊“一路平安,愛你。到了記得報平安。”“飛機上有好好吃飯嗎?”“快到了吧?”“到了嗎?” “…………”詡穎一條條點開看完,這小丫頭該不會昨晚一宿沒睡吧?急忙回覆:“我到了哦,平安。”

“好,累不累?”鶴微幾乎秒回。

詡穎“還行。”

“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鶴微心疼她坐那麼久的飛機。

詡穎:“處理點事,去公司把要用的檔案整理一下就回家。”

“不行,回家休息,休息好了才準去忙。”鶴微語氣強硬,一副女主人樣。

“額。”詡穎一激靈,這是在管我嗎?奶兇奶兇的,好可愛。我也是有媳婦管的人了,有的人心裡樂開了花,嘴上還故作姿態:“行吧,那先回家好了。坐一天飛機,我都快臭了。”

“嘿嘿,那你先忙,到家了跟我說,我跟你。”鶴微見得逞了,溜了,溜了………

沒有行李真好,絲滑出境。機場到家的路不是很近,還好全程高速,車速170開回家,半個多小時就到了。擰鑰匙,開門,第一時間脫掉衣服進浴室沖洗掉這一路的疲憊。“舒坦!”終於可以扒掉衣服裸睡了,前幾天和鶴微一起睡覺被迫穿衣服睡覺,一點兒也不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和鶴微一起裸睡,想想都開心。對了,忘了跟鶴微報備了,趕緊開啟手機:“我到家了哦,小寶睡著了嗎?”

“沒有呢。”鶴微秒回的。

詡穎打了個哈欠:“要不要睡一會?昨晚是不是也沒有休息好?”

“還好?你呢困不困?現在你那邊是幾點了?”鶴微從昨晚半夜醒了之後就一直睜眼到現在。

詡穎:“我這裡晚上十點多了,差不多要睡了,正好倒一下時差。”

“嗯,也行。那你睡吧,晚安,好眠。”

詡穎:“那你呢?睡覺嗎?”

“困得有的睡不著。”鶴微道。

詡穎撓了撓頭,這是什麼話?每個字都認識,怎麼放在一起就不理解了呢?:“是困得不舒服的意思嘛?”

“嗯應該是吧。”鶴微也不清楚是怎麼了,困得心臟突突的,神經卻很興奮,睡不著。

詡穎:“要不語音通話?我哄哄你,給你講睡前故事,你閉著眼睛,看看能不能睡著。”說完撥通鶴微的電話:“喂,小寶。能聽見嗎?”詡穎戴著著藍芽耳機,她發現這樣睡覺的時候就能解放雙手和方便和鶴微通話。

“聽得見,你累累了吧,要不你睡吧,不用管我。”這是什麼神仙姐姐,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還要哄自已睡覺,怪難為情的。

詡穎:“沒事,小寶閉上眼睛。”

“好。”她也就客氣客氣,要是有什麼可以和她的聲音,不,應該是她的溫柔相比的話,那一定是鴉片類的。詡穎的溫柔對她而言是精神鴉片,以至於她極度貪戀。

閉上眼睛,靜靜聽著,世界都和平了,眉宇漸漸舒展。

詡穎:“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們小寶還沒有出生………………那時候的天空是粉色的………”詡穎慵懶的輕柔得慢慢為鶴微講睡前故事。

5分鐘後,對面開始隔著螢幕散發出奶香,小小的均勻的呼吸聲傳了過來。聽著應該是睡著了,詡穎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小孩是習慣哄睡了,不是困得睡不著。聽了一會鶴微的呼吸聲之後,確認她已經睡得實了,才結束通話電話。“睡覺吧,今兒也確實累了。”

次日。睡到中午鶴微才醒,買了晚上的車票回N城,下午還有點時間,便打算再逛逛F城。

F城看起來很適合養老,這裡的冬天和秋天類似,一件薄薄的開衫足以禦寒。長大真好,可以選擇自已想去的地方,甚至想要的氣候。她依然記得在她的家鄉,她在那裡生活了13年,那裡的冬天很冷,每年冬天日子都很難熬。要在冰涼的井水裡洗全家的衣服,天最冷的時候甚至會有種井水溫熱的錯覺。每天早上接一盆冰碴子洗臉,小時候不明白這臉是一定得洗的嗎。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鶴微手上都會長滿凍瘡,以至於現在手上每個手指都落下至少一個凍瘡的疤痕,可能因為每年冬天手都腫得像包子一樣,鶴微90斤來斤的身體上長了一雙大手,指關節比常人要大一些,看起來比例不太協調,因為這個還自卑了許多年。

今天還颳了點小風,鶴微緊了緊自已的外套,一個人走在古城小巷裡,難得這樣輕鬆悠閒,什麼都不用想,只是走在這裡。這裡的每一個小攤小販,每一個路人,每一張笑臉,每一聲吆喝,每一聲討價還價,構成了這絕美的一幅景象,這就是人間吶。“老了,就在這裡養老吧,和詡穎。”鶴微的心裡種下一個小小的念頭,她似乎也沒察覺到自已已經想到要和另一個人偕老了。

“開往n城的高鐵即將進站。”候車大廳的廣播大廳裡播放著列車進站通知。鶴微右手拉著一個白色行李箱,左手拿著車票,在找自已要去的站臺。這趟動車是動臥,就是動車臥鋪。有一段時間長期出差,鶴微發現這種動臥最舒服,每一個臥鋪位都用簾子拉起來,還配了酒店式拖鞋,你要高興還有淋浴間可以洗澡,缺點是比高鐵慢一些。反正不趕時間,鶴微倒是不介意它的慢。

剛回到n城鶴微就已經開始期待兩個人下一次的見面了。“下次見面,送點什麼給她呢?”鶴微躺在沙發上想著。“圍巾吧,那時候應該是最冷的時候。”想到就開始做,開啟購物軟體,在搜尋欄填上“毛線”點選“確定”,購物介面上立刻彈出來一大堆毛線的圖片,赤 橙 黃 綠 青 藍 紫 黑 白 灰 各種顏色,各樣款式:“算了,灰色吧,灰色不會出錯。”加入購物車,點選購買,付款成功,待發貨。退出訂單頁面,又彈出來一條,玲瓏骰子 “這是什麼?看著很別緻,買一個給詡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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