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紙紮男童慢慢燒完,湖上忽然颳起風來,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讓在場的人身上都感覺到寒意。

“起風了!”三叔裹緊了衣服說道。

撈屍人的行當裡有句話叫“風吹浪起不撈屍”,因為在一些大江大河裡浪大,如果強行撈屍不僅屍體撈不上來,可能會連帶著翻船,害死整船的人。

但是師父並不是職業的撈屍人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的在乎。

師父、三叔、李寶山還有孩子的叔叔上了那條船,這條船不大隻有四五米長,原本只是一條小漁船,後來被湖上的打撈隊買了當撈屍船,一般的漁船不會借給主家撈屍的,因為不吉利,據說撈過屍體的船就再也打不上魚來。

開船的是本地打撈隊的隊長,名叫萬克全,此人在湖周的十里八村裡是出了名的膽大,要不然也做不成打撈隊的隊長。

他們的名叫打撈隊,其實村民們都叫他們“撈屍隊”。因為在這個湖上基本上沒有什麼是值得打撈的除了“屍體”。

師徒三人和萬克全一一打了招呼,說來他們還算八竿子打不著的同行。他們的主要工作中就有一項是招魂,給迷失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而撈屍隊則是給丟失的屍體找到家人。

師父站在船頭,手中拿著羅盤,三叔也有模有樣的端著師父送給自已的那個羅盤站在師父左邊,李寶山看到這一幕也不甘示弱的掏出自已的羅盤站在師父的右邊。

師父伸手指向一個方向道:“向南!”

不一會小船駛離了岸邊,船頭的探照燈並不十分明亮,照射到的範圍也就只有七八米,三叔看著黑黢黢的湖面不由的有些害怕。

據說這湖的最深處有二三十米深,三叔心想“掉進去還不得一淹一個死啊!”

三叔的水性不算好,也就是狗刨剛出師的水平,這還是在村子與孫家村共有的那個水塘裡學出來的,他可從來沒有在這麼深的湖裡遊過泳。

李寶山的水平還不如三叔,基本上可以算半個旱鴨子,在水塘裡游泳時頂多也就是讓自已淹不死而已。

在師父的指揮下又向湖中划了一會兒,此時已經是湖中心,離岸邊最少有兩百多米的距離,深夜裡向四周望去,岸上的樹木婆娑詭譎,像是一道道鬼影一樣,風一吹左右的搖晃著。

“停!”師父說道,“就在這裡了!”

三叔打著手電繞著船看了一圈道:“除了一些水草,沒看到啊!”

男孩兒的叔叔也圍著船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屍體:“大師,確定是在這裡麼?”

師父點點頭道:“就是在這裡了!老三,再仔細看一遍!”

三叔又繞船看了一遍,正要起身便聽到船尾處有什麼東西輕輕撞著船身,發出咚咚的聲音。

撈屍隊的隊長正在船尾,伸頭一看,不由的發出一聲驚呼:“在這裡!”

三叔兀自疑惑道:“不可能啊!船尾只有一把水草!”

三叔來到船尾打著手電仔細看時才發現,剛才看的那叢水草竟然不是水草而是那個小男孩的頭髮,而那小男孩是直立在水中的,所以只有頭頂露在水面上,不細看真的像一叢水草。

男孩兒的叔叔急急跑過來伸手就要去撈那小男孩,撈屍隊隊長萬克全忙阻止他道:“不能撈!”

男孩叔叔感覺詫異,打撈了兩天終於找到自已的侄子了為什麼不能撈,於是問道:“為什麼?”

萬克全解釋道:“在我們撈屍人的行當裡有三不撈,一是不撈三次未成功者,如果發現屍體打撈三次都沒打撈上來就不能再撈了,二是風吹浪起不撈屍,尤其是打雷下雨的天氣更不能撈屍容易起煞,今晚雖然起風但天氣還好,所以我大著膽子跟您們出了船,第三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不撈“煞”,如果屍體在水中保持直立狀態,只露出頭頂,是大凶之物,我們稱之為“煞”,撈屍人都不會打撈這樣的屍體的。”

男孩叔叔望向師父,想尋求師父的幫助,只是還未說話剛才還月明星稀的天突然烏雲密佈,打起春雷來。

萬克全見狀道:“現在更不能撈屍了!”

師父在這行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有些祖輩上流傳下來的規矩是不能破的,這才是這種手藝人的傳承所在。自已的行當裡不也有需要遵守的各種規矩麼。

師父道:“我們且先等等!據我所知,撈屍人確有這樣的規矩,也確實水中直立是為煞的說法,這樣的一般是心中有怨氣才會成煞,如果我們強行撈取,不僅孩子不能往生,還會牽連家中生人。”

男孩叔叔為難道:“那怎麼辦呢?”

師父道:“你們先在船上等著我下去看看!”

三叔和李寶山齊齊震驚道:“下去?”

師父不由分說就脫了衣服,只留下身的一條薄褲,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

雖然現在已經入春天氣轉暖,可這湖中之水怕也只有個七八度,更何況一具屍體就在旁邊,就這樣一下扎進這寒湖中,再借給三叔三個膽兒他也不敢。

只見師父潛入水中圍著小男孩的屍體繞了一圈後,探出頭來換了口氣又潛進了水裡。

這一次師父下去的時間很長。

李寶山擔憂的問道:“這得快十分鐘了吧?”

三叔也有些擔心,他不知道師父的水性如何,可是三叔見過的在水下憋氣最久的是村裡的譚茂富,他可以在水裡憋氣五分鐘。

他聽學問李講水滸傳時說有個叫張順的能在浪裡下麵條,據說他能在水下憋七天七夜,三叔當時想“那是魚妖才能在水裡憋七天七夜吧!”

三叔知道那是假的可是師父潛進水裡有十分鐘了卻是真的。

就連撈屍隊的隊長萬克全都佩服起師父來:“這位大師真是神了!我從小在這個湖邊長大,憋氣也只能憋七八分鐘就得上來換氣!”

眾人佩服間,一串氣泡在水面上冒起,緊接著師父的腦袋露出水面大口呼著新鮮空氣。

三叔和李寶山把師父拉上小船,那男孩叔叔忙詢問道:“大師,下面是什麼情況?”

師父接過三叔遞過來的一塊手帕胡亂擦了擦臉上頭上的水,道:“等會兒撈起來吧!跟孩子沒關係,煞還在下面!”

說完師父從脫下的大褂裡抽出一張符籙,站在船尾點了在那樹立浮在水中的男孩兒頭頂凌空繞了幾圈。

待那符籙燒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原本樹立在水中的男孩兒慢慢的橫著漂了起來。

師父淡淡的說道:“好了!撈起來吧!”

男孩兒的叔叔痛哭流涕的伸手託著孩子的上半身,萬克全託著下半身把直挺挺的男孩兒託到了船上。那男孩兒臉色煞白,一臉痛苦掙扎的模樣,雙眼瞪得大大的,這是死不瞑目,雙手以雞爪一樣詭異的姿勢屈在身前。

男孩叔叔邊哭邊用手把男孩兒那睜著的眼睛撫上只是撫了兩三次後那男孩仍舊大大的睜著眼睛。

師父過去唸叨著:“放心回家吧,下面的怨我會幫你報了!”

師父說完這句話那男孩原本僵硬的屍體瞬間鬆弛下來,兩手順直的落在身旁,眼睛也慢慢的閉上了。

隨後划船上岸,岸上有一箇中年漢子已經在等著了,看模樣與男孩的叔叔有幾分相似,應該是男孩的父親了。

萬克全和男孩叔叔把男孩兒抬放在板車上。

中年漢子撲到男孩身上痛苦哀嚎,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在湖上盪出很遠很遠。哭的讓三叔不覺的也悲傷起來,想來人間最痛苦的事就是失去摯愛之人了。

所以從那以後但凡有小孩兒靠近水邊玩耍三叔都要上前訓斥幾句。三叔這一舉動或許也拯救了許多家庭吧。

伴隨著男孩父親和叔叔一路高喊:“孩兒,我們回家了!”的聲音板車漸行漸遠。

萬克全顯然是見慣了這種場面,長嘆了口氣道:“大師,您剛才說下面還有煞?”

師父應道:“下面的是個女人!”

萬克全想來想道:“是不是一個微胖的三十多歲的女人?”

師父點頭稱是。

萬克全道:“那就是了!那個女人是湖南面那個村子的,四年前她的孩子不知是被人拐走還是什麼原因反正就是無緣無故找不到了,那女人傷心欲絕投湖自盡了,我們打撈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打撈上來,於是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誰知去年底她那丟失的孩子去而復返了,原來她是改嫁來的,孩子是她前夫家悄悄弄走藏起來了,女子曾經也多次上前夫家找,前夫家任她找了又找確實也沒找到,最後女子自殺了。孩子終歸還是和孃親近啊!去年想娘了,偷偷跑回來人們才知道這其中原委。”

三叔可憐道:“也是個苦命女人!只是為什麼現在這個女人卻化成了煞?”

師父道:“這女子死時心中充滿怨氣悔恨,也是這些怨氣悔恨支撐著女子久久不去,時間一長煞氣凝集,就凝聚成煞了,這些煞神靈泯滅,只剩生前怨念,所以為了滿足生前心願這些煞會做傷天害理之事,這個女子生前就是想找回自已的孩子,所以在湖邊玩耍的孩子就成了她的目標。”

三叔剛還可憐那女人聽後忽然憤怒道:“死了就死了,還留下來害命!”

萬克全也有孩子,孩子也似剛才那小男孩那般年歲,也怕萬一自已的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萬克全義憤填膺道:“我們怎麼才能除了這個惡煞?”

師父道:“萬隊長,如有此心參與,那我們師徒三人自也是責無旁貸!”

萬克全道:“大師儘管吩咐,我這邊的打撈隊的隊員您儘可以指使,大家都是湖周圍村子的普通民眾都有孩子,誰家都不想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師父讚道:“好!明日太陽下山後,你找三四個年輕的隊員,我們下湖除煞!”

一夜無話,第二日師徒三人吃過午飯便趕到湖邊,這時看到一名村婦坐在湖邊對著湖裡打滾兒撒潑的咒罵。細聽之下才明白這是昨天那小男孩兒的母親。

不一會兒小男孩兒的父親便從北面匆匆趕來。看到坐在湖邊咒罵的婦女才放下心來。

他在家正忙著給自已的兒子準備入葬,結果轉眼間就見不到自已老婆,心中擔心不已,一路打聽下才知道老婆往湖邊來了,心中更是懼怕萬一老婆想不開也投湖自了盡。

男孩兒父親看到了師父他們三人,向三人投來感激的目光。

男孩兒父親過去抱住男孩兒母親,輕輕勸說著,不勸說還好些,一勸之下男孩母親雙腿在地上亂蹬一氣嚎啕大哭起來:“沒了兒,讓我這個當孃的怎麼活啊!兒啊!娘也隨你去了吧!”

說完掙脫男孩兒父親就向著湖裡跑去,男孩父親沒想到自已老婆掙脫的這樣迅速,一愣之下竟然沒有抓住他老婆。

幸而三叔眼疾手快,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把男孩兒母親攔了下來。男孩父親過來從三叔手中接過男孩母親,就那麼扛在肩頭回家了。

望著那離去的漢子三人眼中盡是無奈。

三叔喊了聲李寶山道:“走,咱們去湖邊看看有沒有誰下的地籠,咱們抓幾條魚吃去!”

李寶山搖了搖頭道:“你還敢去水邊捉魚?”

三叔說道:“咋?我都快三十了,那女煞還拉我下水當兒子?”

李寶山嬉笑道:“嗯,不當兒子,當個鬼丈夫也是可以的,你還是童子身,如狼似虎年紀的女人最喜歡你這種陽氣旺盛的童子身。”

三叔嘴上雖罵道:“滾你個鳥蛋!”但也不敢獨自去湖邊了。

三叔百無聊賴的掏出煙盒,捏了捏只剩兩支,先問了師父抽不抽,師父擺擺手,想給李寶山作勢裝腔一下,但又有些捨不得。

這可是一塊錢一包的金白蓮,不是三毛錢一包的白蓮可比的。三叔剛從師父那拿到錢時狠狠心給自已買的。

正在三叔猶豫不決時李寶山已經搶過煙盒,熟練的掏出一支後把煙盒還給三叔嘿嘿一笑道:“師兄,別那麼小氣!”

三叔看著只剩最後一支菸的皺巴巴煙盒,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拿出來吸掉,又揣回來包裡。

就在這時三叔遠遠看到一個苗條身影從武萬村那邊迤邐而來。

三叔光看身影就知道那是誰!

來人正是武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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