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忘了嗎?”

陸銳黑眸沉靜,面露冰塊般絲絲涼涼的陰翳,他咀嚼著字音,每一個字都咬音脫口:“我讓你不要多嘴。”

他不習慣虞聲這樣曖昧不清的勾他的手臂,他是孤僻冷淡,但不是傻子。

虞聲這明晃晃的暗示,故意屈身蠱惑他,基本都能看出來。

“我不多嘴。”虞聲語氣調笑,還非常自然地翹起一邊細長眉梢,眉眼盡顯傲痞。

陸之庭雖然思維遲鈍了些,但也察覺到了眼前兩人氣氛的不對勁,他放在膝蓋上的五指再次攥緊,眼中怒氣翻湧。

“陸銳,你不是說不認識旁邊那個人嗎?你撒謊騙我?”陸之庭咬牙切齒,聲音因為過度憤怒而顫抖。

陸銳伸手拽開虞聲的手臂,單手撐著尖尖的下巴,陰暗的眼給這張俊秀薄情的面龐渲染上悽人的厲色。

“大哥。”

陸銳慢條斯理,語氣卻和臉色全然不同,平淡隨性:“你覺得我騙你?”

也是,陸之庭在陸銳面前永遠是急躁難忍,陸銳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弟弟。

虞聲內心忍不住深思:既然陸之庭對陸銳這麼沒頭沒腦的,那小說世界的天道設定,陸銳到底是看上了陸之庭哪裡?

而且陸銳和陸之庭,不應該撞號了嗎?

他們要是真搞到一起,誰1誰0?

一個陸家名正言順原配夫人的親生兒子,一個只是原本毫無身世的養子。

“不然?!你以為我傻嗎?”陸之庭言下之意: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的關係嗎?

陸銳自然也猜想到了陸之庭的想法,他內心冷笑不止,陰晦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寒芒迸射。

原來,他這位好大哥,在他面前,也能遐想出他和別人有迂腐的關係。

他以前對陸之庭做過這麼多不同於別人的示好,他對別人冷眼,只對陸之庭收斂,他對別人動刀動槍,只對陸之庭平聲靜氣。

結果到頭來,陸之庭還能可笑的遐想他和別人。

就算陸之庭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陸銳對他多少有幾分意思。

偏偏他還不是傻子。

愚昧又可笑。

可心中莫名有一種聲音不斷告訴他:“你該喜歡陸之庭。”

“你該喜歡陸之庭。”

“你該喜歡陸之庭。”

這樣的聲音不知道來自何處,不斷在他內心深處叫嚷,折弄得他有些心煩氣躁。

陸銳緩緩抬起手來,他原本冷白修長的手掌此時正微微顫抖著,而那五根青蔥玉指則輕輕抹上自已溫熱的臉頰。

他淡粉色的唇瓣緊緊抿起,並向上微勾,旋即勾勒出一抹似是自嘲、卻又顯得有些沒心沒肺的虛假笑容。

他的手指悄聲滑動,穿過自已那略微有些發涼的發縫。

他垂首,壓低眉眼無聲思忖,安靜了片刻之後,才再次緩慢地抬起雙眸。

明亮閃爍的燈光映照在他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眸之中,使得他眼中原本就蘊含著的複雜情感變得愈發難以捉摸起來。

他的言語毫無感情:“如果我說你傻,你介意嗎?”

“陸銳,誰教你這麼沒大沒小的!”陸之庭語氣極其沖人。

沒想到陸銳比他更衝,偏偏語言沒有溫度:“沒大沒小這種事,還用教嗎。”

陸之庭怒瞪著眼睛,轉身要走人,卻被陸銳冷冷叫住,陸之庭以為身後人是要出口挽留他。

“大哥,你不是要送禮物給你的未婚夫嗎?”

陸銳指刀相向,視線直直指向正準備走的陸之庭,話音剛出,狠狠戳破了陸之庭某個心思,“他是叫虞聲對吧?”

虞聲在一旁被點名,指尖微微僵硬,他不由自主抬起手,又把口罩扯緊了點,甚至都有點透不過氣。

陸之庭回頭皺眉:“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我原本就沒給虞聲發請帖。”陸銳冰冷舔唇,“他收不到你的禮物了。”

“真是可惜啊,大哥辛辛苦苦從拍賣會上拍來的紅寶石鑽戒,竟然不能在今天這麼好的日子送出去。”

“我看大哥準備的時候,好像也沒花多少心思。”

陸銳抬手拿起手機,冷睨著陸之庭,撥打了一串沒有備註的電話:“把大哥的禮物送過來吧。”

結束通話電話後,陸之庭有種不祥的預感,忽然握緊了拳頭。

私人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著藍色西服,形象整潔得體的中年人走進來。

他恭敬地來到陸銳面前,微微鞠下身子表示敬意。

“二少爺,您要的東西。”此人正是陸家的老管家。

老管家手裡拿著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那是一個玫紅色的絲絨禮盒,卑躬屈膝地雙手向前遞給陸銳。

陸銳用指尖輕柔地挑開禮物盒邊緣。

禮盒裡,一圈華貴紅絲絨包裹著紅寶石鑽戒,鑽戒在光暈下散發銀色光澤,紅寶石被安在純銀的指環上,宛若一朵豔麗綻開的紅蓮。

其實映襯出陸銳陰翳的俊臉,陸銳伸手拿起鑽戒,毫不顧忌陸之庭的感受,伸手戴在了纖長指節上。

陸之庭瞪大眼睛,緊盯著陸銳的手指,沉不住氣,可是又無能為力。

陸之庭攜怒質問:“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那裡?”

“要怪只怪大哥沒收好,恰好被我的人撿到了。”

陸銳摩挲著那漂亮的戒指,突然斜眸,遞給虞聲一個晦暗不明的眼神:“你說對嗎?”

虞聲:“……”

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語言,陸銳把虞聲挑逗他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陸銳指尖繼而拭過戒指光滑的銀色表面,又捻了捻上面那顆折射出耀眼紅光的寶石。

他的唇角忽然勾出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旋即迴歸到一條直線。

“大哥,你說我該怎麼處理這枚戒指好呢。”

陸銳語調涼意習習,全然不像是疑問,就好像,即使陸之庭開口,他也不會聽信半分。

陸之庭面露陰狠,他咬緊牙關,怒火彷彿要蹦出嗓子眼。

對於陸之庭來說,陸銳現在的舉動無異於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

陸銳本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瘋子,冰冷而尖銳的眼神彷彿能夠穿透陸之庭的靈魂。

霎時間,時間似乎都凝固了,周圍空氣也變得沉重,充滿莫名的低氣壓。

陸銳和陸之庭的對峙,或是對視,陸銳永遠能佔到上風。

陸之庭從未想過曾經對自已還算平順的陸銳現在能對他如此刀劍相向,他眼中掠過一抹詫異。

“這枚戒指送不到,不如我把它當做垃圾處理了。”陸銳語畢,隨即站起身,大手一扔。

那枚在拍賣會上被高價拍下的紅寶石戒指,無情地被陸銳當做垃圾。

它該歸於汙穢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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