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事情,基本就是如此,查抄了融王府和張治林的府邸,巡防營的人早就控制了京城內的秩序。兩隊人馬完成任務後,各自向劉中興彙報。

劉中興一聽張治林跑了,頓時火冒三丈。張治林這一跑不要緊,五萬的軍機營將士成了劉中興心中的一根刺,無論如何這根肉中刺,眼中釘,他是一定要拔除的,那是後話了,先顧眼前。

放下宮外的事情不說,再說宮裡面的。宮裡,也是三更開始行動。

乾龍宮裡的皇甫清,自閉關後,從來沒有踏出房門一步。飯食也是由太監透過小門遞進去的,他自己拿到屋內食用,也不需要旁人的伺候。用完膳後,再將碗碟的從小門洞裡遞出來。

皇甫清也不是第一次閉關了,每隔幾年,他都會整這麼一次,搞個什麼閉關修行,別人不知道,福祿是清楚的,皇帝好像在練什麼很厲害的功夫,不能被人打擾。

每次皇甫清閉關修行,少則一個月,長則半年,象這樣三個月的時候也是有的,無論時間長短,福祿是一定守著的。他還給自己的行為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為皇帝“護法”。

福祿就在皇帝的門外,搭了一張小榻,晚上皇帝在房內休息,他就在房外睡,也算得上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了。

現在正值夏未秋初,夜裡的蚊子賊厲害,叮上一口,就是一個大包,又癢又疼的。小太監們給福祿沿著小床榻,早早就支好了蚊帳,又點著了驅蚊的薰香。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從給乾兒子小豆子說漏了嘴,關於詔華殿正樑上詔書的事情,福祿這心裡就是不踏實,儘管他再三的叮囑小豆子,不可外洩,小豆子也是賭咒發誓的承諾絕不會從他嘴裡漏出半個字去,偏偏,他心裡就是不落實的。

成群的蚊子圍著帳子,嗡嗡的叫,看著個大活人,肥肥的,鮮血一定不少,就是叮不到,吸不著,蚊子們也是上火,那就吵的你睡不著。

嗡嗡之聲,不絕於耳。福祿是翻過來,覆過去的,就是睡不著。彷彿感覺到要有什麼大的事情發生,人的直覺有時候是特別準的。

一陣尿意襲來,他穿上鞋子,就想去個茅廁,正這個時候,看到院子裡有火光在閃動,有不少的人衝他這個方向走來。再走近些,藉著火把的光亮,他看清了,為守的正是小豆子。心下不禁愕然,自己這乾兒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裡來,是做什麼。難不成要陪著自己,給皇帝護法?也不像啊,哪有帶這麼多來人護法的。

“小豆子,你不老老實實待在屋裡睡覺,跑到這裡做什麼?”福祿怕驚了房中的皇帝,壓低了嗓音,衝著往他近前走的小豆子喊道。

小豆子走到福祿近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乾爹,你太累了,乾兒子來替替你,讓你好好歇息歇息。”

福祿覺察到事情的不對,小豆子身後跟著的是禁衛軍的人,多數卻是生臉。照理說,禁衛軍的人,他有一大半是認識的,至少是熟臉。

“我不累,給陛下護法是我的本分,無須你來分擔,回去吧。”福祿強做鎮定的說到。

“乾爹,我現在還叫你一聲乾爹,用不多久,你就得叫我乾爹了。哈,哈,哈,哈,哈……”小豆子尖細的嗓子裡爆發出一陣的狂笑。很是刺人耳朵,就象是破瓷片相互擠壓摩擦的聲音。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你想幹什麼?”

“乾爹,我不想做什麼,就是想讓你好好歇息著,宮中內務總管的位子,換兒子來替你噹噹。你老了,該頤養天年,苦差使,還是讓我們這些年輕的人來做。陛下也是一樣,他為國操勞十多年,也該退下來好好歇息了。”

“你,你這是要造反?”

“錯,錯,錯,乾爹說錯了,不是造反,是陛下閉關修行,突發暴病,不能打理朝政,將皇位傳給和王爺。”

小豆子伸出一根食指,在福祿面前晃啊,晃啊的。氣得福祿火冒三丈。

“你,你串通和王爺,要造反?”福祿不能相信眼前見到的,耳朵聽到了,他也不想相信,小豆子,可是自己最信任的乾兒子,是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是自己後半輩子的倚仗,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響起,小豆子甩了甩自己有些發疼的巴掌,“老東西,你爺爺,我,說過了,不是造反,不打你,你就不長記性。”

福祿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裡,落下兩點寒心的淚。能怨誰呢?怨自己啊!一輩子打雁,到頭來,卻被雁啄了眼睛。

福祿轉過身,跪倒在房門前,衝著房內喊道:“陛下,奴才對不住你,奴才沒有為你護好法。”

“狗東西,別裝了,滾一邊去。”小豆子上來就是一腳,將福祿踹到一旁。這一腳可不是輕,若換做福祿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能捱得住,現在可不行了,直接將他踹到院子裡去,半天也沒有能爬起來。

禁衛軍向兩邊一分,排成兩列,閃出一條通道來。全身勁裝的皇甫藍辰出現了,沿著禁衛軍閃出的通道,一直走到房門前。其實,他一直站在禁衛軍後面,沒有吭聲,任由小豆子在那裡編排福祿。他之所以如此“縱容”小豆子,不是因為其它的,是他心裡也緊張,他站在後面,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房內那個人,可是他自小就畏懼的父皇。以前是天威難測,而今呢……陰影猶在。

“王爺,你慢點兒,小心腳下。”見皇甫藍辰出現了,小豆子一改剛才對福祿時那份醜惡的嘴臉,從眼角眉梢,到嘴唇下巴,無一處不透漏著諂媚的表情。

皇甫藍辰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他的作用也就是在於,剛剛前不久,從裡面,開啟了乾龍宮的大門,省了他不少的麻煩,僅此而已。過了今晚,他未必還有存在的必要。

走到房門口,皇甫藍辰深吸一口氣,抬著手,用力敲打著房門,“父皇,兒臣來看你了,開門。”

“啪,啪,喤啪……”在皇甫藍辰手叩門到第六下時,他的耐心已經用過了。“父皇,你一直沒有應聲,兒臣擔心你的安危,要進去看一看你。”

說到這裡,皇甫藍辰示意身後的禁衛軍,將門撞開。還沒等撞,房中傳來皇甫清的聲音。

“辰兒,父皇很好,你不會進來。待閉關結束之時,咱們父子二人,自當見面。回吧!”

聽到是皇甫清的聲音,皇甫藍辰心裡還是很緊張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一直畏懼又尊敬的父皇,自己的親爹,要將皇位傳給那個皇甫藍風,他心裡在的緊張就沒有了,就剩下憤怒,憤怒,還是憤怒。

“父皇,兒臣不放心你。還是讓兒臣見一面,為好。”

“大膽,你敢抗旨不遵,滾出乾龍宮。你若敢撞進來,打擾朕的修行,殺無赦。”房內的皇甫清發火了,聲音很高,看樣子火氣也很大。

皇甫藍辰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牙一咬,心一橫,衝著身後的禁衛軍一揮手。上來兩個人,用身體撞向房門,沒有幾下,門被撞開了。

皇甫藍辰第一個闖了進去,看到的是自己父親的背影。

皇甫清正在蒲團上打坐,閉著雙眼,並沒有回頭。只是,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不仔細看,是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此時的皇甫藍辰,哪有心情仔細盯著父皇的背影看。

“朕很好,你看到了,出去。”

皇甫清這幾句話,大大出乎皇甫藍辰的意料之外,他以為他的父皇會暴跳如雷,會象殺了以前他閉關時,闖入的小太監一樣,對他動手。沒有想到,只是如此說了幾句。

皇甫藍辰看到的只是皇甫清的背影,而非正臉。他開始懷疑,這個人,這個說話與自己父皇聲音一模一樣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皇。他決定走上前去。

“兒臣不走,要親眼看見父皇無恙,才能安心。”皇甫藍辰說著話,嘴裡的滿嘴的恭敬,行為卻沒有恭敬可言了。他徑直走到皇甫清面前,一看,是自己的父皇無疑。

“看過了,出去。”皇甫清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但能聽地出來,他是一直的盡力的隱忍著,沒有發作。

“見到父皇一切安心,兒臣懸著的心總算是安穩了。兒臣還有一件事情懇求父皇,待父皇答應此事後,立刻離開。”皇甫藍辰從皇甫清面前走過,又轉到他的身後,就站在他的身後,兩個人相距不到三尺。

皇甫清沒有開口說話,依舊是閉著眼睛,手裡的串珠轉動地越發的快起來。

等了稍許功夫,皇甫藍辰見自己的父皇沒有開口問自己要懇求的是什麼事情,他自己先開口說出來了,“父皇,你閉關不理朝事,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我的大皇兄,皇甫藍風,謀反,他帶著人,反出了京城。”

聽皇甫藍辰這麼說一,皇甫清的虎軀不由地一振,“風兒絕不可能謀反。”

一定自己父皇的語氣如此篤定,是滿滿的對大兒子的信任,皇甫藍辰心裡的怒火和妒火騰騰燃燒起來。

“你就這麼相信他?”

“當然,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會背叛朕,風兒也不會。”皇甫清的語氣很是堅定,他越這樣,皇甫藍辰就越生氣,心裡越發的恨起來,恨皇甫藍風,恨眼前這個自己叫了十七年父皇的男人。同樣是兒子,他為什麼不如此的偏心。

“父皇,你對大皇兄很是信任。可惜,他讓你失望了。兒臣沒有說謊,大皇兄帶著蓮妃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沒有將江山社稷放在眼裡。真是可惜啊,父皇,你聽說這個訊息,有沒有失望,有沒有傷心?”

皇甫藍辰說這幾句話裡,臉上浮現出一種報復後痛快的神情。他繼續說著,“父皇雖然閱人無數,還是沒有看透大皇兄,你不應該寫下詔書,立他為儲君,我,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我,才應該是儲君最合適的人選,我才應該是大楚的皇位繼承人,我才是你的謫子。”

皇甫藍辰情緒有幾份的激動,一會兒用手指著自己,一會兒又指著自己的父皇。

“你怎麼知道朕立下詔書之事?”

“你承認了,你承認你寫下詔書,要立皇甫藍風為儲君。我告訴你,我不同意。只要有我皇甫藍辰三寸氣在,楚國的皇位,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想怎麼樣?”皇甫清看來是已經失去了耐心,將聲音提高,只是他的高音裡,帶著些許的底氣不足,只是在場的人,沒有人聽得出來。

“我不想怎麼樣,今日來乾龍宮裡,是懇求父皇寫下禪讓詔書,你做太上皇,好好享享清福,國家大事,上兒臣為你代勞。”

“原來,你是來逼朕退位的,痴心妄想。你現在滾出乾龍宮裡,朕就當今日之事,什麼也沒有發生,一筆勾銷,如若不然,可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用國法制裁於你。”

“父皇,兒臣可是一片好心,一片的孝心。你為楚國臣民操勞近二十載,身心俱疲,身為你的兒子,楚國的謫子,我已經長大成人,理應為父皇分憂。若父皇執意不肯,兒子也只有代勞,代你寫下禪讓皇位的詔書。”

“你敢……”

“我有何不敢……”

乾龍宮裡,父子兩個人對峙起來,一時之間,房中火藥味瀰漫。沒有和王爺的命令,跟著進來的禁衛軍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乾瞪眼,在一旁看著父子兩個人“鬥嘴”。

這個時候,被小豆子一腳踹倒了院子裡的福祿,也已經緩過勁來。雖然身體還是趴在地上,神智卻清醒的很,也沒有之前那麼疼了。透過開著的房門,他正好能看見父子二人。皇甫清與皇甫藍辰說話的聲音均不低,即使福祿在院子裡趴著,也能斷斷續續的,聽個七七八八。

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明白,和王爺這是來逼宮的,要謀權篡位。這一幕太熟悉了,十八年前,也是在這皇宮裡,就發生過一次。不過,那次是在金鑾大殿上,而不是在乾龍宮中。那次的主角是兄弟兩人,今日是父子兩人。

時間,地點,人物,有差異,本質卻是沒有變的。

那時候的福祿,還很年輕,就象小豆子一樣,不過是跟在錖王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就是一條狗,說白了,有時候連條狗也不如。那時候,那夜,他也象小豆子一樣,心裡有些的得意,一想到自己的主子如果做了皇帝,他也會跟著沾光,一步登天啊!

福祿趴在院子裡,沒有動,看著房內父子二人的較量,心裡默默說道:“報應啊,報應,因果報應,天好輪迴,報應不爽。和王爺逼宮皇帝,是皇帝的報應。小豆子出賣自己,是自己的報應。”

福祿的眼前,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是聽風閣的大火。他的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彷彿看到了皇帝的結局,也看到了自己的歸宿,應如當年在金鑾大殿上,先帝報信的那個老太監一樣,至死,那個老太監也是睜著雙眼的。

福祿思緒已經飄回了十八年前,而房中父子二人的較量還在繼續著。

聽到皇甫藍辰慷鏘有力的回嘴,皇甫清再也淡定不了了。他原本是在蒲團上打坐的,蹭的站了起來,雙眼向外噴著火,死死盯著皇甫藍辰。

“朕再說最後一遍,馬上帶著你的人滾出朝龍宮,朕還能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朕不念你多之間的父子之情。”

而對皇甫清的威脅,皇甫藍辰只是冷笑著哼了一聲,無所畏懼。他已經是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在他的字典裡,只有成功,沒有成仁,必須贏。

“拿不到父皇禪位詔書,兒臣不走。”皇甫藍辰的態度和語氣,可比皇甫清的還要堅決上幾分,在氣勢和態度上絲毫不讓步。

皇甫清也是急眼了,三兩步走到東牆邊上,摘下牆上掛著的龍泉寶劍,寶劍出鞘,劍尖指向自己的兒子。他的眼裡多了幾分嗜血的紅色。

皇甫清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馬上滾,要不然,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皇甫藍辰看著指向自己的劍尖,非但沒有懼意,還笑了,笑地有些張狂和放肆。

皇甫清看到兒子如此無視他,惱了,徹底被激怒了,手腕一抖,一招金蛇狂舞,刺向皇甫藍辰。

皇甫藍辰沒有躲閃,任由寶劍紮在自己胸前。皇甫清用力,卻發現,手中的劍只是紮在皇甫藍辰的身上,卻不能向身體裡扎入半分,他不由的一愣。就在他愣神的瞬間,皇甫藍辰出手了,他一掌重重拍在皇甫清的前胸,這一掌,他是用了六成的力氣,拍地皇甫清整個身體倒飛出去,碰在柱子上,又摔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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