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振華命兵士不再往洞內投擲柴火和乾草,將洞口處的柴草清理,圍住洞口的兵士向後退兩米,騰出一定的空間。

不大一會兒,有個光頭的尼姑從洞口探出頭來,她腳踩著木梯,探出頭來,將雙手過頭頂,嘴裡唸唸有詞:“別燒了,我們出來,我們出來。”

小尼姑的頭皮和臉蛋都被煙燻成灰黑色,尤其是光光的頭頂上,一道一道的,有的兵士看了忍禁不住,撲哧樂出聲來。

上去兩個兵士將小尼姑從洞口扯出上,碼肩頭擾二臂,捆上扔在皇甫藍風腳下。

“下面還有什麼人?”皇甫藍風質問道。

“還有我師姐,她受傷爬不上來。她被煙燻暈過去了,趕快救她。”

問明白下面沒有危險,段振華命兩個兵士下到洞內。

很快一個兵士背上趴著個人,後面兵士託著,從洞口爬出來。將背上人放在地上,這個不是尼姑,有長頭髮。人是暈過去了,臉也被燻花,看不清本來的模樣。有兵士擰了塊溼毛巾,在她臉上一擦,露出如雪的臉蛋。還別說,真的很漂亮。

暈死過去的女子,臉上灰抹掉,皇甫藍風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心裡又驚又喜。這張臉與茉莉相差無幾,但絕無可能是茉莉。這一點皇甫藍風心裡清楚的很,至少他現在清楚的很。昨夜他與茉莉紅香樓裡相遇,她絕不可能突然又出現在姑蘇庵裡。

驚的是此人與茉莉與此相似,喜的人茉莉不是盜寶女賊。

暈過去的女子,正是幻空師太的弟子薛英楠。原本就身受重傷,被濃煙一燻人就暈死過去了。薛英楠自幼父母雙亡,被姨母收在膝下,後來姨母讓她拜幻空師太為師,她自小就在姑蘇庵長大。

待她長到十三歲,此時的薛英楠乖巧懂事,很是惹人憐愛。,洗衣做飯,清掃房屋,尤為勤快,深得庵中眾人的喜愛。薛英楠的姨母梨花宮主了關,將她接回了梨花宮,教授了她滿身武藝。還將鎮宮之寶的扇子給了她。

一入梨花宮,就整整五年沒有再出山,更沒有見到好似母親,將自己從小撫養長大的幻空師太。姨母對她要求極為嚴格,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偷懶。

幻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徒弟一出世就夜入皇宮偷了國寶金鑲玉璽?也不明白好好的徒弟給了師妹,怎麼會被重傷至險些丟了性命?她想問徒弟,無奈薛英楠受傷太重,想著等她傷勢好轉再仔細詢問。她專門飛鴿傳書,請了自己的師兄妙手醫僧幻成為徒弟治傷。

還未等徒弟傷勢見好,官府的人就找上門來。只好將徒弟藏身於密洞之中,沒有想到還是被融王爺找到了。

幻成和幻空也都是習武之人,習武本意是強身健體。遇到被有包圍的情景,以他二人之力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去,自保還是不成問題的。現如今,二人都沒有動手的打算。主要是考慮到重傷不醒的薛英楠,他們能衝出去,卻不能帶著薛英楠殺出重圍。再者,庵中還有八九個尼姑,他們一走了事,庵中其它人就要鋃鐺入獄。出家人,遇事先為他人著想,他們應是出家人中的典範吧。

兵士闖上來將小尼姑捆起來,見薛英楠依然暈迷不醒,就是不用繩子捆也跑不了。

“王爺,貧尼不想辯駁,任憑王爺發落,只是庵中其餘弟子對此事均不知情,貧尼懇求王爺放過她們。”

幻空師太竟然下跪了,跪在皇甫藍風面前苦苦哀求。

“好,小王答應師太的請求。但,我有一個條件。”

聽見皇甫藍風答應她不禍及其它人,幻空師太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王爺請講,只要是貧尼能做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辭。”

“交出玉璽。”

“玉璽?”幻空師太搜腸刮肚的想著,徒弟前幾日回寺後確實揹著一個裝有錦盒的包袱。徒弟沒有說是什麼,自己也沒有問。

“王爺,隨我來。”

兵士捆了師太的雙手,沒有綁住她的腳,她帶著皇甫藍風來到薛英楠的房間。

很快,就有人從床下找出一個包袱,開啟,露出黃綢段子的錦盒,再開啟錦盒蓋子,裡面端端正正放的正是宮中丟失的金鑲玉璽。皇甫藍風的心一陣的急跳,總算是找回玉璽,不負父皇所望。

“王爺,貧尼還有一事相求。”

見玉璽找到了,皇甫藍風臉上放睛,說起話來也回覆了之前的柔和。

“請師太言明。”

“我師兄和師侄也本是無辜之人,只是來探望我,順便為我徒兒治傷。他們並不知曉英楠入皇宮盜寶一事。還請王爺也放過他們,我到案打官司,一切後果皆由我一力承擔。”

“盜竊國寶,飛刀留書,攪鬧法場……這一樁樁,一件件,可是師太一人能承擔了的?有人親眼目睹幻成師父為賊人治傷,他即使是不知情者,也要到官府留下口供。”

“王爺……”幻成師太還想再哀求試試,仍不死心。她深知道入了虎狼之窩,很難全身而退,不想將自己的師兄和師倒拖累。

“師妹,算了吧,我是必須要跟著英楠的,她傷勢還需要治療。如果中斷治療,性命將不保。老衲懇求王爺容我帶上銀針,好方便每日施針。”

聽聞幻空師兄妹二人如此對他人著想,皇甫藍風心裡也很受感動。自幼生長在宮中,見慣了爾虞我詐,即使親兄弟之間親情亦是薄如紙,他一直很嚮往尋常人的親情和友情。隨即點頭表示同意幻成的要求。

“先將人犯及從犯押至天牢,待小王稟告父皇后再行審問。”

兵士們將幻空、幻成、推塵放在囚車上,薛英楠還沒甦醒過來,找了床板,抬著她。到了天牢,直接掐監入獄。也沒有將他們四個人分開關押,因為幻成還要為薛英楠治傷,關了一個牢房裡更方便。

獄卒把牢房的門鎖好,用不屑的眼光掃了掃監房內的四個人,“都老老實實待著,別給老爺我找事。”轉身離開。

幻成讓徒弟拿出針包,給薛英楠施過針,又推宮過穴。薛英楠緩緩醒過來,睜開眼一看周圍的情形,也是大吃一驚。記得自己被師傅藏身在秘洞之中,然後是火和煙,再然後就不醒人事了。而今出現在牢房裡,雖然不知道是哪個牢房,但看情形就知道必定是牢房。好象牢房的樣子都不會差太多,睜開眼一掃便知此時身在牢房。

“師父、師伯、推塵師兄,是我連累你們了。”薛英楠聲音裡滿是愧疚,自己一時心軟飛刀留書,法場鬧事,著了官府的道,害得師父師伯一起入獄。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你為什麼要與皇家為敵,夜入皇宮偷國寶?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幻空師太看著眼前的徒弟,只覺得已不認識。自己把一個乖巧的孩子交到師妹手上,怎麼會一藝成歸來變成盜賊。

“師父,徒兒不孝。徒兒此次下山,也是揹負了二師父的交待和身上肩負的責任。有些事情,我還不能說,二師父會親口告訴你的。”

見徒弟不想說,幻空也不好再追問。

再說皇甫藍風將盜寶賊捉住押入天牢,帶著江夏五鬼興沖沖直奔皇宮。

“陛下,融王爺來了,說是追回玉璽捉到盜寶的賊了。”

皇甫清正在與新納的妃子“月仙兒”親親我我,你餵我一粒葡萄,我餵你一瓣蜜桔,你濃我濃。皇甫清四十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人雄性勃發的時候,天天施雨露之恩不知疲倦。

皇甫清選妃的標準只有一個,都長的與皇后劉妙妡有幾分相似。

福祿原本是不敢衝撞了皇帝的雅興,可又擔心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及時通知皇帝,事後皇帝又必定責罰自己。

因為玉璽丟失,皇帝這些時日吃睡不。沒有玉璽,連聖旨都沒有辦法下了,哪朝哪代的聖旨上能沒有玉璽的印章。

皇甫清一時興起,正親著月仙兒如玫瑰花瓣似的嬌嫩粉唇,聽聞福祿的稟報,毫無半絲留戀的站起身來。

“陛下,臣妾還想要?”月仙兒滿臉嬌羞,伸手拉住皇甫清的衣角,宛如等待採擷的花兒,換做是其它男從早就把持不住,先要了再說其它的事情。可惜了,月仙兒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男人,是翻臉無情的帝王。

見衣服被月仙兒拽住,皇甫清用力一甩,重重撥開月仙兒的手,一時失了重心,月仙兒整個人從床上跌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吃痛的驚呼。

皇甫清頭也不回的離開。望著皇甫清離去的背影,月仙兒臉上淚珠滾落。前一會兒子還柔情滿懷的男人,轉眼面孔就變得寒冷如冰。男人心,心底針。

月仙兒深知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沉迷在他的情慾之中,愛他的溫,愛他的冷,愛他的一切。伸出手,衝著皇甫清背影,什麼也沒有抓住,空空如也。

皇甫清興沖沖進了御書房,皇甫藍風帶著江夏五鬼趕緊的行君臣之禮,見過皇帝。

“這裡不是金鑾大殿,無需客套。看座。”

等眾人落府,皇甫清趕緊問:“玉璽在哪兒?”

皇甫藍風早已將玉璽交給太監福祿,小豆子緊跟在福祿身後,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盛玉璽的錦盒。聽到皇帝一問,小豆子趕緊的把玉璽捧到皇帝面前。福祿對自己的乾兒子很是滿意,自己年紀大了,由乾兒子接替自己的差使,自己老了也能有個依仗,故對小豆子格外關照,特別提攜。

皇甫清開啟錦盒,確認盒內玉璽是真的,心裡長長出了一口氣。臉色很是和悅。

“你們辛苦了,追回玉璽有功,朕要重重封賞於爾等。”

皇甫藍風聞言起身一步答道:“父皇,此次追回玉璽是江夏五老,五位老人家的功勞。若沒有他們出謀劃策,很難如此快的破獲此案,抓回要犯,追回玉璽。父皇,江夏五老應該是頭功一件。”

蔡同安見皇甫藍風如此謙讓,也趕緊的起身客套幾句:“陛下,我等五人只是鞍前馬後跑跑腿而已,真正運籌帷幄的是融王爺。若不是融王爺智勇雙全,發現姑蘇庵的桌子有問題,我們也不能抓到賊人,將玉璽完璧歸趙。”

皇甫清對皇甫藍風和江夏五老的反應很是滿意,點點頭。

“江夏五老聽封。”

聞言,蔡同安等人皆起身跪倒在地,聽候皇帝的封賞。

“封蔡同安為三品郎將,嚴明安、房康安、金玉安、董平安為四品廷尉。各賜白銀5000兩。”

蔡同安等人叩頭謝恩,官和銀子世上有幾個不喜歡的,小到七歲頑童,老至七旬老叟,人生在世能逃過酒、色、財、權者有幾人。蔡同安等人也是人,還沒有修煉到對權利和銀子有免疫力的程度,從布衣草民一晃成了朝廷的三品、四品官員,這是多少從仕者苦熬了數十年也求不來的。

“福祿擬旨,著戶部撥白銀十萬兩,修葺融王爺。”

皇帝今日可真大方,一開口就是三品、四品官奉送,外加5000銀白銀。再一開口就是十萬雪花白銀,修融王爺。

皇甫藍風心裡很是喜悅,雖說他對住處不挑剔,但住的大氣一些總是好的。之前撥給融王府那點銀子,對於想將破敗的府邸修的富麗堂皇,簡直是杯水車薪。十萬銀,足可以建一座新府邸了。

皇甫藍風強壓心裡的喜悅,也忙不迭的磕頭謝恩。

皇帝又讓他們將追回玉璽的詳細經過做了介紹,皇甫藍風講述,江夏王鬼做補充。聽得皇甫清的心一會懸起,一會兒落下。皇甫藍風將王府後花院曾救下賊人這一段跳過,未講。江夏五鬼也並不知道里面的詳情,也沒有提起。

“女賊以及她的同黨等人,已被羈押在天牢,聽候父皇發落。”

“將賊人一眾交慎刑司,由劉中興、張治林兩人負責審問。”

皇甫清與眾人說了半天覺得身天有些疲累,打了個哈欠。皇甫藍風等人也是會察言觀色的高手,見狀趕緊的起身告辭,離開御書房。

蔡同安與皇甫藍風比肩而行,邊走邊說:“王爺,我等已完成使命,要告辭回五老莊,在此別過王爺,後會有期。”

皇甫藍風一把抓住蔡同安的手,很是誠摯的開口道:“老人家,你們現在已經是身有官品之人,還未等從事就告老還鄉終有不妥。再得說,五老莊總歸是比不了京城繁華。不如小王在京城為你們建一座五老莊,將家人接來京東,五位老人家在京城中頤養天年。父皇撥我修繕王爺的銀子著實太多,用不著的足可以建一座規制尚可的莊院給五位老人家。”

“這……”蔡同安一時語塞,看向其它四人。

江夏五鬼原本就是江洋大盜出身,不得已金盆洗手退隱迴歸江夏原籍。習慣了塵世的繁華,骨子裡都是好吃喝玩樂之人,這十多年的隱居生活雖說吃喝不愁,住著大院大房,可正如皇甫藍風所言,偏僻一隅比不了京城,想什麼有什麼。這十幾年,尤其是金玉安和董平安,著實憋悶壞了。

蔡同安與房康安、嚴明安倒是還勉強安於江夏之地。這段時日,來到京城,又回到花花綠綠的世界裡,金玉安和董平安心思可又活了,多次叨唸不想再回江夏那窮鄉僻壤之處。

如今皇甫藍風開口挽留,還要給他們在京城建造府邸,蔡同安雖有心拒絕,轉念一想應該徵求一下兄弟們的想法。

房康安和嚴明安開口道:“大哥去那兒,我們就去那兒。大哥回江夏,我們也回江夏,大哥留京城,我們也留京城。”

蔡同安的目光落四弟、五弟身上,金玉安舔了一下嘴唇道:“大哥,既然王爺一番盛情美意,咱們推卻了也不太好,不如就聽王爺的,咱們在京城安家。”

董平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哥,咱們不如在京城住下來吧。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不會再有其它人知曉。我們在江夏委屈了這麼多年,也應該到繁華的地兒透透氣了。”

董平安無意中提到那件事,蔡同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他連忙把頭低下。

皇甫藍風卻記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搞明白董平安嘴裡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皇甫藍風是有私心的,他想留下江夏五鬼自然有他的算計。

透過破獲玉璽一案,他明白別看江夏五鬼已年逾七旬,可個個懷有絕技。留在身邊,將來會有大的用處。不說遠的,就說近的,自他被封為融親王以來,皇后母子已憤憤不平,裡裡外外沒有少給自己使絆子。

這次破獲國寶失竊案,又立了大功,皇帝賞十萬兩銀子修王府,恐怕自己前腳還沒走出御書房,訊息已經傳到皇后母子的耳朵裡。接下來,她們的動作可想而知。

皇甫藍風深知自己需要網羅人才,尋一些奇人異士供自己驅使,但又不能被父皇和皇后看出來,否則他會被扣上結黨營私的帽子。

江夏五鬼剛受了皇封,留在京中合情全理,他再在這五人身上用點心思,將他們徹底變成自己的人。

皇甫藍風很是時機的跟了一句:“老人家,小王是誠心誠意留大家的,小王求賢之心天地可鑑。”

蔡平安稍做思索,點頭答應了。

“王爺是賢德之人,我們五人也已看出。既然如此,我們願意追隨王爺左右。”

說服了江夏五鬼,皇甫藍風命段振華送五人先回驛館休息,自己去了母親蓮妃的居的玉痕宮。

仁和宮在皇宮的西面,也是皇甫藍風自小長大的地方。

“孩兒見過母妃。”皇甫藍風趴在地上給母親叩頭。

“快起來,快起來。”我兩個時辰前就聽說你進宮了,一直盼著你過來。還沒用過膳吧,快來吃一些。”

融王爺進宮的訊息早就傳遍了宮中,蓮妃自然也得到了訊息。她料定兒子處理完正事一定會來給自己請安,就早早命廚子準備了兒子最愛吃的飯菜,等候著。

一等不來,二等不來,飯菜涼了熱,反覆好幾次,才看到兒子的影子。

皇甫藍風確實餓了,在自己母親面前自然不用造作,洗了手,挽起袖子,左右開弓,大快朵頤起來。

“慢點,慢點,喝口湯,別噎著。”

蓮妃見兒子狼吞虎嚥的模樣,知道定是餓極了。看看兒子的臉,也消瘦了,也黑了,不由得一陣心疼。

待兒子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風兒,你父皇交待你的差使辦完了嗎?”

“嗯,順利完成了,國寶追回,賊人也已捉到,交給慎刑寺處理了。”

“那就好,那就好。”蓮妃長出了一口氣,心裡默默唸佛,感謝神佛保佑。

“母妃,父皇龍顏大悅,還賞了孩兒十萬兩白銀,說是讓孩兒修葺王府。”皇甫藍風有些眉飛色舞。哪個孩子不想在母親面前顯擺一把,證明自己長大了,有能力了。

“銀子,你可收了?”

“嗯”皇甫藍風把一塊糯米糖藕扔進嘴裡,點頭道。

“這麼一大筆封賞,恐怕會招來皇后的不悅?”蓮妃有些擔心的說道。

“母妃不用擔心,孩兒已經長大,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母妃,不再被皇后欺凌。”

“噓……”蓮妃做禁聲狀,左右看了看。

“風兒,母妃餘生無所求,只求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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