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碧兒是去內務府領月俸時,正巧遇到金鳳宮裡的一個小宮女青玲。小宮女青玲是在皇后身邊伺候的,那日司漢貴與皇后的對話,她可聽了個清清楚楚。

劉皇后沒有告訴自己的女兒,是覺得事情不著急,等皇帝出關後再說也不遲。再者說,她心裡還是有猶疑的,雖說司漢貴是原國太子,出身是很好,只是相貌實在有點駭人,象只沒有毛的大狗熊,與女兒著實有些不相配,她也擔心女兒一時無法接受,再做出什麼事情來,也就沒有立刻告訴藍月。

當時,排隊領月優優俸的人很多。碧兒與青玲緊挨著,碧兒時常跟著公主去金鳳宮裡給皇后請安,自然與青玲很是熟識,兩個人就站在那裡拉起呱來。

說來說去,也不知道這個青玲腦子一時抽什麼筋,竟然給碧兒道喜,這喜道的,把碧兒也整的懵懵的。青玲告訴碧兒,皇后娘娘將公主許給了原國的太子爺,太子爺與二皇子和王還是親師兄弟。將來公主出嫁,碧兒做為貼身婢女,是一定會跟著去原國的。

公主是原國將來的國母,到時候碧兒在宮中混個三四品的女官噹噹,是沒有問題的,也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一步登天。碧兒聽了這訊息,自然是高興的很。她又沒見過原國太子長什麼樣子,只想著自己做了女官的風光樣子。

碧兒回到聽雨軒,將從青玲處聽來的訊息一五一十說給藍月公主。藍月公主一聽,當場就毛了,臉色驟變,沒有碧兒想象中的歡喜。

碧兒的話,對於藍月公主來說,無疑就是晴天霹靂,將這幾天的好心情,全部霹開殆盡,好似揚子江心翻船,萬丈高崖一步蹬空,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跌坐在地面上。

藍月公主也沒有梳妝打扮,也沒有更換宮裝,衝出聽雨軒,直奔金鳳宮。她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和僥倖,希望是青玲誤傳,碧兒聽錯。一路上,她是快步狂奔的,一改往日小碎步的淑女形象。頭髮跑散了,衣服的紗裙被花枝刮破了,她全然不知。

路過的宮女和太監,也均被藍月公主的模樣嚇的不輕,嘰嘰喳喳,議論著。“公主,今個兒是怎麼了?發什麼什麼事情了嘛,這麼著急。”

“你確定沒有看錯,剛剛過去的是藍月公主?”

“碧兒在後面跟著呢,肯定是藍月公主,錯不了。”

宮女、太監說什麼的都有,藍月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她此時,此刻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去它的淑女形象,去它的端莊穩重,去它的落落大方。此時,此刻,她心裡只想著第一時間衝到金鳳宮中去,問問母后,青玲說的可是真的。

劉皇后也被剛剛衝進來的女兒嚇了一跳,只見女兒髮髻散亂,別髮髻而簪子掉了,頭髮全盤傾瀉而下,披在身後。裙紗也破了好幾處,鞋釦還鬆開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月兒,你這是怎麼了?”劉皇后趕緊起身,關心的問道。

還沒有等說話,藍月公主眼裡先蓄滿淚水。“母后,你是不是真的把我許給原國的太子,司漢貴了?”

聽女兒這麼一問,劉皇后也是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定是自己宮裡的下人們嘴雜,走漏出去的。

“月兒,你先彆著急,聽母后慢慢和你說。”劉皇后抓住女兒的手,示意她坐下來慢慢說。藍月公主可不吃這一套,她要問的是結果,母后不說,她絕不會坐下。

“母后,你告訴女兒,是還是不是?”

見到藍月現在的樣子,劉皇后已經明白女兒的心思,她是不願意這門親事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如直說了吧。

想到這裡劉皇后打定主意,和女兒攤牌。“月兒,不錯,母后是替你應允了一門親事,正是原國太子司漢貴。司漢貴是你皇兄的師弟,為人忠厚。文才武學,樣樣出眾;他又是原國的太子,與咱們門當戶對。前幾日,他來金鳳宮中提請,母后答應他了。至於婚期等,需待你父皇出關後再訂。”

劉皇后的話,象一根針,深深刺進藍月公主的心裡。小臉蛋變地慘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母后,我不嫁,女兒死也不嫁。”

“月兒,你已經成年,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母后為你選的這門親事,門當戶對,將來你可是原國的皇后,一國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人,何等的榮耀。”

“母后,女兒不要這樣的榮耀。女兒只想平平淡淡度日子,生在帝王家不是我能選擇的,但,我絕對不想再嫁入帝王家,做什麼太子妃,皇后。這不是女兒想要的生活。”

“月兒,先不要把話說的這麼滿。找個日子,母后約司漢貴來宮中,你偷偷見他一見,就會喜歡上他的。對於男子來說,相貌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才學武藝,這兩點,司漢貴堪稱一等一的人才。”

劉皇后依然試圖說服女兒,同意這門親事。藍月公主哪裡能聽得進去,“母后,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如果母后要強行逼我嫁人,我寧可一死,也絕不會嫁給什麼原國的太子。”

藍月公主的性子一向柔和,對皇后不能說百依百順,也是很聽話的。劉皇后可受不了女兒如此忤逆於她,登時氣的不行,不行的。

“你,你,想氣死哀家,不成。自從你認識了那個茉莉,就肆意妄為,將母后話的當做耳旁風。先是私自出入冷宮,意圖放走蓮妃;後來,竟然敢膽大到離宮出走。你真是反了,反了天了。哀家今日把話放在這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劉皇后也是被女兒的態度氣暈了,直接撂下狠話,無論如何你得嫁。

“母后,你別逼女兒。若要我嫁給原國太子,除非是我死,你讓人抬了我和屍體去拜堂成親。”

“你,你……”劉皇后讓女兒氣的一時說不上話來,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藍月明目張膽與她對著幹,對她的話,不當回事兒。

劉皇后終究老道,薑還是老的辣,她平復了一下心情,臉上恢復了柔和之色,問藍月公主道:“月兒,你和母親說實話,你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人了。心中已經有喜歡的男子,所以才執意不肯嫁給原國太子?”

藍月公主沒有回答母親的話,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見女兒默不作聲,劉皇后心下了然,繼續哄著問道:“我的好女兒,如果你有了意中人,不妨說給母后聽聽,如果合適,也話母后可以做主,將你許給他。”

一聽母親這樣說,藍月公主眼前一亮,“母后,此話可當真?”

“當然是真的,你是母后最疼愛的人,母后怎麼捨得你受委屈。”

藍月公主咬著嘴唇沉思了一會兒,才用力點點頭。

“是哪家的公子?母后可認識?”劉皇后見女兒點頭,心裡自是憤怒的很,沒想到女兒竟然有心上人了。

“是大皇兄的義弟,水樸櫛。他對女兒有救命之恩,女兒與他也是心心相印,心意相通。女兒此生,非他不嫁。”藍月公主鼓足勇氣說出這翻話來。聽在劉皇后耳朵裡,無疑於是一個接一個的炸雷。

劉皇后是強力壓制內心的憤怒,儘量不表現在臉上。

“水姓在咱們楚國官宦人家中,是沒有的。他應該不是楚國人。水樸櫛的家世如何?是哪國的王孫貴族?與咱們可門戶對?”

聽了母親的問詢,藍月公主原本剛升起希望的臉色,又變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他家在漠北雪花村,父母務農為業。雖說門不當戶不對,但女兒與他心心相印,他會帶給我幸福的。”

“幸福,一個種地人家的孩子,能帶給你什麼幸福?你不要被他一時的花言巧語矇騙了雙眼,他是騙你的。聽母后的話,和他斷了,不要再與他聯絡。他並非是真心的喜歡你,是看上你公主的身份,想借梯上天,是騙你的,傻孩子,不要上當受騙啊!”

“母后……”藍月公主加重了語氣,叫了一聲。

“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他,女兒早就死在青風寨裡。他是女兒的恩人,女兒願意以身相許,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月兒,你怎麼如此頑冥不化。”劉皇后對自己女兒的固執有些無奈。若換做是其它的男子,也許她有可能就同意了。但水樸櫛不行,他是皇甫藍風的義弟,與皇甫藍風穿一條褲子,絕對不能將女兒嫁給他。

女兒有意中人也就吧了,還是什麼皇甫藍風的義弟,就是她離宮出走,去尋找的那個傢伙。劉皇后一想到這裡就窩火的很。

母女二人正僵持不下時,皇甫藍辰一挑簾攏,從外面進來了。他在門外站了許久,將母女兩人的對話,聽了個真而切真,一字不漏。

皇甫藍辰一進來,就指著妹妹的鼻子罵道:“不要臉的東西,在外面私訂終身,你還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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