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少女伸手摸了摸身上纏滿的繃帶,繃帶上混合著金瘡藥的味道和墨筠貽淡淡的體香。

她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露出詫異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強和不遠處混亂的戰鬥場面,一時間有些愣住。

“小姐!”墨孝文突然發出一聲怒喝,他硬拼著捱了玄武一拳以擺脫他的糾纏,衝到墨筠貽的身邊,把她擋在自已身後。

墨筠貽的臉色蒼白,嘴角還掛著血跡,她倚著樹慢慢地站了起來,抬頭看向墨孝文努力挺起的背影時,一雙眼已泛起淚水。

墨孝文比墨筠貽的父親墨孝鋮還要年長几歲,自打墨筠貽出生以來,墨孝文就一直擔任她的侍衛,二人朝夕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墨孝鋮陪伴墨筠貽的時間還要長。墨筠貽打心底也從來沒有把這個開始逐漸老去的中年人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

“快逃,小姐,我來拖住他們!”墨孝文的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決絕,他猛地咳出一口血,灑在他的衣襟上。此刻墨孝文的雙眼已佈滿了血絲,玄武剛才的一拳打斷了他的幾根肋骨,折斷的肋骨刺入肺部,讓他甚至連大口喘氣恢復體力都做不到。

墨筠貽沒有搭話,她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已哭出來。

朱雀把玩著自已的手指,控制著玫紅色的火焰在她的指尖來回跳動。她清冷的目光斜視著孝文,出言諷刺道,“你以為你能拖住我們多久?”

墨孝文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已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但他也知道,他必須保護小姐。他緊緊咬著牙,準備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主動出擊。

玄武來到朱雀的身邊,二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還想垂死掙扎的墨孝文。他們根本不需溝通,便默契地再次出手。玄武一步衝到墨孝文的面前,一拳轟向他的胸口。墨孝文早有準備,他抬手聚盾接下這一拳,玄武的拳頭如同鐵錘般沉重,震得他氣血翻湧,胸口傳來陣陣劇痛。

朱雀見狀,冷笑一聲,她手中的火焰瞬間變得狂暴無比,她閃到側面抬手向著墨孝文激射出幾道火羽。墨孝文避無可避,只能硬扛。火焰擊中他的身體,瞬間熊熊燃燒起來,將他吞噬。他在火焰中發出痛苦的慘叫,身體一點點被火焰吞噬,但他始終沒有後退一步。

“小姐,快跑!”墨孝文在承受攻擊的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他知道自已撐不了多久了,他必須讓墨筠貽逃走。

澎湃的內力在玄武右手匯聚,他冷笑一聲道:“剛才你打我一掌,現在我便還你一拳!”只見玄武的右手幻化出車輪般大小的虛影,緊接著一拳轟出,帶著不可匹敵的勁風將墨孝文砸飛了出去。

墨孝文如同斷線的風箏般飛出,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樹上,然後無力地滑落到地。火焰逐漸熄滅,露出了他已經被燒得焦黑的身體。他的雙眼依舊緊緊盯著墨筠貽,充滿了擔憂與不捨。

“孝文叔!”墨筠貽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淚水已決堤而出。

玄武再次舉起拳頭朝著墨筠貽砸了過來。

拳影在墨筠貽眼中迅速放大。

一道消瘦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墨筠貽身前,是那個少女。

少女的眼中放出璀璨的藍光,一時間,天地失色,以無可匹敵之勢衝來的玄武還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但他卻收住了凜冽無匹的拳風,停住了。

朱雀在第一時間抽身往後躲,但也在幾丈外一動不動地站住了。

墨筠貽只愣了一下,她沒見過這種武學路數,她也沒有時間多想,她拼盡全力拔腿衝向朱雀,要控制住這個看起來瘦弱一點的敵人。這是他們活下去的最後的希望。

墨筠貽已經衝到了朱雀的面前抬手作勢要掐她的脖子。

朱雀的體內突然爆發出漫天火羽,這些火羽激射而出,席捲開來。墨筠貽來不及反應,只得雙手交叉擋在身前。

燃燒的火羽有的徑直爆炸,有的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嵌入墨筠貽的身體。只一瞬,墨筠貽就感到自已除了臉部以外的整個正面都千瘡百孔。

緊接著,漫天火羽快速收縮將朱雀包裹在內,像是龍捲風般捲起橙紅色的落葉般絢麗。

墨筠貽開啟雙手,抬頭望去,只見朱雀靜立半空中,背生一對燦爛的火焰羽翼。

朱雀突然消失了身形,墨筠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受到朱雀一記重擊,她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墨筠貽不知道自已昏迷了多久,她再醒來時才發現自已被兩個黑袍人掐著脈門摁著跪在地上。她微微抬頭環顧四周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此刻有十幾個黑袍人包圍著他們,她又朝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去,在包圍圈的中間,少女掐著剛才與之對戰的玄武的脖子與朱雀對峙著,那玄武癱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遠處和更遠處是不知死活的墨孝文和李強。

此時的朱雀已經收回了她的羽翼,墨筠貽的臉色陰晴不定地變換著,她不時抬抬頭看看藍眼少女又低下頭,滿臉掙扎之色。

林中傳來尖銳急促的哨聲,十幾個黑袍人聽見哨聲後,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有半點遲疑,“嗖嗖嗖”接連竄入樹叢離開,直至剩下跟在朱雀身後的二人。甚至連摁著墨筠貽的兩個黑袍人也撒手離開,在撒手的一瞬間墨筠貽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舒展一下身體就又被朱雀掐著脖子像提鴨子一樣提起來。

朱雀提著墨筠貽走到藍眼少女面前,如同丟一團死物一般把她甩在少女面前,而少女也鬆開掐著玄武脖頸的手,那不省人事的玄武立刻栽倒在地上。

朱雀身後的兩個黑袍人上前一步將玄武架起便離開。

做完這筆交換後,朱雀又多看了藍眼少女幾眼,冷笑一聲後轉身離開。

墨筠貽撲騰著從地上爬向墨孝文,他已斷了氣,可還是瞪著一雙不甘的眼睛。

墨筠貽趴在墨孝文的屍體上握著他冰冷的手,無聲地哭泣著,淚水從墨筠貽的臉頰滑落,又滴在墨孝文黢黑的已經有些碳化的軀體上,濺起點點黑色的塵埃,最終消散了。

許久,墨筠貽才抬起頭來,她的雙眼紅腫,她知道是自已的熱心腸導致了墨孝文如今身亡的結果,如果不去多管閒事,他們現在的旅途會不會還是一帆風順呢。墨筠貽此刻心如亂麻,她望向望向那個藍眼少女的方向,卻發現那藍眼少女已躺在了地上。墨筠貽又望向一動不動的李強,她踉蹌著站起身走到李強的身邊檢視他的狀況。

李強傷的也不輕,但好在沒有傷及內臟筋骨,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了。抑制不住的疲憊和傷痛幾乎要拖垮墨筠貽的身體,她疲憊地倚在樹上,閉上了眼睛。

東方的天際,微微地泛出了魚肚白,兩個人影由遠及近地走來。

待他們走近看到一地的慘狀,其中一個人不由地發出一聲驚呼。

“嚯,老曲,夠慘的啊。快看啊。這誰啊,下手也太狠了,殺了三個還燒死了一個。”

來的人正是曲靖則和褚子華。

曲靖則揹著劍匣沉默地走著,他根本不想搭理褚子華,也對這種江湖慘案毫無興趣,他現在只想快點到潭州想辦法找到宋嶼秋三人。

褚子華來到已經有些碳化的墨孝文的軀體旁,蹲下身細細檢視起來。

褚子華伸出手去探了探墨孝文的鼻息,他自顧自地嘟囔著:“喲,都涼了啊,還是個硬漢子,都死成這樣了,眼睛還睜著。”他說著便伸手去幫墨孝文合上雙眼。

曲靖則沒有接褚子華的話,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又穿過褚子華看向不遠處昏厥在地的三個人,他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便收回目光,他走到少女的身邊,蹲下身檢視她的傷勢,見她只是力竭昏了過去並無大礙。

曲靖則又走到墨筠貽的身邊,墨筠貽的傷勢就要嚴重的多了,但也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褚子華來到李強的身邊把他翻了過來,見李強長得也還算眉清目秀,褚子華竟難過的哭了出來。

“多好的一個孩子啊,細皮嫩肉的,就這麼沒了,可惜,太可惜了。”他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滴在李強的臉上,沒幾下,李強的眼皮竟然微微動了動,緊接著身子就抽搐了一下。

褚子華被這變故嚇得竄了起來,又是一聲怪叫,“啊!你們這些人有病啊,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

曲靖則瞪了褚子華一眼,他眼神中對褚子華的不滿更甚。褚子華則是一臉委屈地看著曲靖則,說道:“這能怪我嗎?”褚子華的嗓音尖銳起來,像是一隻能吐人言的烏鴉。

墨筠貽的耳朵動了動,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她面前的二人。她微微張開乾澀的嘴唇,試圖說話,但聲音卻如同蚊子般微弱。

“水……”

曲靖則遲疑了一下,還是從腰間解下水袋,遞到墨筠貽的嘴邊。墨筠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她的喉嚨彷彿被火烤過一般,每一口清涼的水都讓她感到無比舒適。

喝下水的墨筠貽恢復了些許體力,她指了指黢黑的已經有些碳化的墨孝文,看著曲靖則和褚子華小聲問道:“這是一位對我很重要的長者,能幫我把他埋了嗎?”

曲靖則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墨孝文的軀體上,他微微皺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並不喜歡這種無端的殺戮和血腥,但江湖之中,這樣的事情似乎又總是難以避免。但更重要的是,他也很不喜歡被別人麻煩。

褚子華卻突然開口道:“哎呀,老曲。廢什麼話啊,開幹。”說罷就已經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車廂的碎片走進樹林忙活了起來。

曲靖則看著褚子華麻利的身影欲言又止,隨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此時的他真的很想畫一張符貼在褚子華的腦門上給他做做法事驅驅邪。

忙完一切後,曲靖則看著在無名無碑的小土堆前磕頭的墨筠貽,扭頭衝一邊的褚子華說道:“我們走吧。”

“走?那可不行。天都亮了。這幾個娃娃長得這麼好看,你就讓他們待在這裡,是要被過往的流寇糟蹋的。”褚子華義正言辭地拒絕道。

曲靖則眉毛一挑,極其不耐煩地斜瞥了褚子華一眼,冷聲問道:“你這樣的人會在乎這個?”

“你個死老頭什麼意思?”

曲靖則實在不想聽褚子華尖銳的烏鴉嗓,見他雙手掐腰一副氣勢洶洶要和自已理論一番的架勢,立馬轉移開了話題,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前面不遠就到都昌了,把他們帶走送到城裡去。”

聽見褚子華的這些要求,曲靖則的額頭有青筋鼓起,他一張老臉立刻拉了下來,問道:“你當真的?”

褚子華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還是曲靖則第一次見瘋瘋癲癲的褚子華露出這副認真的神態,他盯著褚子華連看了幾眼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男女授受不親,我去扛那個少年,你負責這兩位姑娘。”說完,曲靖則走向李強,他把劍匣卸下來扛起李強後,頭也不回地提著劍匣就走。

“可……可我也是男的啊!我是純爺們!”褚子華衝著曲靖則的背影大喊。

褚子華過來把墨筠貽扶了起來,又去托起地上那名少女。墨筠貽把手搭在褚子華的肩膀上小聲地說了聲謝謝,隨即跟隨著他的節奏一步一步地走了起來。

見曲靖則越走越遠毫無停下來等等他們的意思,褚子華不禁急的大喊:“老曲!老曲!慢點啊,你著急去幹啥啊!”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已經乾涸了血跡上,窗外街道上漸漸地又響起了來往的人聲。

薄霧中,微弱的晨光透過瓦片間隙灑在青石板路上,街道兩旁的古老建築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一條穿城而過的小河清澈如鏡,輕輕流淌著,倒映著河岸邊的垂柳和青青藤蔓。

一些早起的居民開始在街頭走動,挑著籃子去市場購買新鮮食材。小巷裡飄來淡淡的炊煙和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窄窄的巷子裡傳來家家戶戶開始忙碌起來的聲音,有人拖拉木床、有人推車賣貨、有人搖鈴鐺呼賣。

酒樓、茶館逐漸敞開門戶迎接第一縷陽光,準備迎接前來享用早餐的客人。店鋪門口掛著五彩斑斕的燈籠和招牌,在微風中搖曳生姿。商販們擺開貨攤準備開始一天忙碌的生意,在街頭巷尾嘰嘰喳喳地嘮嘮嚷嚷。

普通人生活在市井裡,不知道每個他們熟睡的夜裡,坊間巷尾都在秘密地發生著什麼。

經過一夜的敷藥、包紮後,蘇蜜兒微不可察的脈搏總算是保住了。此刻的她依舊緊閉著雙眼,面色蒼白如紙。如果不是胸口處微微起伏,宋嶼秋甚至不敢確定蘇蜜兒是否還活著,他瞪了一晚上的眼睛生怕再有人來襲。

知道敵人就在附近,李凌羽和宋嶼秋不敢再有逗留,他們購置了馬車與物資後火速便出城上路了。

此時都昌城青玉案醫館的後院內,聚集了很多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有些人還穿戴著甲冑,除了金、青、紅、藍四隻顏色鮮明的面具,其餘的人都統一戴著灰色的面具。

俞鴻閒散地盤腿坐在磨盤上,青龍垂手站在他的身後,而他面前是正在向他彙報昨晚戰況的朱雀和耷拉著腦袋還有些魂不守舍的玄武。

“最後我們聽到緊急集合的哨聲就收手了大人,但如果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擒獲那隻狐妖。”最後說完這句話的朱雀本還有些得意,但俞鴻接下來的話直接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不需要,你的職責是聽從我的命令,配合我的行動,而不是去幫金丹宗捉狐狸。金丹宗完不成任務他們自會承擔責任,而你,如果因為去幫他們抓狐狸這種無足輕重的破事延誤了我的時機,你擔得起嗎?”

朱雀的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她“撲通”一聲單膝跪下。

“屬下不敢!”

“不過你帶回來的情報很有價值,起碼我知道那幫臭道士沒在誆騙我們,想不到這世間真有這種異獸。讓玄鴉在江湖各地散播訊息,就說墨孝鋮的寶貝女兒正在前往潭州的路上,並且在都昌附近獲得了大機緣,學會了一種強大的瞳術,可以擾亂人的心智讓人失去行動能力。在這個節骨眼上,那些老江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現在宋嶼秋和李德昭已經出城了。青龍與朱雀,你二人帶你們各自的人,拿他來見我。他與宋嶼秋二人合力的情況下可以將白虎擊殺,非常危險,不可輕敵。記住,我只要李德昭一人,別的死活不論。”

“還有什麼問題嗎?”交代完任務後俞鴻環顧一圈,問道,見無人應答,又說道:“那便行動吧,另外,來幾個人幫我們這位玄武密使清醒清醒!”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吾乃無敵道尊,何人膽敢忤逆我

小新偶爾也很帥

絨絨,來抱抱我

不愛次桃桃

青春校園的偶遇

Aaaa檸檬味肉包

靈氣復甦:開啟最終進化

絕不再放棄

貞雨

使用者23086066

青春直愣騷年所憧憬的古裝御姐

愛吃泡椒翅中的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