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時,因為宴清昏迷,入口的陣鬆動,俞純暴力拆卸了八卦陣,找了個“生門”的口出去。

在地宮裡不覺時間流逝,出來時才發現,天色漸露魚肚白。俞純抬手擋了下,略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然後下意識就站在孟闕身前,替他擋住光線。

日光對鬼的傷害是極大的,她雖因常年待在地府那陰暗偏冷的地方而不喜熱,但卻不會因為日照而如何。

孟闕看到她下意識之舉,心下更為沉悶。

雖不知她待他是哪種情愫,可是這般出自本能地迴護,叫他很是有愧,這一路走來,她待他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無妨的。”他啞聲說道。

俞純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見他僵了下,便道:“我熱,給我冰一冰。”

然後牽著他躲開光照,在林子裡穿梭,出去找停靠的車。

少女溫軟的手,足夠熨帖傷痛,孟闕閉了閉眼,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自私一回——

就這樣被她牽著,回去她口中的“家”,留在她身邊,陪到不能再陪伴的那天。

她是凡人的壽數,幾十年光陰其實很短……

可念頭剛起,便又被理智壓碎,他不能這麼自私,宴清受苦千年,連一個死後安息都求不得,他又怎麼可以只圖一己之私,罔顧血海深仇和舊友情誼?

“一會將人送回去,收了尾款我們就回去歇歇。你也累了……”俞純走在前頭,微微回頭和孟闕說話,也就沒看到她即將要和樹枝來個親密接觸,孟闕眼明手快地將她往回一拉,猝不及防之下,她就靠在了他懷中。

四目相對,俞純話還沒說完便卡著沒繼續了,她閃了下眼眸:“我……”

“走路看前面,以後都小心些。”孟闕卻鬆開她,看著她粉白的耳朵,忽然嚴肅又苦口婆心地說著,“還有做事別這麼莽撞,也別為了賺錢接危險的單子……你是閻王的養女,不缺這些,危險的差事少摻和,地府那麼多高手,沒道理需要你一個小姑娘衝鋒陷陣。”

他聲音很輕,說得很慢,明明是關心的話,但俞純聽得一頭霧水的,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在交代——臨終遺言。

俞純眉心一皺,受不了孟闕這般要永別的言論,她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背:“胡說八道什麼呢,我不需要注意這些,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是我的搭檔。這輩子,你得看著我長大、變老、死去,等到了地府,我又還是年輕美貌的地府公務員。”

說完,她剜了孟闕一眼:“你休想半路跑。”

孟闕:我怎會想跑?如果可以,我就想如你所說的那般,護著你長大,守著你變老,再送你結束人間的身份,去地府繼續一起……

“我……”

“哎呀,那我要是老了再死,是不是去了地府回不到現在這個面貌了?”俞純握住孟闕的手,放到她的臉上,摩挲了幾下,然後她瞪著一雙桃花眼問他,“你說,我和老頭商量下,是不是就能保持現在這個水準了?”

孟闕原本想說,按照她的體質,也不好說,萬一她不用遵循人世間的法則,不會自然老去,但她老去與否,他都不介意。

只是被她這個親密的動作打亂了他所有的語言,他感覺語言系統直接紊亂掉,只能呆滯地被她牽動著手……

觸碰到她柔軟溫熱的臉,手指都宛如觸電,他感覺鮮活的生命力湧動,原來,喜歡的感覺就和久違的春天、陽光、溫度一樣,帶著蓬勃的生機。

要是能一直擁有這份生機,該多好。

“你怎麼不說話?”俞純上了駕駛座,等三真吃力地將方爺弟弟帶上車了,她繫好安全帶,問道。

孟闕安靜地學她的樣子落座在副駕駛座上,伸手想將安全帶繫上,才想起來,他根本碰不到實物。

手顫了下收回,孟闕抿了抿唇線,低聲回答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你老了的話,應該也是很好看的小老太太。”就是他可能沒有機會看到了。

一股哀傷瀰漫心頭,孟闕凝視著俞純,想趁有機會的時候多看看,將她的樣子銘記於心。

——叮,主播所攻略的目標鬼王孟闕,對主播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70,恭喜主播,再接再厲!

俞純:?

為什麼他用哀傷的眼神望著她,卻給她漲了10點好感度啊!

“哦,這還用你說?”俞純猜想這廝估計是擔心宴清的事,所以才這麼憂心忡忡的,她回了話,琢磨著回去後沒有外人時再好好開導他。

各懷心思的一人一鬼便將方爺的弟弟送過去後,啟程回他們的無憂茶室。

“俞小姐,等等。”

三真道長快步追出來,看著籠罩在黑色斗篷下的孟闕,視線挪到一側戴著墨鏡拽姐臉的俞純面上,猶豫了下,才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孟闕眼眸微眯,釋放出森冷的鬼氣,他臉一板:“有什麼話就在這說。”

俞純聽了不由得揶揄:“嗯?”這就吃味了?

聽出她語調裡的笑意,孟闕略顯不自在地咳了聲:“他先前對你出手,以防萬一,我在場比較好。”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這藉口生硬了,十個三真加起來也打不過一個俞純,哪還需要他在場保護?但話都說出口了,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所以孟闕梗著脖子,保持他的沉默。

俞純也明白這點,她低頭輕笑了下,怕笑出聲,又佯裝冷酷girl地扶了扶墨鏡:“也是,沒什麼他不能聽的。”

三真噎了噎:“……”你們別太過分了。

他努力維持平靜的語氣,沉穩地開口道:“不是不能說給這位聽,而是……閻王大人有令,我怕當著除你之外的第三……者的面說,會違背誓言。”

哦,是怕被老頭記恨,去地府受罪啊。

俞純瞭然地點了點頭:“沒關係,你說吧,小點聲就行。”

得了俞純這話,三真這才稍稍輕鬆了幾分,吐出一口氣,才開口說:“我只是忽然想起,那金棺之上的禁術符文圖案……好似在一次玄門座談會上看到過。”

三真也不是想討好俞純,而是想著化解下前面的樑子,不想開罪地府的“高層”。

如果他能提供有用的線索,或許……俞純能在閻王面前替他說幾句好話?

俞純笑容一斂,下意識回頭,果然,就見孟闕一張臉滿是黑氣,他眼眸微紅地追問——

“還有呢?!”

(作者:是啊,還有呢(去掉問號版),不過估計會有點晚,不建議大家熬夜追吼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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