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爸媽久違的一通電話

「知知，快過來，你給我講講你寫的這個註釋是什麼意思。」

表姐徐嬌解圍喊姜知坐到自已身邊來。

徐嬌現在已經上小學6年級了，學習一向很好，一路更是重點中學、重點高中、重點大學考了上去。

只是上一世的大舅舅在發生外公那件事情之後，便很少和家裡其他人來往了。

姜知湊近看了一眼表姐指的地方。

「how are you?」

姜知在下面寫著

「not bad，still sucking air.」

姜知看到後，笑了一下。

這是當年，工地有個大學生來實習。

原本嘰嘰喳喳一個小太陽，幹了一週左右的工作之後，變得成默寡言。

姜知就問他，你怎麼樣？

他就說了這句英語。

姜知覺得很對她當時的生活狀態，所以將這句話當作了自已的簽名用了很長時間。

「這個呀，意思是還行，還喘著氣。」

姜知笑著回答道。

「哇，吱吱，你的英語好好啊。」

姜嬌翻著徐知【新概念英語】上密密麻麻的註釋，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爸，媽，我和爺爺從廟裡面回來了。」

人還沒進門，表弟洪亮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我給你們說啊，這會廟裡麵人可多了。」

表弟剛掀開裡屋的門簾愣了一下，瞬間安靜下來。

「大伯、大媽好。」

「好好好，向榮都這麼大了啊。」

徐家的男人一般情況下都社交能力有限，就只能靠家裡的女人來社交。

「嘿嘿。」

表弟笑了笑，然後開始蹲在地上玩起爐火來了。

「你看看，真是一刻也閒不下來。」

二舅媽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家兒子，用誇張的語氣說道。

這時候，外公掀開門簾走進來。

「爸，你回來了。」

「爺爺。」

外公剛一掀開門簾，地下坐的大舅舅和炕上坐的大舅媽、表姐都微微起身，向外公問候道。

外公看了一眼，說一聲。

「回來就好。」

然後朝著姜知招了招手，邊招手便從大衣裡頭掏出半袋吃食來。

「給，隊裡這會在分年貨，這是剛剛你弟弟跑進去給你搶的，我娃拿去先跟你姐姐吃點去。」

「哇，桃酥、餅乾和糖啊。」

姜知拿著袋子向表姐那邊走去，邊走邊喊道。

「弟弟，你快上來咱們一起吃。」

「我不吃了，我來的路上就吃了好多，這些是留給你們的。」

表弟沉浸式玩火，壓根不想搭理姜知。

「誒，弟，你玩不玩摔炮啊？」

姜知突然想到剛剛徐陽送來了好些摔炮。

「啊，太好了，我玩。」

表弟瞬間從地上站了起來，湊到炕邊，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笑嘻嘻的問向姜知。

「就在屋門口，一個黑色的袋子裡。」

「哇唔～，太好了。」

5歲左右的表弟，像個野馬一樣，貪玩的年紀，根本一刻也閒不住。

「嘭～」

「啪～」

「嘭～」

「姐，你們玩不玩，好響啊這個。」

院子裡放炮仗的表弟玩的不亦樂乎，大聲向屋內的兩人喊道。

「來了。」

頓時，三姐弟在院子裡「噼裡啪啦」炸開了花。

「我的娃這會都餓了吧，我趕緊收拾收拾，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從外面揹著一大捆柴火的外婆，看到眼前熱鬧的場景，整個人開心的笑著。

「好好好，外婆我要吃四喜丸子。」

「我要吃餃子。」

「我要吃紅燒肉。」

院子裡的人，爭先恐後的抱著菜名，屋內的舅媽們也終於開始坐不住了，趕忙從屋內出來，進了廚房考試幫外婆忙乎。

隨著周圍此起彼伏的鞭炮爆竹聲響徹雲霄，除夕正式拉開了序幕。

一家熱熱鬧鬧的坐在了大圓桌旁邊，一邊看著黑白電視上的春節聯歡晚會，一邊大口大口的吃著美味。

「外婆，今天的紅燒肉好好吃啊。」

姜知和表弟吃的滿嘴都是，嘰裡咕嚕的，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哈哈哈，好吃，我乖就多吃幾塊。」

「這是新肉，就是比臘肉好吃一點。」

「嗯嗯，就是，臘肉吃起來有股奇怪的味道，反正我是不怎麼愛吃。」

表弟也附和道。

此時的表姐，吃相依舊文文靜靜的，但也被旁邊兩個吃飯特別香的傢伙影響到，不住的往碗裡夾菜。

「媽，你紅燒肉是怎麼做的，我看嬌嬌還挺愛吃的，您給我教教，我也學學，到時候回家給他們做。」

大舅媽附和著問外婆。

「叮鈴鈴鈴……」

就在大家齊聚一堂，高高興興吃飯的空檔，八仙桌山的座機電話竟然響了起來。

表弟離電話的位置最近，人又出奇的靈活，一個轉身，便走到了電話跟前。

「歪？你好。」

表弟喊完之後便按了擴音鍵。

「是向榮嗎？」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姜知的內心毫無波瀾。

是她的父母，那個一年會打兩三次電話的父母。

「我是，請問你是？」

表弟一邊示意外婆過來接電話，一邊回覆著說道。

「我是你姑姑呀，你把姑姑忘了嗎？」

電話對面的人笑聲說道。

「哎，閨女，你們在外面怎麼樣啊？」

外婆走到電話邊大聲的喊道。

「媽，我們挺好的，家裡都好吧。」

「好，都好，都好，今天過年，你給你準備了些吃的沒有啊？」

「都有，我們今天吃的早，現在都收拾完了，就等著待會看春晚呢。」

外婆和姜知媽媽打著電話，兩個舅媽在電話打來的一瞬間開始窸窸窣窣說一些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外公和兩個舅舅正一邊吃東西，一邊盯著電視看。

接完電話過來的表弟，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用胳膊肘撞了撞姜知的胳膊，笑嘻嘻的湊到姜知耳邊說道。

「姐姐，是你媽媽電話哦～！」

說完，便向姜知笑著眨眼。

姜知看了眼開心的表弟，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輕笑了一下，繼續埋頭吃自已的飯。

是呀，媽媽？媽媽又能怎麼樣？

上一世這通電話打來的時候，姜知別提有多高興了，甚至不止是這通電話，是父母打來的那些屈指可數的電話。

每一次，姜知十分雀躍。

因為那時的姜知還不住的做著白日夢，覺得父母是愛自已的。

她堅信著父母之所以去外地打工，是為了他們的家，是為了能給姜知未來一個更好的生活。

那時的她好傻啊，以為只要父母打工回來，她一定也可以像其他待在父母身邊的小孩子一樣幸福，甚至比他們更加幸福。

像表姐，像表弟，她覺得他們是一樣的。

就像幾年以後，大家都告訴她。

你媽媽給你生了個弟弟，從此你們老薑家不用在村裡抬不起頭了，你長大以後也會有靠山了。

這一切，在那時的姜知心裡，深信不疑。

好像弟弟真是父母為了自已才生的。

好像父母去外面打工都是為了自已。

是的，想象中過的父母，總是會以最完美的樣子出現在腦海中。

可現在的姜知，清醒的知道，哪裡是為了自已呀。

她不是他們期待的小孩，他們生下她，只是沒有選擇的結果而已。

其實重生後的姜知也想過這個問題。

就是再一次面對父母，她要怎麼做！

最後她說服自已的結論就是。

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已的人生負責，他們想追求什麼，就讓他們去追求好了。

她尊重他們的選擇，只是，這一次。

姜知也要為自已而活，他要在父母回家之前，脫離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情況，她要為自已的人生負責。

從此路歸路，橋歸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知知，快來，你爸爸媽媽的電話。」

外婆在電話那頭朝著穩坐在桌前淡定吃飯的姜知招手。

「好的。」

姜知還是過去了。

「閨女，娃來了，你跟娃說兩句。」

外婆拉著姜知的小手，將話筒交給姜知。

「歪？」

姜知脆生生的衝電話那頭喊道。

「歪？歪什麼？這麼大的人了，連個媽都不知道喊嘛？」

電話那頭熟悉的人，熟悉的語氣。

「媽。」

「哼，在你外婆家乖著呢沒？」

「嗯。」

「你別嗯嗯嗯，我給你說，你一天要好好聽話，你知道不，不要惹你外公外婆生氣。」

「還有你外婆剛剛說你上學了，上學了你就好好上，不要天天就知道玩，我和你爸爸掙點錢也不容易，你要是不好好學，我回來收拾你，聽到沒？」

「好。」

姜知聽著對面的一頓輸出，剛剛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的開心，瞬間消失了大半。

「好了好了，電話給你外婆吧，我再跟她說幾句。」

電話對面的人催促了起來。

「外婆，電話。」

姜知淡定的將話筒放在桌子上，就離開了讓她感到不快的地方。

「知知，你媽給你說啥了？」

二舅媽一臉八卦的問道。

「沒啥，就是讓我一天好好聽話，上學了就好好學習之類的。」

姜知陳述道。

「就這？沒說點啥時候回來的話？」

「你真的是……，快吃飯吧！」

二舅媽還想問點什麼。

一旁的舅舅捅了捅二舅媽的胳膊，示意她先別問了。

二舅媽被舅舅這麼一捅，立馬翻起了白眼。

「怎麼，娃娃放在咱家這麼久了，我問一句都不能問了？」

「嗐～，放也是放在咱媽這，你就別瞎操心了哈。」

「我瞎操心，你說我瞎操心，你看看人家誰家的父母，還要給結了婚的女兒養孩子啊？」

「怎麼了，我們養就算了，我現在在這個家，連說一兩句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一時間，二舅媽又是吵鬧又是啼哭，一旁的大舅媽還有其他人，忙著安慰，忙著勸架。

外公怕吵，早早便端了茶具，去外面小爐子旁邊，燒起了茶。

看到這種場面，表姐牽著姜知的手，安慰著說道。

「知知，你別管，咱們繼續去外面放炮仗玩吧。」

一聽放炮仗，表弟瞬間來了興趣，三人高高興興的去完面玩了。

只剩外婆，一個人孤零零的打掃著飽餐過後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