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六點半的時候。他把電話打了過來。她一接到電話他就跟她道歉說,今天工作實在太忙了,讓她等久了之類的話。

此時,他們從網路到電話已經聊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在這半年的時間裡,他既不遲到也不早退。有的只是拉晚。大多數時候都是夏雪催促他回家,他才依依不捨的放下電話。

這一次遲到的電話是夏雪不能接受的。所以,當她拿起電話的時候,她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一次,她淤積在心裡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不受控制的情緒中爆發出來。夏雪一邊哭一邊說:‘我好怕你從今天開始就消失了。’

她又斷斷續續的說:‘我知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們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們談天談地卻從沒有談過感情。可是,我卻無論如何控制不了我自已。我,我是那麼想念你。你讓我等待的這兩個小時我就像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特別害怕,害怕有一天你就消失了,,,’她嗚咽著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邊沉默了許久才說:‘對不起!’

秦沐又沉默了一會說:‘給我兩週時間,等我忙過這兩個星期我去看你。現在你就把你在濱城的住址告訴我。’

兩週以後的一天,他打電話來。他讓夏雪猜他手裡拿的是什麼。夏雪說不知。

他說,他手裡拿的是明天從上海飛往濱城的機票。在電話那頭,秦沐把機票上從文字到字母再到阿拉伯數字都念給了夏雪。

他說:‘我明天下午2點從上海出發,大約兩個小時到達濱城。再乘計程車去找你。’最後他跟她開玩笑說:‘千萬不要讓我找不到你。如果找不到你我就站在濱城的馬路上大哭一場。’

夏雪笑了。她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找不到我的。’

轉天正好是週五。下班以後,夏雪買了魚肉和一些蔬菜和水果。順便還買了一瓶紅酒。自從上次在開發區周闊建議她不要喝酒以後她就滴酒不沾了。

不知怎的,今天她心裡慌的厲害。不自覺的她買了酒。

忙忙碌碌的,在五點左右的的時候她做好了飯菜,擺上了桌,順便開啟了那瓶紅酒。她想。這個時間他應該快到了。

她坐在桌子旁邊心亂如麻的等他。轉眼到了六點卻沒有一點音信。她打他手機,顯示無法接通。她又抓起手機給他的公司打了過去。這是她認識他以來她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那面倒是接通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女聲問她有什麼事。她說:‘您好,我找秦沐。’

‘我們老闆出差了。’

‘您方便告訴我他去了哪裡嗎?’夏雪問。

那邊猶豫了一下說:‘對不起,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放下電話,那顆懸著的心卻始終沒有放下。

六點半了,他還沒有來。她終於坐不住了。她給自已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七點了,他又給自已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終於,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從沒有這樣在乎過一個人。一個她不瞭解任何底細也從未謀面的人。可是,她就是不管不顧的,瘋狂的對他著魔。這種感覺讓夏雪幾乎窒息了。

夏雪正迷糊地睡著,她聽見很輕的敲門聲。她立刻奔向客廳大門。她開啟大門,看見他提著公文包微笑著走進來。是了,這就是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撲上去,一下子暈倒在他懷裡。迷迷糊糊的,她聽見他在說著什麼飛機晚點,手機沒訊號之類的話。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聽見廚房裡有刷洗碗筷的聲音。她輕輕走了出來,看見他正挽著袖子收拾廚房。

他看見她走出來忙把她扶進臥室。問她餓不餓。飯菜都在鍋裡熱著。

她搖了搖頭把手輕輕拂上他的面頰。他倒退了一步卻沒有躲閃。

他見她眼睛溼潤忙跑進廚房拿了餐巾紙替她擦乾了眼淚。她趁勢依偎進他的懷裡對著他的雙唇吻了上去。他卻迅速躲開了。

夏雪也不生氣。她說:‘我不管你有沒有家庭也不管我們將來如何,我只知道我不能錯過今天的你。’說完,她又撲進他的懷裡。這一次,他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

他說:‘都是我不好。可是,我不能,我也做不到。’

他拉開褲子的拉鍊讓她看了他的下體。她看了一眼,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她說:‘你為什麼不做手術?做手術是可以治療的。’

他說:‘做手術是可以治癒,可是我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在我出生以後,我父母就把我遺棄在了福利院。工作以後,當我去治療時,大夫說我錯過了治療時間。’

夏雪問他:‘你恨你父母嗎?’

他說:‘不,我不恨他們。我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他又幽默的說:‘至少我外面還是完整的。’

夏雪眼角噙著淚說:‘我心疼你。’

他說:‘不說我了,我給你買了禮物,希望你喜歡。’他把他給她買的護膚品,口紅之類的東子西交給了她。她說:‘我很喜歡。’

那一夜她依偎在他的懷裡,沒有躁動,沒有波瀾的聽著他給她講他這一生的故事。他講了很多,唯獨沒有講他的感情,他的婚姻。她也沒有問他。

週六那天他早早起床給她做了早餐。他知道她這天要去上課。她吃完早餐他就推她去上課。她的心忽然慌亂起來。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就讓她放心,他會等她回來。

她回來的的時候,果然人去樓空了。

她看見書桌上留著一封信,信紙下面壓著一摞人民幣。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畢生的力氣調整了自已的情緒。她明白,這一次,他是徹底的離她而去了。以後她甚至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從相識到相見,他一直不敢問他有沒有家庭。她不敢問是因為在她的心裡是肯定的。他那麼儒雅,風度翩翩又事業有成。他即使生理有什麼毛病也少不了心靈相通的愛人。比如自已。

這一場戀愛夏雪自已多少把單相思的意向強加給了秦沐。他與其說是過來看她,還不如說他過來就是為了給她的單相思畫上一個句號而已。

直到這時,夏雪才開始思考起兩人的關係來。如果她不對他著迷她們的關係或許會長遠一些。到最後還能成為異地朋友。只是她認真了。

想想前因後果,他在跟她交往的過程中又有哪一句話不是朋友式的談話呢?他從一開始就小心翼翼跟她相處,不敢對她有半點逾越卻還是令事情的走向偏離了方向。

夏雪深吸了一口氣。她拿起那封信。

‘親愛的夏雪,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作為始作俑者我給你道歉了。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我無法再面對你,只好不辭而別了。希望你不要難過。

可能你也想到了,我有妻子,而且我的妻子很愛我。我們一起從福利院長大,青梅竹馬。我們在一起已經生活了二十年。這一生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因為我的原因她失去了生兒育女的權利,我再也不能給她另一重打擊了。那樣她就會失去生命。這是我和善良的你都不願看到的事情。你還年輕,你的路還很長。千萬不要因為我做什麼傻事。那樣,我這輩子都會活在自責和愧疚裡。你那麼善良,那麼美麗,我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你一定會找到那個屬於你的真命天子,請相信我。前面的路,請你堅強的走下去

秦沐臨別歉言’

看完這封信,夏雪的心裡已經沒有了波瀾。她擦乾了眼淚,拿起筆在下面寫到:

命中註定,

你的路你的愛在你的原鄉。

命中註定,

我就是那隻飛出去又飄回來的風箏。

網線這個驛站,你我都曾駐足過。

我在這邊牽掛,

你在那邊問候。

一切都是天意,

遇見了就是最好的。

相忘於江湖吧!

我會永遠記得,

在這江湖的紛紛擾擾中,

你曾經對我回眸一笑。

那一刻,我笑靨如花。

寫完,夏雪把這封信摺疊好放進自已喜歡的一本愛情小說裡。

從此,她再也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再也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直到時間把那個聲音變淡變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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