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原這幾天天氣不算很好,陰沉沉的霧靄天,淅瀝下著小雨。

夏小滿開著車,正要去參加高中同學的聚會。

他如今三十多歲,畢業之後拼命工作了幾年,拖垮了身體,修養身體時寫了本書,銷量很好,他順利轉業成了一名作家。

其實他也不缺錢,俞新打比賽獲得的所有錢都放在他那裡。

他的哥很厲害,留下的錢足夠他不工作花上半輩子。

何言發來了語言:“小滿哥,你到哪裡了?外面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已經到了。”

夏小滿將車停在餐廳樓下,餐廳對面是他和俞新曾經見過的江景。

只是小雨,夏小滿根本懶得撐傘,他下了車快步走進餐廳。

服務員禮貌迎他去了預訂的包廂。

包廂內幾個好久不見的老同學熱情招呼他。

夏小滿也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他的模樣沒多大變化,只是眼神氣質變了許多,以前只戴一隻耳釘,現在左右各戴一隻四芒星款式的耳釘。

何言看見了他卡其色風衣上的些許雨漬,“小滿哥,都跟你說下雨了,還是淋溼了。”

“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都到樓下了。”夏小滿隨意脫下風衣外套,掛在椅子上,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分外顯眼,“而且我是開車來的,不礙事。”

一旁的女同學笑道:“高考完之後,咱們好多年沒見過了,小滿也是,工作沒必要太拼命,後面聽到你住院我還挺擔心的。”

夏小滿笑了笑:“就是一點小毛病,別傳得太誇張了。我現在也沒工作了,無業遊民一個。”

另一個同學在倒酒,他插嘴道:“什麼叫無業遊民,你寫的書我們這些人可是都看過,很樂意都推薦給身邊的朋友們看,等會兒走之前你得給我籤個名。”

何言坐在夏小滿旁邊,嚷嚷道:“咱們排隊行不,我先簽,書我都帶來了。”

包廂一直充斥著歡聲笑語,每個人聊起高中的事情都無比懷念。

夏小滿在一旁微笑著點頭。

大家相處的依舊很好,沒有漫長時光的隔閡,像是回到了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年時期。

直到有個喝得微醺的同學詢問夏小滿,“小滿哥,你哥他當初為什麼突然不打拳擊了,我可是他的粉絲,每場比賽我都支援他,他不打比賽我真挺難過的。”

何言臉色大變,“你這個假粉絲趕緊閉嘴吧,趕緊給他嘴裡塞點吃的,讓他安靜會兒!”

坐他身邊的同學照做,那人先是懵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他面帶歉意看著夏小滿。

夏小滿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他死死摳自已的指腹。

些許疼痛讓他清醒。

“沒事。”夏小滿舉了舉手裡的酒杯,他平靜微笑道,“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漸漸的,氣氛很快恢復熱鬧。

何言的心依舊懸著,以他和夏小滿認識這麼多年的交情。

俞新的事情在夏小滿這裡能輕輕放下,就怪了。

他能記起,聽到俞新出事後,自已去詢問夏小滿情況。

“你哥怎麼了?”

夏小滿說:“他不是我哥,他是我的愛人。”

這個訊息直接震得何言失去言語表達,夏小滿像瘋了一樣,說哥是他的愛人,他哥愛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們一直相愛。

多年過去,夏小滿沒能釋然,也無法釋然。

聚會結束,同學們陸續回家,他們依依不捨約定下一次聚會的時間。

成年人的世界很忙碌,也許下次,也許下次就是多年後。

夏小滿喝了點酒,沒法開車回去。

臨近傍晚,雨停了許久。

何言接到女朋友的電話,和夏小滿招呼一聲匆匆打車離去。

夏小滿在餐廳門口遇見了一個人。

蘇清玥。

她獨自一人,正好從餐廳的某個包廂內出來。

沒想到在安原能夠碰見她,夏小滿本想裝作不認識和她擦肩而過。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蘇清玥叫住了他,她反而認出了三十多歲的夏小滿。

“夏小滿,一起聊聊吧。”

夏小滿回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他們坐在江邊的長椅上。

夏小滿掏出煙盒,“不介意吧。”

“不介意。”蘇清玥不動聲色打量他。

夏小滿點上煙。

蘇清玥的面容一直保養得很好,只是眉宇間有深深的疲倦。

“當年的事,我一直很想跟你道歉。”

夏小滿:“哪一部分?”

蘇清玥有些尷尬,“高中的時候誤會你跟蹤我,誤會你想傷害我,陸宵和我朋友他們對你態度很不好,我很抱歉。”

“嗯。”夏小滿久久注視天邊的暮色,輕吐煙霧,“今天遇見你應該裝作不認識我,因為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高中的事情我已經釋然,我一開始被欺負也不是你的錯,而是我自已的問題,是他們的錯。”

“你幫過我,我很感激,但是回到當初我不會想跟你做朋友。你大概不知道,我父母不認可我,他們不會為我撐腰,老師們需要班級裡有個受氣包,所有他們不會在意我,我的人生總是這樣無力,抓不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的世界我不瞭解,你和陸宵隨意說出的話卻能決定我的命運,每一句話,都是我所能承受的極限。”

“班裡坐在我周圍的同學或許知道我是左撇子,但是你一定知道,你不是很驚奇地說過我是你第一次見,用左手寫字的人嗎?”

蘇清玥啞口無言。

半晌,她第一次低下頭,“對不起,我真的只是隨口跟他們提過一句。”

夏小滿緩緩將視線移到她身上,看不出喜怒,“你知道的很多,只是你不說而已。我長到二十多歲才明白這個道理。”

保持緘默是對惡意的縱容。

蘇清玥沉默了。

坐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我和陸宵在半年前離婚了。”

“或許我們之前很早就出了問題,吵吵鬧鬧走進婚姻,過了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他變了許多。多年前覺得他肆無忌憚的性格就是青春的樣子,我們是世界上最合拍的情侶。”

“結果到最後逃不過婚姻的瑣碎,彼此間的疑心,還有他的變心,我一直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他讓我放棄一切,留在他身邊像其他女人一樣,仰望他的鼻息。我才明白,我對身邊所有人的瞭解都停留在表面。”

“對自已也一樣,我不善良,但我又慶幸自已不是真正的善良。”

蘇清玥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小滿,再見了。如果下次見,我會如你希望的那樣,裝做不認識你。”

夏小滿獨自坐在長椅上抽菸。

夜晚的城市將被喚醒,大片的墨藍色暈染了天際,煙霧使他看不清遠方。

“該回家了。”

家,是他們曾經住過的公寓。

夏小滿將房子買了下來,包括蒼水縣和他們在省城住過的房子。

他要留住曾經所有的回憶。

“哥,我回來了。”

夏小滿開啟門說道,無人回應。

房子裡面的擺設還和以前一樣,空蕩蕩的魚缸放在茶几上,小東小西在俞新走後兩個月的一天凌晨,徹夜難眠的夏小滿發現它們翻著肚皮浮在水面。

它們是一起離開的。

連小東小西都能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家裡只留下夏小滿活著。

只留下他。

他又……孤身一人了。

後來,夏小滿回過蒼水縣,奶茶店的門面關了又開,拆除了又重新裝修。陳叔回縣城養老了,小北他們各自離家闖蕩,老醫生的診所沒變,只是設施陳舊了些,他還記得俞新。

他問俞新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回來,夏小滿用空洞的眼神看他。

告訴他,哥回不來了。

老醫生許久沒說話,最後搖了搖頭。

他的父母也在縣城裡,夏小滿沒有去見他們,但是他給了他們足以養大一個孩子的費用。

一切都很好,所有人都在前行。

夏小滿從冰箱裡面拿出新鮮的芒果,放在俞新的遺像前。

照片中他精緻、銳氣十足的眉眼沒有絲毫變化。

芒果旁邊還有一枚戒指,和夏小滿手上那枚是一對。

莫比烏斯環的設計,永恆的愛。

細看內圈有刻字。

——My love

這是夏小滿能夠堅強活下去的理由。

他找到了俞新的相簿本,每一頁都是他的照片,或笑或哭,是他們一起走過的路,一起見識過的所有風景。

相簿的最後一頁寫著:

我真心愛他的每一個笑顏。

我希望他永遠熱愛,熱愛即將到來的每一天。

那時我會獻上他想要的寶藏。

我的小滿,他會喜歡嗎?

夏小滿會喜歡,那是俞新早早預訂四年的戒指。

以及他那一句沒能說出口的: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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