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人永隔
衛梓菱暗暗思索。
韓溪在安樂坊那塊地方，還能考中秀才，說明是個上進的。
他二弟那天賣畫，看著也實誠。
那位賣糕點的婦人，應該也不是個尖酸刻薄的。
年紀也差不多，而且那天看到他一家都在擺攤，沒見著年輕的女子，想是沒有成親的。
“就是不知道定親了沒有。”衛梓菱眉頭一皺。
如果還未定親，她倒是很想再瞭解一下。
就是韓家這門第確實低了些，放在平常，都進不了安平侯府的大門。
不過若是跟周夫人有這層關係，運作一下，也不是沒可能。
衛梓菱已經將韓家列入自已的考察範圍，她這個年紀，不定什麼時候家族就會給她安排親事，得在此之前解決好。
福山寺裡，衛啟辰果然已經收到了訊息。
他利用衛家的人脈關係，直接找到衙門裡管理戶籍的官吏，從那裡直接獲知韓家的情況。
衛啟辰認真看著下人抄錄回來的內容，打消了原先的懷疑。
韓家確實只是普通百姓，那日韓溪救助衛成楓，也屬巧合。
而且這個韓家，祖上還是定陽侯府，出身來歷是有跡可循的。
既然韓家沒問題，衛啟辰也將訊息告知林氏，想著應該備些什麼禮物，送過去表示感謝。
“當日韓公子連姓名都未留下，只怕不是那等攜恩圖報之人。”林氏眼中透著思索，建議道：“相公，不如多給他送些書本，筆墨紙硯如何？”
林氏通常送禮，都是些布匹首飾、脂粉玉佩，或者補品人參，再或者就是新奇一點的擺件什麼的。
可是又略顯貴重，畢竟當日衛成楓也沒到生死存亡的地步，不需這般厚禮。
再說住在安樂坊，家境不會好，送的太過貴重，他們家用不上，拿去變賣，又顯得勢利。
衛啟辰點點頭，韓溪是秀才，是讀書人，家境不好，送些書本筆墨紙硯比較實用，也顯心意。
“夫人考慮的很好，就由夫人安排人去辦吧。”衛啟辰說道。
“嗯，趕明兒讓人會京城置辦。”林氏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忽然想到女兒，擔憂地說道：“也不知道菱兒什麼時候上週家拜訪，她能不能應付？”
“夫人放心好了，有大嫂照看著，大哥對此事這麼上心，肯定好好叮囑過大嫂，不會出岔子的。”
衛啟辰這麼一說，林氏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京城安樂坊，韓家廳堂裡。
韓彤萱已經平復了心神，只是她面色仍帶著憂愁，方才哭的傷心，妝容也花了一些。
嬤嬤在一方輕輕擦拭，不至於讓韓彤萱看起來醜態盡出。
夫人平時威風八面的，遇到至親亡故，也是普通的人，也會傷心難過。
周茹茵姐弟倆小心安慰母親，讓她小心身子。
馮婉琳也在一旁勸說，別傷了身子，一雙兒女還得她照料。
韓芊穎年紀小，看姑母哭的厲害，一句話也不敢說，偷偷觀察表姐，想著她大不了多少，卻是個小大人的模樣。
“大嫂，大哥他……是怎麼死的？”韓彤萱問道。
算起來，大哥都沒到三十歲就去世了，正是壯年的時候，怎麼會亡故。
馮婉琳猶豫了一會兒，韓鈞廷的死，說起來，是被討債人打了一頓，落下的病根，可是要怎麼跟韓彤萱講這個事？
說他大哥欠債不還，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因為韓家跟定陽侯府還有些遠親關係，要債的人也不敢逼迫太甚。
否則按通常的辦法，韓家少說得拉三個子女去填債。
韓鈞廷反正這事經歷的多了，也是抵賴說沒辦法。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人家要不回債，又忌憚定陽侯府，自認倒黴，把韓鈞廷打一頓出氣，最後這債也算平了。
至於韓鈞廷的死，掰扯不清楚，畢竟不是當場打死的。
真要告官，因為欠債的事，韓家不佔理。
細論起來，當時韓鈞廷也挺沒道理的。
馮婉琳擔心她說出實情，韓彤萱聽了，會不會找當年那些人報復？
這樣可能給周家帶來麻煩。
雖說馮婉琳知道韓彤萱在周家地位很高，但是因為孃家的事給夫家惹麻煩，而且妹夫又在京城當官，指不定要被人指責彈劾。
為了省去一樁麻煩，馮婉琳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隱瞞實情。
“你大哥一直想賺錢，買回韓家的老宅，這成了他的心病，越做不成事，他越心急，鬱鬱而終。”
馮婉琳說出個還算體面的原因。
至少還算有些良心，不是那種地痞無賴的渾人。
“我知道的，大哥心裡其實惦記著爹臨終前的話，但他就是脾氣倔。”韓彤萱無奈地搖搖頭。
馮婉琳見對方沒有懷疑，稍稍鬆了一口氣，又聽韓彤萱問道：“大哥……他最後有提到過我麼？”
看著一臉期待的韓彤萱，馮婉琳又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
她這個死鬼丈夫，渾人一個，嘴硬的跟石頭一樣。
尤其當年越混越差，還擔心讓韓彤萱知道了會笑話他。
最後特別交代，一定不要給韓彤萱發喪。
“是的，你大哥其實早後悔了，但是抹不開那個面，他臨終前還說，他是大哥，不應該跟你置氣的。”
馮婉琳順著韓彤萱話說下去。
韓彤萱聞言，淚眼婆娑，如果大哥能親自跟她說這些話該有多好。
馮婉琳心裡很過意不去，不是她想撒謊，籠絡住這門親戚，實在是看到他們兄妹多年的心結，不能再繼續下去。
反正丈夫也過世了，就不要讓活著的人，再去受這份煎熬。
她違心說出這些話，韓彤萱的心裡應該會舒坦一些。
馮婉琳見韓彤萱憂傷難掩，也不想等韓溪兄弟倆回來了，勸說道：“小妹，依大嫂看，今日你不如先回去，改日我們在尋個時間好好見見面如何？”
韓彤萱也知道自個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適合再待下去，說道：“好吧。”
她本想等孃家人齊聚，好好聊聊這些的的經歷，再把禮物送出去，可是現在只能先把禮物拿出來了。
“大嫂，這是我給你們帶的禮物。”
韓彤萱示意，周家下人便捧著禮物上前。
訪親會友少不了禮尚往來，尤其還是多年不登門的。
那些禮物，馮婉琳也早看到了，明白韓彤萱的心思。
不過呢，她自然還得稍稍推脫一下。
“小妹，你看你，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
“大嫂，你就收下吧。”
韓彤萱說道，她其實也想到了韓家現在的窘境，沒有送太貴重的東西。
多是些日常的用品，尤其布匹比較多，適合給全家人做衣裳。
這是普通人家比較需要的。
本來她也不應該帶著禮物來的，因為大嫂沒準備，很可能沒禮物回給她家，會讓大嫂很難堪。
只是多年未見，她總不能空著手來，想著說清楚也就是了。
改日邀請孃家人登門，再把這回禮補了，兄嫂心裡應該不會介意。
這也是為什麼，走親訪友需要提前通知的原因之一。
有些家底豐厚的還好說，臨時也能從庫房拿幾件東西出來。
韓家就不一樣，根本沒這個條件。
馮婉琳一開始就在想要怎麼回禮，她確實也沒什麼好辦法。
誰叫韓家現在就是這麼個境況，她原以為韓彤萱會先通知她的，那樣也好有個時間去準備一下。
“大嫂，你也別推辭，今日是小妹貿然登門，改天約好時間，請大嫂到周家做客。”
馮婉琳明白韓彤萱的意思，點點頭，接過禮物。
韓彤萱單獨給孃家各位也都準備了禮物，男丁都是玉佩，女子就是簡單的首飾。
當然，也沒很貴重，就是表達一下心意，免得大嫂在回禮上又為難。
看到那個為大哥準備的禮盒，韓彤萱又是心中一酸。
“大嫂，等我回去跟相公商量，看哪個日子合適，我們一起去祭拜一下大哥，也到爹孃的墳上看看。”
馮婉琳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好，大嫂等你的訊息。你離京多年，是該去爹孃墳上看看。”
接著又說道：“不過鈞廷他沒有葬在韓家祖墳那塊，若是一起祭拜，得走兩個地方。”
“什麼，怎會如此？”韓彤萱驚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