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人?”
男人愣了下神,既不憤怒,也不害怕,只有一臉的迷茫。
回過神來他就急忙的擺手道:“不不不,小兄弟,這裡面肯定有誤會,我沒殺過人啊!”
“我有好幾十億資產,好好享受人生不好嗎?犯不著去殺人的啊!”
陳都冷聲道:“有錢就不會殺人嗎?這是兩個問題,你不要混為一談,我們已經掌握確切的證據,別裝了。”
“這肯定是誤會,你們可以把證據拿出來,咱們當面對證,把誤會解除了,小兄弟,我真沒殺人的啊!”
男人依舊搖頭否認,盡力去解釋著。
“陳都,三個問題已經問過了。”
吳明陽沙啞的聲音,從房間的話筒裡傳出。
陳都沉默著,關上房門退了出來。
“陳都,這人有問題嗎?”
馮無衣問道。
陳都之前汙衊殺人的辦法,在那個企業家身上好像失效了,對方既沒有慌亂,也不憤怒,更沒有異樣情緒。
“他的表現太過完美了,一切都是那麼合情合理。”
陳都頓了頓,又道:“可太完美本身,其實就是問題,精心編造的謊言,才會毫無漏洞。”
馮無衣很相信陳都的推斷,點頭道:“那他是汙染源嗎?”
“大機率不是。”
陳都解釋道:“不過他可能殺過人,他在儘量去穩定我的情緒,想方設法逃離這個地方。”
“還有重要的一點……”
“到目前為止,密察組公佈的精神汙染源裡面,還沒有一個有錢人。”
馮無衣仔細想了想,道:“好像還真是。”
根據陳都的瞭解,一個人在淪為精神汙染源之前,大多在生活中精神狀態不穩定,比如焦慮、自卑、內心壓抑等等。
有錢人會出現那種情況嗎?
有錢人的快樂你都想象不到……
就算偶爾精神狀態不好,也會有一大堆小姐姐上趕著安慰,都不需要去請心理醫生了。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有錢人無論是生活質量,還是精神狀態,都比牛馬們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們成為精神汙染源的機率的確更低。
很快。
陳都就推開了四號房間的門。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靜靜坐在那裡,扶了下自已的眼鏡框,抬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陳都。
“小夥子,你需要治療嗎?”
正常人被綁到了這裡後,1號農民工和3號企業家的反應,才是最合理的,求救,求生!
你都自身難保了。
哪裡還會問別人需不需要治療的?
這得多麼敬業的醫生?
有大問題!!
甚至這句話,本身就極可能觸發內在邏輯。
該怎麼回答?
房間裡的白熾燈還是一閃一閃,忽明忽暗,彷彿被某種詭異的力量所幹擾。
“啪!”
陳都選擇了不回答,趁著手腳還屬於自已,直接關上了房門。
而在陳都關山房門後,房間裡的“醫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容。
他用對講機小聲道:“老大,上鉤了。”
……
5號房間。
當陳都推開房門時,看到一位身穿大紅色戲服的女子,微微低垂著腦袋,安靜的坐在那裡。
當她微微抬起頭時,便露出了很好看的瓜子臉,搭配上她的戲服,很有古典的美感,又像是易碎的瓷器。
她的眼神充滿了哀傷。
她看了眼陳都身後的馮無衣,似是有些被驚豔到了。
那本來哀傷無神的雙眸,恢復了一絲的神采,朝陳都道:“她很好看!”
“謝謝!”
陳都微微點頭。
不知為何,這位女戲子給他的感覺,和前面四個房間裡的人很不一樣。
“方便說說你的故事嗎?”
陳都輕聲問道。
“我沒什麼故事,我很好的,我……”
女子還沒說完,便有兩行清淚劃過了臉龐,她很想控制自已的情緒,可看起來,她又一次失敗了。
“他說他不想唱戲了,唱戲掙不到錢,不能給我好的生活,可我其實不在意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但他已經決定要出去闖蕩,我攔不住了。”
“分別的時候,他說,給他三年,問我會不會等他,我點了頭,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小時候還定過娃娃親呢。”
“別說3年,再久我也會等他的。”
“3年後,他如約回來了,卻是要和我說分手,他說他沒有掙到錢,他配不上已經是當家花旦的我了。”
“我又不在意那些,只要那個人是他,有沒有錢都沒關係的,這一次,我留住了他,我們又在一起了。”
故事在這裡經歷了波折,但結局還是幸福的。
但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女子小聲抽泣了會兒,才是繼續道:“從那以後,他就守在我身邊,可……可沒過多久。”
“大概一個月後,就陸陸續續有人前來要債,說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錢。”
“我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他還債。”
“可還是不夠,遠遠不夠,他欠的錢太多了。”
“後來,還來了一箇中年女人,那個中年女人告訴我,他被她包養了兩年,還偷走對方很多錢。”
“那時我才明白,3年裡,他沉迷上了賭博,輸了很多錢,他跪在地上求我,說他虔心悔改,他不會賭了。”
“他現在只想和我好好過日子,求我給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女人說到這裡,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掉。
“你答應他了吧!”
陳都說道。
女人點了點頭,她望著陳都,道:“一個星期後,她藉著和我約會的理由,把我賣給了一個地下紅館,讓我陪客。”
陳都的拳頭不由緊握,真是個畜生!
“那你是怎麼來的這裡?”
陳都問道。
“我不知道,那個地下紅館已經被搗毀了的,我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女人搖著頭。
陳都打算問第三個問題。
可女人的眼神卻忽然變了,不再那樣哀傷,反而怨恨的盯著陳都:“師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鮮紅的戲服無風起舞,房間裡的燈光瞬間黯淡。
變故來的是如此突然,女人的內在邏輯不知何時被觸發了。
陳都的眼前變成一片猩紅,像是血,又像是海。
他感覺手腳、身體、乃至大腦都不再屬於自已,他要融入眼前的血色,成為它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遠比在遭遇林錦和簡一帆時,不知恐怖了多少倍。
他根本無法掙脫。
但他還握著馮無衣的手。
他艱難的道:“我不是你師哥,我叫陳都,我有自已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