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會的晚宴,沈家選在了海城最大的五星級酒店。
此時,酒店大廳裡奢華璀璨,人來人往,侍者端著酒盤在賓客間來回,一派喜樂之氣。
而作為主角的沈琳兒卻沒有多少高興。
沈哲不來無所謂,爸爸也不來,連盛連城都去德國開會遲到了,孟凱還帶個可心出來膈應她。
“怎麼不高興?”
察覺到女兒低沉的情緒,沈夫人拍拍她的手,“你爸脫不開身,不然女兒這麼重要的日子,她能不來,至於你哥,回去罵罵他就是了。”
沈哲可是沈家霸王一樣的存在,整個家族護著寵著教得桀驁不馴,連沈父想責罵都得忍讓三分。
沈琳哪敢罵他啊。
沈琳兒本來有一腔委屈,可轉頭看見沈母慈愛的眼神,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件旗袍,渾身的首飾除了那顆胸針再無其他。那通身雍容華貴的氣派,再無人能及。沈琳兒想,即使她是養女又怎樣,只要和沈家扯上關係,所有人都得敬她三分。
當那道對著宴會廳的門敞開時,場內所有的賓客投來,聚光燈下,沈琳兒看著賓客們眼中尊敬或羨慕的目光,心裡那道不平終於煙消雲散。
可心也在瞧那對母女,她耳邊間或充斥著幾聲低語,嘆沈琳兒命好,居然被沈家收養了。
也嘆沈家那位原本視為掌上明珠的大小姐,若是沒走失,該是何等榮華富貴。
比起沈琳兒,可心卻在偷偷注意那位沈夫人。
將門獨女,權商聯姻,到沈夫人這裡已經是第四代,錢財和權利如大樹的經絡蔓延,沈家的人遍佈華國土地。
可心不由得想起外界傳言。
沈夫人本來生的是雙胞胎,但姐姐不足月便被傭人偷走了,自此沈夫人落下心結,後面便收養了沈琳兒。
可心也生出了這樣的念頭:若是那位找到姐姐,怕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轉眼,沈琳兒和沈母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沈夫人對孟凱道:“阿凱,有一陣沒見你了。”
孟凱卻漫不經心笑道:“是一陣子沒見,沈姨越來越年輕了。”
“貧嘴。”她不經意看了眼她身旁的可心,笑道,“你女朋友嗎?”
孟凱瞧了眼對面的沈琳兒,道:“是啊。”
“小姑娘很漂亮。”
沈夫人誇讚,“和你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可心呡唇笑了一下。
這時,身後傳來幾絲動靜,門口宴會區突然熱鬧了不少。
沈琳兒探頭一看,是盛連城來了。他穿著身深灰色的西裝,領帶一絲不苟地繫著。
有人上前寒暄,他只淡淡頷首。
沈琳兒看了眼沈夫人,得到允許後,立馬朝他跑了過去。
“盛連城,好啊你,我第一次舉辦設計展你就遲到!你還是不是男朋友!”
她奶兇奶兇的,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
盛連城眼裡流露出一次極淡地笑:“德國這次會議是大半年前就定了,那時候你還沒定展館和時間。”
沈琳兒道:“那我不管!”
她依然不依不饒,盛連城換了個說法,“我剛才在車上看了你展館的照片,成績很不錯,繼續努力。”
沈琳兒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但小女孩的心思讓她故意找茬:“還繼續加油呢,我是小孩子不成?禮物呢,去趟德國也不知道給我帶禮物。”
話音剛落,盛連城在她手上放了個盒子。
他淡淡道:“開啟看看。”
沈琳兒驚喜看他一眼,她以為會是特殊戒指項鍊什麼的,結果開啟一看,是枚胸針。
盛連城道:“喜歡嗎?”
“還行吧。”說著還行,但是眼角卻悄無聲息彎了起來。
這時,門邊傳來一道調侃。
“溪溪,是不是把你何叔給忘了。”
沈琳兒往門邊開,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走進宴會廳,墨鏡一取,他五官冷沉立體,顯得有些兇。但眉眼又壓著股桀驁。
“怎麼會?”沈琳兒笑道,“何叔,你真來了!”
不止場內賓客,可心也在看他們。
她看著那個將墨鏡勾在手上轉圈的男人,後背霎時一僵,難以言喻的恐懼讓她汗毛刷的都立了起來。
那段最驚恐的回憶瞬間竄進她腦子裡,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果說被抄襲,被判入獄,可心還能苟活著,那麼被拐到邊境賣淫,那是將她當人的活路瞬間都剝奪了。
她在無數個夜晚不顧一切逃跑,在心驚肉跳裡躲避僱傭兵的追逐。
可無一例外的,可心都被抓了回去。
不知道多少次之後,她終於在遍體鱗傷後見到了背後的老闆。
“你怎麼那麼不知好歹?”
男人眉頭一壓,不耐煩地“嘖”了聲,“被打成這樣還要跑,可憐,真是可憐。”
可心哭著求他放了她。
“放了你?好啊。”
他笑嘻嘻的,踢踢她的腿,血沾溼了他的鞋子。
男人眉頭一皺擦在她臉上,可心卻什麼都不在意了,只要能放過她,給他舔鞋都可以。
這時,卻有幾個彪型大漢從門口走進來。
攝像機一架,他們眼裡泛出的光令可心害怕,她顫縮著躲在角落。
“逃跑被抓回來的後果你知道是什麼吧?”
男人聲音雲淡風輕,他坐在椅子上勾勾手指,幾個彪型大漢脫掉衣服朝可心逼近。
“不!!!!”
直到上輩子死去,可心都以為是自已倒黴。
她一個獨居女性被犯罪團伙盯上,她們那批有很多女孩子,她不是例外的那個。
直到被一槍崩了脖子,可心都未把逼迫她賣淫的邊境組織和沈琳兒周圍的人聯絡起來。
直到此刻,她在目眥盡裂的視線裡看著那個男人揉揉沈琳兒的腦袋,兩人相視一笑。
她嘴唇哆哆嗦嗦,已經白得發青。那把仇恨的刀在她心頭攪得天翻地覆,連著血和肉一起要刮下來。
她的視線太過尖銳,何奧達敏銳瞧過來。
可心趕忙垂下眼皮,幾滴淚珠卻快速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