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軍營血夜二
出了軍營的楊崢提著兩人的頭顱並未直接去城牆，而是找了個盒子裝了起來，然後直奔上官氏府邸。
來到上官府，他整理一下身上的戰甲，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房今日值勤的上官雲聽到外面的動靜，不由放下手中酒水對旁邊一名漢子吩咐道：“去看看是誰？”
那漢子嘟囔了一聲，有些不情願的站起身走出去，怒氣衝衝道：“誰啊，大晚上的上門，有事不能明天說嗎？”
“鄴城駐軍副千戶楊崢，還請閣下通報一聲，就說楊崢有要事求見千戶大人。”門外，楊崢沉悶的聲音傳來。
上官雲劍眉一挑，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出門外，扒拉開旁邊的漢子，親自開啟大門開口道：“楊大人請跟我來。”
先不說這是姑爺的貴客，光是楊崢鄴城副千戶這層身份就足以讓他慎重對待。
“多謝。”楊崢道了聲謝，抱著懷裡的盒子邁步走進大門。
上官雲鼻子輕輕一動，瞥了一眼楊崢懷裡的盒子不由目光一閃。
不過他也並未多問，而是領著楊崢直接朝沈策所在的小院走去。
兩人穿過幾個院子，經過兩條長廊，來到西側的一處院子。
此時，院子門口兩道魁梧的身影正靜靜矗立於牆角之下，好似一道幽靈。
鏘
戰刀的清鳴聲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道細微的響聲。
上官雲前進的腳步頓時一停，他看著腳下插入地底微微顫動的戰刀，立即拱手道：“有人要見姑爺。”
“誰？”冷漠的聲音響起。
“鄴城駐軍副千戶楊崢。”上官雲看了一眼楊崢答道。
“等著。”牆腳下其中一道身影丟下一句轉身進了院子。
楊崢咂巴了一下嘴，看著那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用上官雲僅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他們是？”
“姑爺貼身近衛，為人極其孤僻，偏偏武力極強，也不知道姑爺從哪裡找來的這兩個怪物。”上官雲低聲解釋了一句。
此事府內下人都知道，所以他也不怕告訴楊崢。
楊崢緊了緊懷裡的盒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先前進入院子的那道身影走出來冷漠道：“主上說他已知曉，讓你回去好生歇息。”
“是～”楊崢點點頭，將盒子放在地上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上官雲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牆角處靜靜矗立的那兩道身影，將盒子拿起來跟了上去。
………
房間裡
上官孺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本孤本，時不時翻動一頁，神情極為專注。
林氏坐在梳妝檯前摘著自已頭上的首飾，問道：“老爺，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何時回南寧祭祖？”
“後日吧。”
上官孺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然後他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又開口道：“府內糧草還有多少？”
“除了城中鋪子，府內糧庫的存糧還有三萬石。”林氏想了想道。
“這些糧草就不必運往南寧了，都給策兒留下吧。”
林氏有些不解，轉頭問道：“為什麼？策兒不與我們前往南寧嗎？”
上官孺輕輕一嘆，搖頭道：“同他父親性子一樣，都是為了某些事甘願放棄一切的人。”
“只不過他父親是為了他娘，他是為了手中兵權。”
“因為捨不得手中兵權，所以他要留下來平亂，想要以大功掌握更大的兵權。”
“他瘋了嗎？”
林氏雙眼猛地睜大，一臉的不可置通道：“叛軍有多少人馬，他麾下又有多少人馬，他就敢同叛軍硬碰硬。”
“而且現在筱月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幸戰死，那豈不是苦了筱月，簡直就是在胡鬧。”
林氏胸脯不斷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胡鬧倒不見得是真的胡鬧。”
上官孺輕輕一笑：“夫人，你太小瞧了咱們這位女婿了，咱們這位女婿平日裡看似待人親善，實則也是個頭角崢嶸、膽大包天之輩。”
他的話語中不無感嘆之色。
林氏有些不解：“老爺，你此話何意？”
上官孺將目光重新放到自已手中的書籍上，幽幽道：“除了鄴城駐軍原有人馬，他又招募了五千兵馬，之後更是自已親自訓練。”
“此等事就連我都不敢做，可他偏偏做了，你說他是不是膽大包天？”
林氏臉色一變：“你是說他要舉兵謀反？”
呵呵
“反倒不至於，他只不過是想要把命攥在自已的手裡罷了，更準確一點倒不如說是為了兵權。”
上官孺放下手中書籍，拿起床邊放著的毛巾擦了擦腳上的水漬。
“而且他算準了我會幫他遮掩此事，也算準了朝廷不會追究於他，當然前提是他真的能打上一場勝仗。”
“打了勝仗，有我上官氏出面周旋，而陛下如今又在用我上官氏平衡朝堂勢力，為太子鋪路。”
“陛下就算是心中再不願，也會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呵呵，他倒是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了。”
上官孺似笑非笑，一時間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林氏目光閃爍，擔憂道：“話雖是如此，但蒙元鐵騎已經攻入北境，不知哪一日就會打到鄴城。”
“叛軍完了還有蒙元鐵騎，他能贏嗎？”
上官孺輕輕一嘆，搖頭道：“能不能贏就看他自已的本事了，畢竟路是他自已選的。”
聞言，林氏張了張嘴，有些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房間裡頓時陷入沉默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上官雲的聲音傳了進來。
“家主，剛才楊崢求見姑爺，給姑爺送了一個盒子，臨走卻把盒子留了下來，姑爺也未拿那個盒子。”
“哦，那裡面裝了什麼？”上官孺來了興趣，不由出聲道。
“人頭。”
門外上官雲頓了頓又道：“小人已查探過，分別是百戶許凱和百戶黃勇的人頭。”
上官孺嘖了一聲說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聽到門外沒了動靜，林氏不解道：“策兒這是要幹什麼？麾下將官說殺就殺。”
“幹什麼？”
上官孺冷哼道：“他想要把鄴城駐軍握在手裡，自然要把一些不穩定因素清除掉。”
“如果我猜的不錯，他是想要考驗楊崢，看看楊崢能不能為他所用？”
“如果不能，今晚鄴城駐軍所有將官恐怕都得人頭落地。”
林氏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震驚道：“他這樣就不怕引起譁變嗎？”
“呵呵。”
上官孺冷笑連連的反問：“只要謀劃得當，就憑他從難民營撿回來的那兩個護衛就可以將軍中將官全部殺光。”
“領頭的人一死，糧草又掌握在他的手中，剩下的人還能翻了天不成？”
林氏頓時沉默不語。
上官孺不說還不知道，一說她才發現女兒這個夫君平日裡披著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城府、手腕樣樣不缺。
如此下去在權力慾望的驅使下也不知是福是禍。
一旁的上官孺也是長長一嘆，在燭火的照耀下他的臉色顯得陰晴不定。
林氏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