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護送他們的衙頭拿本和他們的戶籍冊大小差不多,只封皮是淺橙色的冊子遞給守城門的衙役。

守城門的衙役開啟冊子看了幾眼,從腰側拿出個巴掌大的荷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兩指見寬的印章出來,在冊子上印了個戳。

淦!

祈康安看向閨女,祈寶兒也正從那邊收回目光的看向他,父女倆的眼神都有些,,,‘差點也要被擋在平春縣城外了’。

難怪。

難怪不怕他們知道得太多。

這是換了戶籍冊都不夠,原來還得要官府給的文書,否則他們依舊連尋常百姓都不算,沒那資格。

畢竟他們雖換了戶籍冊的顏色,但戶籍所在地,依舊還是盈州的佩豐鎮下祈家村。

馬車再度緩緩前進,祈康安也摟著閨女回了馬車內。

宋書明放下手裡的書看過來,狐疑問道:“安子,出什麼事了?”

書是原老頭送的,得知他們一家子男的都讀書識字,原老頭一早搬了一整箱的書來,嘴上說著是他兒子留下的書,但祈康安他們翻過,書全是新的。

宋書明雖一生沒參加過科舉,可他的學識,未必不如祈文方,只是宋書明的父親戶籍是屬商戶,他一出生就斷了科舉路。

“小姑父,……”祈康安將看到的一一說明。

宋書明聽後默了片刻後道:“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宋小風揚起頭懵圈的問:“爺,什麼意思呀?”

宋書明笑著揉了揉他的頭:“據我們所瞭解到的,武遠鎮縣丞並不是一個壞人,他不僅不壞,還幫著武遠鎮的人都過上了好日子。

只是,時勢如此,他雖為縣丞,但也僅是縣丞,讓百姓能現如今那般的生活,光靠著走正常路是行不通的,可明白?”

宋小風依舊是一頭霧水,這內容對他一個五歲的娃來說,太過深奧。

宋書明也沒有強求孫子這麼小就能明白,而是轉頭看向了祈寶兒,“寶兒可明白?”

祈寶兒點頭:“我們不管做了什麼決定,都會有人護送。”

只是……如果沒買糧還告密,那就是往地府那兒護送。

宋書明欣慰點頭,“對,他們不會在文書上為難咱們,只會順順利利的送咱們出鎮,只是咱們在路上會碰到‘意外’。”

祈寶兒很自然的往爹懷裡縮了縮,祈康安更自然的將閨女摟緊。

宋書明又問道:“那寶兒覺得,武遠鎮縣丞此舉是對還是錯?”

祈寶兒疑惑的看向他,為啥問她這問題?

祈康安也疑惑看去,他怎麼覺得小姑父有些心懷不軌?

被父女倆都帶審視的目光瞧著,宋書明卻是淡定的一匹,依舊衝著兩人笑容不變。

有問題。

不過祈寶兒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後答道:“小姑爺,我覺得沒有對和錯,只有立場的問題。

站在縣丞和武遠鎮百姓的立場上,縣丞沒有錯,據我所知,武遠鎮有三萬六千多人口,咱們表面看只是一個糧的問題,但往深去想,若朝廷對此事認了真,細查下來,不只是縣丞有事,估計整個武遠鎮都脫不離干係。

四百人與將近四萬人相比,若換我,我也會選四萬人。

但從我們自個的立場看,他是錯的,我們何其無辜?”

“那若寶兒你身在武遠鎮縣丞的位子,是放任百姓依舊貧苦下去,還是會如縣丞那般?”

這問題,,,

祈寶兒頗為無語的看著宋書明:“小姑爺,只要百姓聽話,我有一萬種法子在朝廷一點怪不到我頭上的情況下,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不過,小姑爺您是不是忘了,我是女娃,當不了官。”

牛吹吹OK,想就算了。

宋書明卻是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拿起了書來看。

這架式,整得祈康安父女倆更是懵。

祈康安朝閨女挑眉:寶,咱得學會謙虛,你那牛皮吹的,爹都沒好意思聽。

祈寶兒眨巴眨巴眼:完全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咱吹吹牛皮放鬆放鬆嘛。

祈康安:還放鬆,你這牛吹的,要被人聽到,你怕不是要捱打。

出縣城時,祈康安又掀開車簾瞧了眼,衙頭又拿著那冊文書給守城門的衙役蓋了個戳。

出了城門一路朝前。

這朝廷管的地方就是不一樣,道路上的雪都有人清理,道上不僅只他們這一隊人,前後都還有著不少的商隊。

看來是天寒大家也懶得走親竄戚,就沒瞧到有單獨馬車的,都是十幾輛或是幾十輛的運著貨。

馬車有些顛簸,但有祈康安這個平衡器在,被祈康安抱在懷裡的祈寶兒基本感覺不到晃動,車內還燒著暖盆,正好著適合閉眼休息,只這一閉眼嘛,微微的晃著晃著就真睡著了。

衙役們特別靠譜,一路上但凡到了晚上必是會落角到鎮上或是縣城裡,加之一身官服的便利,他們也非常迅速的給開好客棧幫大傢伙找著地方歇下,一點都不用祈康安操心,他只要付錢和安排好大家怎麼住就成。

就是這些衙役都話不多,準確的說不是話不多,而是和他們話不多,像是避諱著他們一樣,路上除了衙頭和祈康安有所接觸的說過幾句話外,其它人都是避著大家遠遠的。

更甚至,到了屏城城門口時,衙頭將文書給城門外一個書史後,帶著一眾衙役是調頭就走,連個告別都沒有。

整得原本看到威武高城牆還準備感嘆幾句的祈康安頓時啥心情都沒了,“……寶,咱身上是有疫病不?”

祈寶兒趴在爹的懷裡,臉正對著衙役們遠去的方向,來的時候,他們的馬是跟著車隊緩慢的走著,這會兒馬全在狂奔中。

頗有些像在逃命。

“沒有。”

但估計在那些衙役心中,他們要比有疫病更可怕,疫病還有可能治癒呢,他們這夥人啊,尤其是老祈家,在衙役們心中、或是有人告訴他們,得罪了就得直接沒命。

那位手拿文書的書吏揚著大笑容小跑著過來,“您就是祈康安祈老爺吧?這位是寶姑娘?”

嗯?

父女倆對視了眼,這啥情況?

書吏笑著解釋道:“我們知府與威武將軍是至交好友,威武將軍早書信於我們知府,告知了你們來的時間。

只是知府有事在身不便前來,特派了小吏在此等候。”

這麼一解釋就明白了,他們這又是託了小吳將軍的福。

哎喲,小吏···

可顏面可是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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