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沐城州倉【一州總倉庫】內,兩個中年人正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瞧著就不是做光明正大事情的走在裡面,一個舉著個燈籠,一個拿著本子在記著什麼。

舉燈籠的一個一身氣度瞧著就不是普通人,另一個緊跟著他差著兩步左右微微欠著身,一瞧地位就比前面一個低。

這二人,正是沐州知府談壘和師爺和長文。

和長文捧著帳本邊走邊小聲說:“大人,咱們應該有白銀五十萬兩整,大米兩千袋整,玉米五千袋整,粗麵三千袋整,不錯一分。”

談知府撫著鬍子神色莫名的點了點頭,“這是送到咱們這最齊整的一次賑災銀糧吧?”

和師爺聽到這話愣了愣,不大猜得出來知府的意思,不過這情況下,順著大人的話往下說絕不會有錯。

“是,自從咱們這兒受災以來,朝廷一共撥過十一次賑災銀糧,有六次到咱們手裡不足半,有兩次是完全沒有,另外三次兩次半路失蹤,一次只撥了咱一萬兩銀子。”

想起這兩年多來大人的艱難,和師爺心裡再再次默默的嘆息了聲。

國之大,交通又不便,因而地方的訊息真正傳到了朝廷上,傳到皇上眼前,許多已經是真真假假不好分辨,再傳到老百姓耳中,就更是十中有一是真已經不得了。

就說南面澇災,老百姓所知道的南方災情,最早是在海州的巴城隸屬下的柚城,傳聞其整城被淹,百姓死傷無數,全城都不得不逃離家鄉。

但真正的事實是,南方災情說起來,沐州才最嚴重也是最早受災的地方。

朝廷收到南方遭災的第一份奏報,正是眼前的談知府經元閣老之手才將奏摺傳到了皇上面前。

一州有三城,一城的最大官一員為知府,知府的上面,還有三城之主的知州大人。

奏摺是層層上傳,縣丞交給縣令,縣令交給知府,知府的奏摺要經知州的手。

而談知府他們這的知州大人,是個有功就往自己身上攬,有責絕不願擔的人,談知府最初連上的幾份沐城受災的奏摺,都被這位知州給壓了下來。

後來還是談知府拼了得罪上封這於為官來說算是最致命其中一項的‘過錯’,相當於是斷了自己的官路,越過了知州大人寫了封信並附上奏摺讓人快馬加鞭送往其恩師元閣老府上。

之後,朝廷派了人下來檢視,見果真如奏摺所書,甚至奏摺所書都已是輕後,朝廷開始下撥賑災銀糧。

而朝廷撥下的賑災銀糧都會提前通知到各賑災銀糧所撥發地,很明確的會通知銀子有多少,糧有多少。

可他們這受災最嚴重的沐城,卻是從來沒有拿足過,每每談知府向知州大人去要,不是有這理由就是有那理由,要麼不給,要麼七拖八拖的才給一點點。

這也是他們倆連夜來州倉的原因,每回都不給足,這次要是再不多給些,沐城可真真是撐不下去了,所以沐城的老大和其第一小弟,在銀糧入倉的第一個晚上,想趁著知州大人還來不及將銀糧封倉或是轉移,先把屬於沐城那份的給弄回去。

知一法一犯一法?

個鬼啊,沒辦法了好不好!

要不他們就得眼睜睜瞧著沐城的老百姓一個個餓死。

談知府摸了摸鼓漲漲的糧麻袋,一咬牙,“去叫人來搬。”

師爺略猶豫了下,嘆息了聲跑了出去。

沒會兒,一群衙役鬼頭鬼腦的捏著腳進來。

師爺壓著聲急急喝道:“快,快搬,這邊是糧,那邊銀箱五箱是咱們的,咱只搬五箱···”

衙役們一個個明顯的有備而來,都沒吱聲的默默依著師爺的指揮上前兩人一麻袋、四人一銀箱的抬起就走。

卻不知,這一幕全落入了他們頭頂樑上的兩個樑上君子眼中。

-

一大早,驛站被一陣鬼哭狠嚎給打破寧靜。

祈寶兒等人正在大堂裡吃早飯,門外的哭嚎聲一聲比一聲大的朝著大堂而來。

一士兵匆匆跑來,“主使大人,副使大人,將軍,沐州知州求見,說是昨夜出了大事,昨日入庫的賑災銀糧被盜。”

“什麼?”鋰郡王驚站而起。

這可是最後一站,怎麼就一路都沒事,這都交接了還出事了?

方啟幾人也是面色凝重,互相對視著臉色都不好。

唯有祈康安父女倆,像是啥也沒聽到一樣的連手裡的筷子微微停頓都沒有。

已經算了解他們的方啟視線隱晦的在他們父女倆身上掃過後,也跟著淡定的拿起包子繼續吃。

郡主穩,將軍穩,現在方副將也穩了,其它仨副將用視線無聲交流著,也繼續像沒事人一樣吃起早飯。

這麼一來,就顯得剛才驚叫的鋰郡王有些大驚小怪了,站那突兀得不要不要的。

好在鋰郡王沒發現,他此刻一心都在賑災銀糧被盜這事上,雙眼緊緊的盯著進來通報計程車兵。

士兵被他瞧得壓力山大,頭頂冷汗直冒,說話都有些磕巴:“小卒,小卒也不知道發生的什麼事。”

他就早上在驛站門口當職啊,哪知道昨晚具體發生了啥?

不過也不用他來解釋了,他的話音剛落,一個一瞧就知道這些年沒少吃好東西的胖子跟個球一樣的滾了進來。

人胖,可速度一點不慢,邊跑還邊哭著‘求大人做主啊’,跑到大堂門口目標非常明確的朝著祈寶兒他們這桌方向‘噗咚’一聲跪下。

“賑災使大人,副使大人,求你們為下官做主,為沐州百姓做主啊;沐城知府談壘昨夜竟敢帶著衙役偷一盜賑災銀和賑災糧,要不是下官得到線報提前做了準備,現在估計倉庫裡已經一兩銀不剩,一粒糧不存了。

談壘此舉可謂是要至整個沐州百姓於不顧,其心可誅啊大人。”

胖知州的這一出,把鋰郡王都整不會了。

求他們做主,可聽那意思,不是人已經被抓住了?

這麼想,他也是這麼問的。

胖知州‘嗷’一聲哭得更慘了,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如果其是個美人,最起碼還能看,偏是個胖到雙眼都睜不開的胖子,還咧著嘴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實在是···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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