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章 108
過完新年，正式邁入1970年。
林茂盛剛滿十八歲，媒婆就快把老林家的門檻給踩爛了。畢竟在勝利大隊，像林茂盛這樣有手藝的人可不多，跟那些泥腿子可有本質區別呢。
用後世的話講，那就是鑽石王老五啊！
他自已也有這方面的小心思，看著幾個哥哥都成家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他可羨慕了。
這天，林媒婆來了，她和林母是手帕交，都是一個村出來的，又都嫁到了勝利大隊，可熟了。她一來就直奔主題：“奮進大隊有個不錯的女娃兒，家裡三個哥哥那家，姓黎的，她爹叫黎大頭，記得不？”
林母說：“怎麼不記得，以前趕集的時候，就靠著頭大擠出個好位置。”
這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林媒婆趕緊岔開話題：“我瞧那女娃兒可水靈了，大眼睛。”她壓低聲音，“她娘生了三個兒子呢，她肯定也差不了。”
林母聽了連連點頭：“行，那就麻煩老姐了。”
“客氣啥。”
***
幾天後。
這年月啥都慢，可相親速度快得驚人。才第三天，林母就帶著打扮一新的林茂盛出門了。
趙小雨嗑著瓜子說：“是不是有喜酒喝嘍？”
林三嫂也過來偷摸拿點：“肯定的。”
這林茂盛的條件，哪個丈母孃看了不饞得流口水啊，不得趕緊定下來，就怕被別人家搶了便宜去。
果然，兩人喜滋滋地回來，林光明使勁兒打趣林茂盛，結果把人家臉蛋都羞成猴子屁股了！
四月定親，九月結婚。本來打算秋收後再結婚的，拖到十一月，有菜有糧也不寒磣，但女方擔心太久就定在了九月。
至於四月定親，是男方提的，現在三月過幾天四月，定下來後兩人相處就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了。
相處半年剛剛好。
林茂盛平時不在家，要到公社木材公司當學徒，定親後，倒是經常擠出時間回來，趙小雨每次看到一個，另一個很快就會出現。
那真是形影不離，比蜜糖還要甜。林母隔三岔五就叮囑他別亂來！
只是林茂盛不出錯，他師傅出錯了，突然被揭發虧空公款，人證物證俱在，從事發到蹲笆籬子兩天不到。
師傅沒了，他的學徒也就學不成了，林茂盛收拾包袱回家的時候，恰好是六月，大娃二娃生日當天。
林光明一大早從黑市買了兩斤肉，一條筒子骨，媳婦說了包白菜豬肉餃子配豬骨湯，還不夠，他又在老地方逮了兩隻兔子。
經過長久的訓練，也可能是老地方難度低，他每次去總能有收穫。
當然，他辛苦得來的東西是不會帶回老林家的，“林大夫，我又來咯！”
“滾！”
“別別別，你看看我帶了什麼！”林光明工分多，都貢獻給了老林家，偶爾給父母帶點好吃的，林父林母對他開小灶也當看不見。
林鼻涕就更不會到處說，因為他得的好處不少，瞅著又是豬肉又是野兔肉，笑得像花兒一樣，“來就來了……”
趙小雨幹完今天的工作，大隊長不在，她就可以溜了。
“小趙呀…”婦女主任每天都在為工作報告煩惱，今天同樣如此。
趙小雨連忙道：“大娘，我去個廁所，急著呢！”兩年下來，已深知婦女主任的套路。
“哼！”
趙小雨習慣了，兩人工作沒什麼交集，好的時候一起說八卦，不好的時候就冷著臉，都沒關係。
到了林鼻涕家中後，趙小雨看到兩個人正站在灶房認真地清洗著野菜，旁邊放著一隻處理乾淨的野兔。她露出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爐灶旁，生火燒油。
鍋中的油溫逐漸升高，趙小雨熟練地將切好的蔥薑蒜和各種調料倒入鍋中，迅速翻炒起來。
一時間，香氣四溢，整個屋子都瀰漫著誘人的味道。這道美味的澆頭很快就完成了，趙小雨將它盛出來放在一旁備用。
接下來他倆洗好野菜，就可以調製餡料開始包餃子啦！
林光明的手藝真是爛到家了，趙小雨直接把他趕去帶娃了，自已在廚房開心地包餃子呢。林鼻涕去看診了。
午飯一家四口吃得肚子溜圓，留了一碗沒有煮的給林鼻涕，剩餘還有三十隻，都煮熟了帶回家。
天太熱了，只能留晚上再吃一頓，然後給林父林母帶一點，不能留太久。正想著，林鼻涕回來了，嘆氣道：“別收拾了，林老五回來了。”
看著兩人一臉懵，“聽說他師傅被抓了。”
林光明和趙小雨心裡都是一個大咯噔，剩下的餃子也不拿了，拎起孩子就往家裡趕。
一路上，有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兩人只能隱約聽到一些詞語，比如\"林家老七\"和\"師父\"之類的。當看到他們走近，這些人便默契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趙小雨見此也不打算問了。回到家，堂屋裡齊了人。往常吃過午飯，都會午睡一會兒。
此刻屋內的氛圍，卻顯得有些異常凝重。
林茂盛低著頭，沒有了平日的意氣風發，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沉默得很。
林父在角落抽菸，其他人坐著誰也沒說話，看來已經談過了。趙小雨打發兩孩子去找狗蛋玩兒，兩人進了堂屋。
\"四哥！\" 林茂盛緊緊地握著拳頭，終於還是沒忍住，將事情又講了一遍。這一次，他說得比上次詳細，語氣越來越低落，似是做錯事的孩子。
原來，林茂盛的師傅把帶的五個徒弟都趕回了家，還好給了每人二十塊錢補貼。
林光明大手一揮：“這有啥啊！大不了繼續當泥腿子，你看大哥、三哥和我，不也活得好好的。”他拍了拍林茂盛的肩膀，大聲說，“下午哥就教你開拖拉機，你書讀得最多，肯定一學就會。”
這聲音大得像是要讓全家人都聽見。林父在角落裡聽到了，把煙一扔，說：“老五，聽你哥的。”
林茂盛身子一抖，像是哭了，哽咽著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