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090
就這？
對於周紅軍來說連小菜都算不上，票有了，錢有了，不就簡單地去趟市裡而已。這不是值得拿來拜託的事情，感覺被侄子看不起……
沉默好久沒人說話。
對周紅軍很簡單的事情，不代表林光明就簡單，相反，對很多人來說都很難。
出門需要介紹信，吃飯要全國糧票，人員流動的管控嚴格。
就如林大隊長，在勝利大隊說一不二的存在，但是他這輩子，到過最遠的是公社。像林父林母也就逢年過節，會來一次，其餘時間他們都不會想出村。
更上一代的老人，活動範圍更小。
“唉！”林光明低著頭，失落：“舅…我先走了。”
“？”周紅軍拍桌子，“錢呢，不給錢帶六個大嘴巴子回來呀！”
林光明心裡盤算著，大半年來賺了多少錢，夠不夠媳婦去醫院生娃，孩子的衣服奶粉什麼的哪裡有，還是每天來蹲蹲黑市……
“啊？”林光明連忙掏錢，“謝謝舅舅，孩子出來一定要認您當幹爺爺。”
峰迴路轉，他感動地抱住周紅軍。
周紅軍：很後悔。
***
晚上，林光明和趙小雨說了奶粉的事情，事情沒有成功之前他是不會說的，免得媳婦傷心。
這下穩妥了，媳婦聽了能高興。
還有早上沒有完成的思考，“媳婦，咱們存多少錢了？”
賣收音機的，最近賣金銀花和野兔，趙小雨當會計的補貼……
也用去了很多，老林家吃得不怎麼樣，他們屋裡的零食是不少的，花生、雞蛋糕、芝麻餅、江米條，林光明逮著機會就買，麥乳精都有兩罐。
趙小雨沒記著，只大概想起差不多的數，“五百多應該是有的。”她記得藏在哪兒，麻溜兒翻牆角，掀地板，一團又一團，“房樑上還有！”
那是原主的私房錢，後來懷孕她就爬不上去。
大團結一百捆成一圈，一分兩分的毛票很多，一大疊才一塊錢。
“六百三十四塊一毛五分！”加上今天的收入，林光明報出了準確的數字。
聽著不多，但換成六七十年代，那是相當可觀，五十塊足夠趙小雨去醫院生產，甚至在醫院把月子坐完。
孩子的吃食，主要是奶粉，白天的時候拜託周紅軍買，其他的輔食黑市裡也有，回來磨成糊糊就行。
他最擔心的反倒是媳婦的吃食，雞肉豬肉都不好買，提前買也不行，不新鮮。醃製的也不行，產婦不能吃鹽多的。
不善的小心思，盯上了家裡僅有的兩隻雞！
趙小雨一點兒不擔心，別人穿越有金手指，她有林光明，一樣的。
***
過了五一勞動節，趙小雨的肚子明顯又大了一圈，林光明每次覺得已經夠大的時候，它就能更大一點。
他幾次邀請林鼻涕住進老林家，但林大夫直白說，自已不願意睡地上。
雙胞胎和單胎不一樣，雙胞胎八個半月就會發動，“叔，你瞅瞅。”
孕後期林光明一個星期總有兩三天，要麼帶著趙小雨去衛生站，要麼是拉著林鼻涕到家裡。
不給錢的，林鼻涕很不願意。
林光明：“你不說兩句嗎？”
“說了你會給錢嗎？”林鼻涕撇嘴，“行，我說兩句，第一句很好，第二句繼續保持，診金拿來。”
趙小雨被林光明扶著出了衛生站。旁邊的男人又在逼逼：“庸醫！”居然說他們事兒多，明顯是他學藝不精，人家產檢一月一次，後期一個星期一次，完全沒毛病。
儀器也不上，多來幾次怎麼了！
林母坐在堂屋，見人回來喲一聲，“又被攆出來，哎喲喂，老頭子你看看你家傻兒子。”她沒懷雙胞胎，但懷過十個孩子，流掉了四個，村裡同齡人基本都是如此，那年頭講究人多力量大。
從沒見林光明這樣當爹的，提早半年開始準備衣服和尿布，她說不用，狗蛋，大妞兒，小花三個孩子的衣服不少，尿布家裡也有，老林家第四胎了，什麼都齊全，你看林大嫂都不發愁。
林光明就是不幹，硬是買了新的布，林母只能幫著縫，他不滿意得還要返工重做，好不容易快要生了，數量才勉強達到要求。
林光明不僅讓家裡人神經緊繃，大隊部的人也不放過。
婦女主任平日愛在辦公室嘮嗑，婦女們過來訴苦也愛在辦公室裡，所以有時候哈哈大笑，有時候又會嗚嗚嗚直哭。
趙小雨提了一嘴，林光明第二天就出現大隊部門口站崗，婦女主任一笑，他就罵人。上門的婦女一來，他就提著婦女主任出去，讓兩人在屋外說個夠。
兩天，趙小雨的耳邊變得安靜。大隊長茶缸子輕拿輕放，孔武有力的民兵隊長說話居然有斯文的一面。
把所有人折磨了一遍，兩位主人公終於姍姍來遲。
1968年6月的一天裡，趙小雨坐上前往公社醫院的驢車。趙母沈梅花走在右邊，勸著女兒：“去啥去的，家裡生不就得了。娘生你和七丫的時候，不也就在家裡嘛！雙胞胎也單胎一樣……”
趙母有一年沒見過趙小雨了，但不能怪她，家裡七個女兒，除了老大招了婿，其他都嫁了，每天忙著家務和上工，而且女兒太多了，看一個不看一個顯得偏心眼，那就都不看。
前天老林家派人來，她才曉得六丫要生了，還非要上公社醫院，馬上放下活計。
林母走在左邊，聽著親家母的話不搭腔！五月初的時候，她提著六個雞蛋找產婆，說好了大概日子，讓人家下月別出遠門。
回到家一說，她的好兒子說去醫院生！雞蛋白花了，要不回來不說，還被村裡編排他們家是地主老財，暗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從五月勸到六月，沒用。
趙小雨：“娘，你帶了什麼來？”
趙母在家裡挺疼孩子的，可能家裡終歸沒生出來一個繼承王位的男娃，她對最最小的趙小雨和雙胞胎妹妹特別好，上面的姐姐叫招娣，盼娣，來娣，她們兩姐妹叫小雨，小冰。
“蘋果和雞蛋。”
“哇，都是我愛吃的。”趙小雨拿了一個，在衣服上隨便擦乾淨，蘋果有點小，不如種植的大，估計是野生的，有點酸，但一樣好吃。
話題被故意扯開，林光明趁機聊別的，“娘，岳母，你們猜是兩男娃，還是兩女娃，還是一男一女？”
林母想也不想，“肯定是兩男娃。”沒有奶奶不愛男娃，生出來之後她一手抱一個，從村頭走到村尾，看不把那些講閒話的人酸死！
林光明：“不行！娘肯定輸！”肯定是兩個嬌嬌軟軟的女孩子，不論是像他，還是像媳婦，都玉雪可愛，甜甜喊他爸爸，別提多美了。
生兩個臭小子，不存在的。
“我出一塊錢，岳母和娘誰對了給誰。岳母猜什麼？”只要不是兩男娃，龍鳳胎他也勉強接受。
趙母本來不想說的，趙小雨自已是兩女孩雙胞胎，肯定是生兩女孩雙胞胎，這話說出來會得罪人。
可一塊錢，她想拿……
趙母有口難言，還是說道：“兩女娃。”話音剛落，林母看她的眼神不善，
林光明哈哈大笑，像是找到了知已，“還是岳母有眼光！”
“呵……呵…是嗎。”趙母不敢看林母，又覺得虧心…
趙小雨一個蘋果吃完，摸著自已肚子，“崽兒，這下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你們自已的了。媽媽啥都行，平安健康就好……”
“啊！娘！我好像來哪個了！”肚子裡有暖流經過，像是月經，趙小雨深呼吸，“見紅了！！”
林母：“不要怕，我倆孫子來了。”